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仁听得云里雾里,愕然道:“何谓太迟了?”
陈祖义闭上双眼,没有说话。疯狂的大雨,似乎把天地连成了一线。
突然,天空中陆续出现了四五道划破天际的闪电。这些闪电闪着刺眼的光线扭曲着线条直入大海。天与地,顷刻之间仿佛明亮得如同白昼。“轰隆轰隆……”,闷雷紧接着闪电也一个个的打了出来,那声音之巨大,好似百兽狂吼,又似山洪暴发,震得人耳膜发聩。海浪也在雷电之中变得及不安分,狂风暴雨不断推挤着它,把它弄得更加猛烈,形成了一座座高山。海水也仿佛要被抽到了天上,频频在海面上乱涌,不断灌入海面上杀得天昏地暗的各艘大船。
陈祖义听着整个海天中震雷怪浪的声音和海盗与士兵打斗发出的混乱吼叫,宁静的微笑着,说道:“来了!”
王景仁更加不解这海盗头子想要说什么。问道:“又是什么来了?”
陈祖义没有问答,自顾自的说道:“想我陈祖义纵横南洋二十年,死期也到了,哈……哈哈!”
陈祖义诡异的笑声,带着几分凄惨,又带着几分癫狂。在这些嘈杂的笑声、杀喊声、雷声和浪声中,天际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嚎叫。这嚎叫十分的刺耳,像是手指划过瓷碗一般直入耳道,让人无法忍受。这叫声,仿佛从云层之中传来,又仿佛来自于海底,丝毫不见间断的不断冲击着每个人对噪音的承受能力。正在打斗的官兵与海盗,旗舰上的郑和王景弘等人纷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抵御着这来自地狱的魔咒。
正杀得兴起的洪保,也受不了这恐怖的嚎叫,见四周的人都痛苦的捂着耳朵,不再打斗。自己也捂住了双耳,跑到王景仁身旁问道:“王家小哥,这******是什么鸟叫啊?让人比死了还难受!莫非是女鬼?”
王景仁证继续用剑指着陈祖义的咽喉,双手无法捂住耳朵。因而十分痛苦,面若死灰的对洪保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此时,刚才笑得面部都有些扭曲了的陈祖义突然双手按上了自己的脖子,喉咙里撕心般的发出了低嚎,痛苦的扭动着身体,随即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两眼翻白,似乎呼吸不到了空气。
王景仁惊讶的看着陈祖义,对他问道:“你怎么了?”
此时陈祖义已经无法回答王景仁的问题,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
王景仁正想走上前去观察陈祖义的情况,身后洪保忽然叫道:“王家小哥,快看!”
只见不光陈祖义,所有的海盗都如同他一般双手捂脖,在地上打着滚。护卫舰上到处躺满了哀嚎着的海盗,好似一片人间地狱。斗大般的雨点打在海盗们的身上脸上,每个海盗在大雨中都是那么的痛苦,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全身,混合着口中吐出的白沫,使甲板上散发着阵阵腐臭。
忽然,一个满脸刀疤的海盗双脚直蹬,双眼瞪着天空,直挺挺的死在了甲板上。随即,这种死法像是传染病一般传播开来,刚才还生龙活虎厮杀着的敌人们,顷刻间已全部命丧当场。
王景仁发觉情势不对,立刻回目望向身前的陈祖义。只见这恶贯满盈的海盗头子不知何时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双手掐着脖子,五官移位的死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洪保不由的睁大了他那对铜环豹眼。张着嘴巴,半天才合拢上,说道:“他奶奶的,太可怕了!”
雨势逐渐越来越小,尖叫的女声也慢慢消失,海面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明朗的星月也回到了天上。
月光之下,旗舰徐徐靠了过来。郑和等人一身雨水的走上了护卫舰,看着一地的尸体皱起了眉头。
王洪二人向郑和王景弘等人鞠了一躬,随后王景仁说道:“启禀众位大人,海盗头子陈祖义也毙命了。”
郑和点了点头,蹲下身子看着陈祖义的尸体,思索了半刻,对手下吩咐道:“叫仵作来。”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身穿青布长衫的男子,他来到陈祖义的尸体旁,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的眼睛、口和脖子,又去看了看其他海盗的尸体,说道:“启禀各位大人,这些海盗皮肤苍白口唇暗紫,肌体松弛无力,刺激咽喉也没有反应,应该是窒息而亡。”
“窒息?”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叹身,王景仁摇了摇头,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刚才和他过招之时附近只有我二人,况且这里还有如此多的海盗,茫茫大海之上,怎么可能有谁让他们都窒息而亡呢?”
仵作躬身道:“小人不知,此事太离奇了,小人当仵作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遇到。”
郑和点了点头,示意仵作离去,众人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思考。
此时,洪保突然大声说道:“大人,这还不简单,刚才有女人尖叫大家也是听到的,肯定是有女鬼。”
郑和瞪了洪保一眼,没有理会他,起身向王景仁问道:“景仁,把当时的情况细细说来!”
王景仁说道:“当时陈祖义明知不能速胜,却依然拼命猛打,好像十分急切一般。战至数十回合,我卖了他一个破绽,剑锋指住了他的咽喉,随即叫他下令让海盗投降,可他却笑着说太迟了。之后,那阵怪叫就出现了,听到怪叫后,他和海盗们的样子都变得十分痛苦,掐住脖子,口吐白沫,最后倒下暴毙。”
郑和若有所思的听着,摸着下巴琢磨着这件事的蹊跷。正要说话,洪保又插嘴道:“喝喝!还是王家小哥厉害!大人,这该是女鬼索命了吧。”
凡是常常出海之人,见识了自然的巨大威力,都对自然十分敬畏,变得十分迷信。因而大海之上,船员们最忌讳提到鬼。郑和听道洪保又提起有女鬼,实在无法忍耐这个活宝,喝道:“住口!你再乱讲扰乱军心,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
洪保看着平时从不发怒的郑和动了怒气,立马不敢再说话,退到了王景仁后面,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此时郑和身旁的副使总管王景弘为了化解洪保的尴尬,转头问向身旁的李良:“李当家,你在海上阅历无人能及,可曾听闻谁有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李良惭愧的看着王景弘说道:“不曾听闻,不论海盗或是水手,想办到这种事情都是不可能的。”随即他突然面色一闪,似乎想到了头绪,欣喜的说道:“大人,不过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知道陈祖义他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