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听到这样的安排,非常惊讶,不可思议地皱皱眉,不理解地说:“这是……您的要求?”
景万山背靠在沙发上,双手摊着扶手,翘起二郎腿,坐得非常休闲,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这是董事会的安排。”
他说的话就像聊家常一样,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景辰觉得很不可思议:“董事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董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太不成熟太不专业了,一家公司的董事会,应该以公司经营决策为主导,怎么会像聊八卦一样插手别人的儿女情长呢?如果董事会这么不专业,说明这家公司的管理水平太异常,太不专业了!
“爸,您还是指望我与乔诗卉交往?”景辰非常地失望。
景万山说:“她病了,我们只是让你挪出时间陪陪她而已。况且你之前伤得那么严重,我们也想让你好好休息啊!”
“我的伤已经好了,这几天没什么大碍,我可以回来公司上班了!”景辰解释,他很努力地争取,不想景万山让他这么失望。
可景万山还是说:“董事会想让你多养养伤,你就多养养伤吧,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认为,这条决策是合理的,董事会应该以经营决策为主导,怎么会做出这样……不专业的决定?”
“你认为这不专业,什么是专业,像你之前一样辛苦拉拢美国的项目,最终却失败了吗?若没有你爸爸极力和乔市长争取合作,没有竞标成功政府的项目,你怎么跟董事会交代?”
“爸,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经营管理存在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公私混为一谈,总是想通过各种联姻和情感拉拢这个团体,但裙带关系是最不可靠的,会引发许多贪腐和包庇,还会排挤真正有用的人才,而无用的人长期占据权利位置,这对企业来说是个很大的隐患!如今问题已经显现出来了,而且异常尖锐,您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告呢?”
景万山不听他说,甚至有点不耐烦地说:“这是董事会的安排,我有什么办法!”
景辰真的失望了,只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今天公司会下达一份你休长假的通告,你就趁这个长假好好陪陪诗卉吧,至于你的工作,会有其他人指导你弟弟接手。他是总裁助理,也该学着管理了,难道你不想给你弟弟成长的机会?”
景万山的意思,很显然就是架空景辰的权利,明着为景辰好,实则让他卸任休养,而让他的弟弟接手他的权利,等他休长假回来,他的弟弟已经成熟了,不管他听不听话,董事会都有了替代他位置的人,也就由不得他了。
明明是排挤他,景万山还用他的弟弟来压他,他若是不同意就是自私自利,根本不给弟弟成长的机会,他能反驳吗?
景辰万分心痛,他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父子之间已经走到这一地步了,关系这般僵硬,相互不留情面,最后,景万山甚至驱除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很伤心,他确实是累了,被这样的父子亲情拖跨,这种不仅仅是工作失意这么简单,还有亲情伤害。
景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克制自己的情绪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听从董事会的命令,休长假!”
他站起来,却又对景万山说,“但是我不会赔乔诗卉的,我相信董事会发布的公告中也不会写出这么一条讯息,既然不写,我也没必要遵从莫须有的安排!董事长,若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景辰出去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侧坐椅子,扶着额头,静静聆听桌山牛顿摆敲击的声音,时间一分分流逝,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时间已形同虚设。
之前那么分秒必争、努力工作的集团总裁,如今却觉得眼前的工作对他毫无意义。
他不知道他继续奉献还有没有用,他的努力,他的成功会有人认可吗?似乎回国几年,不论他做什么,甚至接受了最烂尾的景辉风投,都没有得到董事会的认可。他感觉他被董事会妄想成了超人,他一直被榨取,被利用,总是被安排接手一个个烂尾项目,即便做出了成绩也没有得到认可。
超人还有掌声呢,他有什么?他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价值吗?他活了31年,难道就要在自己的家族企业里一次次受打击,一次次失意,以至于自信心都磨灭?
之前秉着责任心,秉着对家族的爱,他尚且可以容忍,也没有那么多负面情绪,可如今父亲的决策,和不留情面的态度太让他失望了,甚至磨灭了他对家族的爱,他都不知道他还能对这样的企业保持多少热情了。
景辰伤心地坐了半个小时,深深谈了一口气,放下手时,他眼角****,他甚至已经难过地流泪。
他强打起精神看桌面的文件,可惜他的心很浮,他没法静下心来工作了。头一次擅于管理情绪的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他颓然地扔下笔,不再工作,而走到落地窗前,双手叉腰,望着车如流水的城市发呆。
后来,董事会的公告发到他的邮箱里,景辰也不再犹豫了,拿了自己的皮包又离开了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回来了吧。
景辰太失落,太难过,他驱车到海边,一个人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发呆。
海鸥和轮船一遍遍从眼前过,海风吹得他头发飞扬,也吹干了他眼底****的泪。
他一个人坐了好久,大概大海的宽阔驱散了他心中的躁郁与负能量,他心情逐渐舒展开来,然后景辰离开了海岸,驱车回市区。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宋嘉诚打电话:“嘉诚,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楼盘推荐,我想买一套房。”
宋嘉诚万分惊讶:“嗯?你住在我那里好好的,买房干什么?”
