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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年华燃尽,等不到天昏地暗 (1)

——凌晨四点你会想起谁?

——我睡眠贼好,那时也许正和周公下棋吧。

记忆中曾有过的对话。

如今我听着钟摆,看着荧光幽然的时针,想要打电话告诉那个向我提问的人,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却握着听筒蹲到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走过人山人海,眼看着烟火灿烂的舞台

从小到大,破旧的线衣为我御寒,五谷杂粮把我养大,我也不觉悲伤,这样的日子随着一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画上了句号。

十六岁之前我住在月亮坡,并非那知名的度假村,是一座边远县城的小山坡,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房其中有一间,属于我和母亲。

月亮坡有个缱绻的名儿,当地生活状况却一点也浪漫不起来,居民基本都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

倔强冷清的母亲脸上难得的堆起了笑容:“小嫒还不快叫幺叔。”

听到我怯怯的招呼,那标致得好似画里走出的男人淡淡点头,像背课文一样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说:“都是小嫒奶奶的意思,大哥不在了这些年,家里没有及时照应到,让你们受苦了。不过我想嫂子是聪明人,不会为这个赌气,孩子还小,不该在这种地方给耽误了……”

他要带我走。如果我死乞白赖要留下,我妈也拿我没法子,然而我没有。有个条件还不错的叔叔等了母亲很久,她却因为顾虑到我,而一直拒绝他。

走的那天母亲遍布泪痕的脸庞边闪烁从未见过的硕大金耳环,她应该是接受过幺叔的“酬谢和安抚”了吧。被出售的感觉冲淡了我的离情别绪,我挥挥手,忍着成分复杂的眼泪踏上未知的征程。

他叫卓易铭,年纪不足20岁,明明也是个孩子,却有种大人般的世故。考究的名牌休闲西装将他衬得严谨而完美,旅途中我们相对沉默,他对我这个新加入的家庭成员兴致不高,只不过完成一样领回和运送的任务而已。

我很少称呼他幺叔——其实他也真和我一点血缘关系没有,在那庞大的家族里,错综复杂的纠葛让各种存在都成为可能,这也是当我作为其中一员时才明白。

初次见他,我心里便生出犹如夜露低喃般的悸动,他熠熠生辉的清俊面容,和眼底不知是什么凝结而成的忧郁,十分迷人。

奶奶慈祥但威严,她抚着我的头说从此这里便是你的家了,大家都是你的亲人,你要和他们相亲相爱。

这话似一道圣旨,周围的人立刻亲热的围上来表达关怀,领头的是父亲的原配和她的女儿卓芙——我的姐姐。可能因为际遇,我从小敏锐,她们虽脸笑得像朵花,眼睛却没有笑,我呆了一下抽回了被拖住的手。

那时我还不知,其实这家就是个舞台,每个人都戴着多彩面具演戏,并藏起真正的悲喜。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丑死了,什么好东西穿你这种野猫身上都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卓芙一边对奶奶“照顾好第一天上学的妹妹啊”的叮咛笑嘻嘻的点头,一边维持不变的微笑低声挖苦我。

相比之下我的表情比较单一无趣,横竖板着一张脸,万年扑克状。

我被安排和卓芙在同一所私立中学念书,家里专车接送,当我换上崭新而做工讲究的学院派风格衣裙,整个人好似被改头换面,镜子里的陌生女孩亭亭玉立。

还没踏入那幢被称之为学校的恢宏建筑,我已预感到格格不入的自己会被排斥。

我能和那些富家千金和少爷谈论庄稼的生长周期,还是田园犬的生活习性呢?而潮流、明星,以及吃喝玩乐我一窍不通,到最后,连卓芙那样光芒四射的招牌笑容都没有。当她装作失言“不慎”把我的身世散布出去后,“乡下私生女”的绰号如影随形。

每周二和周四中午的校园广播,有个清澈的男声会朗诵一些励志短文,这声音非常好听,让人怀疑他胸腔里是否安置了乐器,说话也似唱歌一样悠扬。

我好几次呆呆的从头听到尾忘记吃饭,久了便好奇声音这么好听的人会长什么样子。有天中午我终于忍不住在广播快结束时直奔播音室,在那里我见到了杭钺宁。

他长得很好看,却不似卓易铭有种犀利的美感,杭钺宁是器宇轩昂、神采奕奕的,好像一束明亮的光。他齐了下筷子,揭开一个粉色的饭盒……

“钺宁,我给你介绍下。”对面正与他说笑的女孩首先发现了我,“我妹妹卓小嫒,她刚从偏远县城来。”卓芙的栗色卷发在阳光下闪烁柔软光泽,她的样子友善极了:“对了小嫒,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四处转转。”我看向杭钺宁,他微笑着说“你好”,他没有这个学校的学生打量别人时那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居高临下或鼻孔朝天的神态。

“妹妹,钺宁是我的……”卓芙说着不禁脸红,声音不好意思的低下去,“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中。”她挽住杭钺宁的手,仿佛要从他那里汲取力量才能把这害臊的话说完。

我对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叹为观止,后来我发现只要方圆一百米内有杭钺宁的身影,卓芙就会整个人自动切换到“天使模式”。

我转身便走,背后传来卓芙紧张而“好心”的解释:“你别怪小嫒失礼,也不知是谁打探到她是私生女的事,到处散布……不过谁要欺负小嫒我可不答应,谁让她是我亲爱的妹妹呢!”这一刹,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冷笑。

