穆四素手轻抬,银色的铠甲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神圣而不可及,傲然的风姿,更胜昔日,语调清亮浅淡,却又掷地有声。
“将士们!随本将一起兵发江都!让那些海岛蛮夷看一看什么叫中原虎狼之师!”
“喝!喝!喝!”
一声高过一声的粗喝声响起,穆四在这粗喝声中跃上战马,手中长鞭挽出一道炫目的弧线,重重落于马身,顿时,战马嘶鸣!前蹄高高跃起,然后如旋风般奔射而出,重重的马蹄卷起一路沙尘,绝骑当先!后面的将士们见此,二话不说,纷纷跃上战马,跟在他们的将军身后如席卷的洪涛!场面之恢宏,见者无不心生战栗!
穆二牵着自己的战马,望着一骑绝尘的穆四,叹道。
“果然,苍霞军只有在你的手里才会所向披靡。”
语落,翻身上马,追着那道洪流,宛若离弦利箭!
苍霞军一路疾行,远处隐隐约约显现出茂密的森林,穆四一拉缰绳,战马杨蹄而起,落下后停滞不前,后方跟着的兵将见此也纷纷拉住缰绳,一时间洪流静止,四方没有半丝响动,静谧的可以听到风吹过林间的‘沙沙’声。
穆四执鞭的手微抬,后面的一个兵将立马从怀中掏出烟火筒,狠狠拉掉引线后,顿时一道流光迅速窜上空中,‘嘭!’的一声巨响,一朵艳丽的星花当空而绽,若是夜间看起来,定然美轮美奂。
随着这一朵星花的幻灭,远处山林间渐渐腾起一股浓烟,紧接着的就是燎原之火!火光本是一片一片的燃着,不一会儿便在东风的呼啸下连成一整片,火蛇之壮阔,气势冲天!很快!整片山林便尽笼在火光之中。
嘶喊的求救声从山中传出,热辣的空气里隐隐传来一股焦灼气息,这气息代表着死亡!
穆四远远看着那片火光,眼中平静无波,她早已过了会为死人而悲切的年龄,她看过许多被杀的人,同时也像现在这样杀过许多人。
很多时候,在战争起来时,没有人能决定的了谁死谁不死,或者死的多还是少,死的无辜还是不无辜,身在乱世,为守护那一方安逸之地,为了心中信仰,为了所爱之人,唯有杀出一条血途!唯有逼着自己冷下心肠!因为在战场上,你一分的迟疑,便会换来九分的死亡。
山林另一侧没火的小道上,一队士兵迅速撤下,堪堪与大火擦肩而过,那正是之前穆四刚到达芜城时令守将挑选的五千精兵。
这些士兵早了苍霞军半个时辰出发,事先隐匿在山林中。以烟火为信,刚刚那朵燃起的星花就是通知他们放火的信号,五千精兵分布在林间各处,当看到信号时,他们纷纷打碎手中的火油,冲天大火便这样燃起,而后按着约定的路线大家聚集在一起,沿着早就勘察好的路线迅速撤离。
穆四坐在马上面带敬意的看着这被烟火熏的灰头土脸的五千将士,语气赞赏道,“你们都是大罗的好儿郎!本领谢过各位了!现在随我穿过山隘,直奔江都北门,剑挑敌人的头颅!”
五千精兵在穆四激赏的话语中兴奋起来,之前与大火擦肩而过的惧意早已消失不见,他们迅速与苍霞军并在一起,声势浩大的洪流再次向前奔赴而去!
随着这股洪流的远去,山林间的嚎叫声渐渐衰弱,最后无一丝声息,火势依旧浩荡,仿佛要把苍苍白骨尽化成灰一般。
江都城楼上布防严密,巡查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几乎寻不到一丝漏洞。北城楼顶上,一队巡查完毕的士兵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嘿!听说了没,咱们公主据说要与那大罗皇帝成亲!”一个满脸胡渣的粗犷士兵小声说道。
紧挨着他的另一个略显清瘦的士兵目露惊诧,疑惑道,“怎么可能?大罗皇帝不是已经被公主变成……”
“闭嘴!祸从口出,公主的事你们也敢妄议!”清瘦士兵的话音突然被人打断,抬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几人的领头,不大不小也算个侍卫长。
清瘦的士兵被侍卫长训得不再吭声,直到侍卫长离开以后,他才狠狠啐了一口,小声骂道,“呸!什么东西!芝麻大点的官整天神气什么!”清瘦士兵显然是对刚刚那侍卫长打断他的话,还毫不客气的训斥心生怨念,忿忿的咒骂着。
先挑起话的粗犷汉子见他这般,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道,“他向来是喜欢小题大做,你跟他置什么气。”
“哼!我就是见不得他那副嚣张的样子,咱们普通侍卫也是人,他能比咱们高哪去!”清瘦士兵不但没有被劝住,怒意反而还更大了,拿起靠在地上的大刀,就朝一个一直独自待在角落的高个士兵走去,怒斥道,“张木头!你给老子起来!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老子闹心!今儿非好好收拾你一番!”
清瘦士兵口中的张木头原名叫张木,因为平时性格软弱,从不爱开口说话,如木头疙瘩般闷气,所以清瘦男专门给他取了张木头的外号。
人一老实就会受欺负,这话在哪都没错,所以张木在这群人中没少受过欺负,尤其是这清瘦士兵欺负的最是厉害。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清瘦男总有各种理由来找茬,张木因为老实,也就认打认骂,只是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张木对清瘦男的话置之不理,只站在墙角,凝神似在等着什么。
清瘦男见一贯老实懦弱的张木,这次竟不买他的帐!顿时火气腾起,大骂道,“你小子长本事了!老子说话都不理,是身上的皮又痒痒了!想让老子来给你松松筋骨!”
说罢,伸手上前就要去抓张木的衣领,只是下了十足力气的手却在半途被截下。张木抬起手臂瞬间抓住清瘦男袭来的手,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力量也大的令清瘦男面相疼痛的扭曲起来。
“疼!疼!疼!张木头你快给老子放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清瘦男高声痛呼着,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以前都是打不还手的张木,这一次怎么突然变得厉害了,仅仅伸出一只手就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