景辰说:“我想搬出去住。”
“你不是说只搬出来一段时间,稍后还回去吗,搬出来干什么?”
“一言难尽,晚上约你和大鹏一起吃饭,再说吧。你朋友多,人脉广,帮我留意一下房子。”
宋嘉诚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我这里一直关注几个楼盘,觉得还不错,到时候给你参考一下,但你想多久搬出来?”
“尽快吧,一个月之内。”
景辰和宋嘉诚达成意见之后,就收电话了。
景辰漫无目的地开车,心里很乱,又再一次躁郁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他离开了大海负面情绪再度攀升,还是因为与宋嘉诚打了电话,决定搬出去的那一刻负面情绪找上他。他很烦,很难过。
忽然间,景辰发现他与前面的车差点撞上了,景辰急忙倒转方向盘,而后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他在路边停下了,趴着方向盘,心有余悸。
对面车主下车来骂他:“你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景辰趴着方向盘,没有回应。他揪着头发,心里已经很乱,乱到了极点。
这一次差点出车祸让他想起在美国发生车祸的那一幕,他的心砰砰直跳,内心阴影连连,可是这种心脏紧缩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刺激都不能驱除他内心的躁郁,他甚至想,还可以再刺激一些,再惊险一些,也许通过精神上的刺激他可以转移注意力,就不会这么疼痛,这么难过了!
那车主骂了一会儿,她的女朋友瞧见景辰的车太好了,怕是什么身份不好惹的人,就出来拉他走,车主也不纠缠,悻悻地回去了。
因为他们所处的路段是郊区偏僻路段,也没有交警盯着他们,那个车主走后,景辰就一直歪着车靠在路边,沉闷地苦笑。
他突然好想林琰琰啊,此时特别特别地想她,想见她想疯了,他真希望此时林琰琰能在身边,能给他一个拥抱。让他短暂地靠一下,就靠一下也好,也许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此时,林琰琰又在哪儿呢,他的琰琰,怎么忽然不理他了?
…… ……
林琰琰周末没什么事,就陪林巍巍去一趟补习班,她想监督监督他的学习状况。
昨天唐译天来找她,她很生气,以为唐译天就是那个在为微信上玩弄她的人,然而晚上与那人通微信一问,那人说不是。
她质问那人为什么不出来见她。那人说时机不成熟,之后就不搭理她了。
今天唐译天又来她家里找她了,可能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吧,可惜她出门了,他见不到了。
林琰琰挺幸宅乐活的,就该让他找不到!
那唐译天通过陈总助找到她家的地址,还指不定以后怎么骚扰她,她以后得躲躲。
林琰琰陪林巍巍上了两节课,见他挺认真的,林巍巍自从出狱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她挺放心的了,也就离开课堂走走。
这家培训机构挺大,里面不仅有培训林巍巍这类落后学生的学习班,还有一些琴棋书画兴趣爱好班。
林琰琰逛到二楼,发现舞蹈室、音乐室。走廊上有一处宽敞的空间,那里摆着一台钢琴,开着盖,周围没人。
林琰琰好奇,上前摸了摸,弹出几个音符。
音乐教室里有人走出来了。林琰琰才知道钢琴是有人管的,连忙收回手,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我只是……”
她有7、8年没碰过钢琴了吧,看到了,下意识地想摸一摸。她以前很讨厌家里逼着她学这个学那个的,后来没有条件学习了,又异常怀念,其实有些东西,即便当初厌恶,也根深蒂固地埋藏在她骨子里了。
那个女孩子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弹的,钢琴放在这里,就是给学生弹的,你也可以弹。”
“我……”
“听你敲击音符,应该是懂得弹钢琴的人,没事,你弹吧!”女孩子说完,守了一会儿,大概察觉出她不好意思,就缩回音乐教室里了。
林琰琰盯着钢琴一会儿,最终大着胆子坐下来弹。
她的脑海里一直有节拍有音符,可她发现她的手生了,原来七八年没接触她还是会手生的,她甚至弹错了几个音符。
林琰琰懊恼地停下,这时候她想到了林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