以为一直亲吻一直拥抱就不会分开,不管流言流过苍茫的人海

那天傍晚奶奶的房间里,卓易铭跪在她面前,斜阳优美的光辉覆盖那抹孤清而俊秀的影,抚摩他淌泪的侧脸。

所有人对此闭口不谈,我不知发生了什么,眼睛情不自禁跟着黯然的卓易铭打转,回头就看见卓芙抱臂冲我笑,满目残忍。

杭钺宁正给布告栏上锁,他既是广播站干事又是学生会主席,可一点架子都没,什么事亲力亲为。学校布告栏里的成绩排行榜被人涂改又撕毁,好不热闹,第一名的名字先是被人涂成了“乡下私生女”,后被学生会改回原貌,不肯罢休的捣乱分子干脆把榜单掀下来,扯了个七零八碎。

我慢吞吞的踱过去:“学长,这是你做的?”玻璃下是一张油漆未干的崭新的榜单。“是啊,他们这么捣蛋是存心想把我累死来着。”他孩子气的抱怨,温和的笑,那如春阳的温暖气息便弥漫开来撞碎了四周的沉默和肃杀。

“重做一张很麻烦吧,我并不介意被起怎样的绰号,反正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说。

他吐吐舌头:“我怎么听出点自暴自弃的味道。小嫒,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不自信,我是不是挖到宝了?”

我微怔,远离家乡后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对了,叫我钺宁就可以了。”他仍是笑,我点点头离开。

“小嫒。”他忽然叫住我,顿了下说:“他们就是穷极无聊,所以跟你恶作剧呢,你不要想太多……”这是在安慰我吧,他富有一切,在善意里长大,看什么都是宽容平和的,我能理解虽无法轻易赞同。

家里有个小小阁楼做了书房的用途,平时没什么人,夜里睡不着我去阁楼寻书来看。

就在隐隐绰绰的书架之间,我听见了极隐秘的动静,循声而去看见两个忘情拥吻的人。我捂着嘴让所有惊讶来不及迸发就熄灭在喉咙里,男的是卓易铭,女的我记得她来过家里,当时大家看她的眼神挺暧昧——我想起来了,她是卓易铭的老师!

“易铭,我们不能这样,他们本来就等着挑你的错……”

“我不怕,我只是爱你,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我无声无息的退出书房,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路上险些撞倒去洗手间的卓芙,她低声咒骂了句,目光在失魂落魄的我和掉在地上的书之间辗转。

第二天下午回家卓易铭用拳头迎接了我,我的口腔因此破裂而满口鲜血,还得到一只硕大的熊猫眼。原来这天家里,有人往每个房间的门缝都塞进了一张以卓易铭为主角的照片,然后大家在我的柜子里,发现了还储存有这一系列影像的家里公用的单反相机。

我被他逼至墙角,再也忍不住的咆哮:“真的不是我!”

他并不相信:“死乡巴佬还狡辩!你以为那天在阁楼我没看见你的衣角吗?”比起身上的痛,胸口的紧窒更让人难以承受,我因卓易铭眼里的厌恶和鄙夷而惊惶,“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用多么恶心的眼光看我?!”

只一句,我便身心分离。

可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不是你说的么?

要不是眉头铺满了尘埃,怎么知道你曾经等待

家人一如既往待我,不过面上像贴了一层冷笑,犯人是没有悬念的,但我空口无凭。

卓芙难得这么开心,嘲讽我说被自己喜欢的人胖揍也是一种境界。不过钺宁爱她太甚,她是没可能体会了。

“他爱的不过是一张面具吧,你确定他爱的是你?”我气极顶了她一句。

她劈手一巴掌,被我躲开:“卓小嫒你自找的,你******离我家钺宁远点,你给他说什么了让他那么帮着你,榜单又是修补又是换新的?告诉你我可没我妈那么好欺负,惹毛我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等奶奶,也就是大娘赶,卓易铭自己搬了出去。

作为小老婆带过来的与这个家并无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忍辱负重这些年只为了凭借家里财力有个好的发展,现在因为一沓照片前功尽弃,愤怒失落可想而知。

吵架是最坦承的对话方式之一,听了卓芙的话我心里反而踏实了些,原来那么多人都在等,等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彻底的属于自己,为爱为利,却在这个过程里变得焦躁不安。

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学校组织部分学生去给任教期间病逝的一位老师扫墓,学生会里的卓芙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我很快领教到她这看似照顾妹妹的举动下的真正用意。

我从厕所出来已四下无人,只余校车绝尘而去的一个影子。扫墓的学生分两批回去,钺宁坐的前一辆。我被孤身一人抛在三面环山的坟地——难怪出发前我没找到手机,多半也被人刻意藏起来了。

这儿不是公墓,平时不会有车上山,看着一寸一寸黑掉的天色我犯起愁来。

除了沿山路走下去也别无他法了,走到乌漆抹黑的时候我离半山腰都还老远。这时远方亮起车灯,驶来一辆出租,并非空车,但我还是喜出望外,不顾一切的拼命挥手。

出租在我面前停下,钺宁走出来,我知道我得救了。

他紧张的打量我:“小嫒你没事吧?奇怪,卓芙怎么还没回来接你?”我眼眶一瞬酸涩发胀,扑进了钺宁的怀里,他嘴里的有声思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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