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九,1978年出生于祖国西南边陲一个极度落后的小村桩。听人说,那一年,父亲才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母亲则死于难产。不知出于对失去妻子的过度悲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没多久他就疯了。判断他疯的原因颇为简单,就是他会抓随地可见的孩童便便往嘴里塞。自己吃也就罢了,还会吃不了兜着走,往家里边带。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雪夜,他那孤苦伶仃的老妈子将他轰出了家门。一周以后,人们在雪地里找到了永远陷入沉睡的他。于是,我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孤儿。
我出生的村桩不大,里里外外也就三百余户人家,姓安的只有我们一家。村中有一条长年都不会断流的河。河不断流的原因是在它旁边有一口历史悠久到已经没有人能道得清具体开挖年份的老井,老井深不见底,井水甘甜清澈,源源不断地流尚进河里。水是万物之源,因为不缺水,农田虽算不得肥沃,却从不因缺少雨水而绝收。
我叫安九的原因很简单,村中有一神婆断言我命比纸薄,恐难养活。奶奶将家里的一只花老母鸡抱去孝敬她,寻得的破解之道是用一捆青线捆了我的手臂,说是拴魂(拴住我的魂不让它跑掉),并挑了单字最大的九用作名。因此,这个九与什么排行等没半毛钱的关系。
我更大的不幸是在我九岁的时候,唯一的亲人奶奶也撒手归西。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些所谓的亲戚,在村干部的帮忙下料理了后事,但却没有人愿意接收我。理由很简单,都九岁了,记事,养不“家”!更有人提出要把我送百里之外的县城里的孤儿院。我吓尿了裤子跑了,好几天后快饿昏的我才摸黑回了家。亲戚们都走了。我也不敢再回到刚上了两年的学校。虽然那唯一的一名老师,李老头对我貌似还不错(不止一次夸我字写得整齐好看)。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但我被欺负更多的是源于我的没有半点根基的孱弱。同龄人用荷叶包牛屎炸我,用弹弓把我当鸟一样瞄准,无端在女孩子面前扯下我本就破碎的裤子,用锅底的黑烟子抹花我的脸……大人们就更不喜欢我了,都担心我会去吃他们的,远远一见我就像呵斥狗一样呵斥我:“滚开!臭不要脸的!”
尽管生活得如此不堪,我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像别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体面地去上学,做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乖孩子。我曾不止一次趁黑去扮别人家的包谷、刨别人家的土豆,抢过小孩子手里糖果……我只是太饿太谗!至于,为了一根棒冰就去掀人家小媳妇裙子一事,我承认那是因为自己确实是太过无知!掀裙子这么危险的事情,至少也得三根棒冰才能去干。一根用于解谗,两根用于散热消肿,左右脸一边一根。那小媳妇下手确实够狠,我的脸肿了足足三天!还骂我:“小坏蛋!”
从此,这光鲜的名号陪伴了我的一生,影响了我的一生!
我掀小媳妇裙子的事仅仅半天就传遍了全村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不少老少爷们或么拿糖或么拿棒冰来哄我,要我说出那小媳妇的胯下到底是乌云密布还是红霞漫天!虽然挨了打,但脸疼过几天也就不痛了,但老少爷们送我的糖果却足足让我欢享了很长的时间。因而,我错误了认为那是当坏蛋带给我的好处。所以,当别人再拿更多的糖果怂恿我再去掀姑娘们的裙子时,我欣然答应。到最后,不光是我们村,邻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见到我就紧紧捂住裙子走路。而我坏蛋的名号就更响亮无比了。
没想到,我很快就吃到了苦头。一天傍晚,一个人在村里的路上走着走着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被四五个人一顿暴打。当我挣扎着把破麻袋从身上撕掉下来时,早已经被捧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尽管如此,见到我的人们都唯有幸灾乐祸,更有落井下石的还朝我屁鼓补上一飞腿。于是,我头脑里第一次对恨有了认识。没错!我恨透他们了!
此后,我在兜里揣了一把美工刀。
没有教我种田,我也不知道什么季度应该种什么,我家的十几亩田不到两年就被隔埂的挪埂挪光了。于是,我靠帮人放牛、割草讨得一口活命饭吃。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因为,十二岁那年,我愤怒的美工刀将和我同龄的毕明刺伤了,并且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毕明祖上一直是村里的旺族,他更是过着小少爷般养尊处优的生活,在他身边一直围着十来个甘愿充当走狗的混蛋。成天欺负别人。像我这种有人生没人养的丧家犬自然早就成为了他的重点打击对象。
我所以会刺他,因为我已经十二岁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开始有了自已的憧憬,开始有了自己的伤疤。他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我的生身父母说事。虽然,他们确实无能和不堪。不能给我像他哪怕十分之一的生活。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们,毕竟他们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当毕明老是拿一个疯子****喝尿这些本就无聊透顶的事来说事,并妄图把它们强加在另外一个无辜者身上时,他其实是错误的!与疯子一般无二。
当时,毕明的堂叔是村长。组织十来个壮汉把我一顿暴打后,说什么不想背负欺负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儿的恶名,留我一条狗命,不把我送公安机关。可是,等到围观的村民散去之后,我却被无端捆了个结实,套上麻袋趁夜扔进湍急的河里。所幸我命不该绝,河中一棵百年老树弯垂到河面,麻袋挂在上面,一位好心的大婶去河边帮公公倒夜壶,看到了垂死挣扎麻袋,就把我拉到了河岸,救下了我。然后,给换了一身暖暖的衣物,把我藏在牛舍里调养了半月后,又给我些零碎钱作路费,借夜让我离开了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