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的确没有脱离李文才的掌控,吃货终究是吃货,抵挡不住烤鱼诱.惑,老男人如约而至,这次不是自己来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长相相对清秀,穿着也像个文人打扮,看起来肚子里有些墨水的那种,李文才知道这老男人估计是来谈判来了,带个能写会算的以免被坑 。
“老弟啊,几天不见你气色又好了不少,这几天过的可好啊”吴子虚虚假的开场白让李文才有些不屑。
“托大哥的福,这几日小弟吃得好睡得好,而且常常梦到大哥,每次我都在梦里惊醒啊。”
李文才的客套更假,这让吴子虚裂了咧嘴,寒暄过后,吴子虚很殷勤的蹲在李文才的身边,看着湖面的鱼鳔说道:“有鱼上钩了,快拉。”
“不急,该上钩的终究跑不掉,就算我不拉,他自己也会上钩的。”
吴子虚看着李文才那平静的脸色,这话里有话啊,好像自己就是那条上钩的鱼,这是送上门来了么,不过吴子虚很自信,自己是什么人物,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能让一个小娃子给骗了,而且自己回去已经仔细琢磨了,开烤鱼店这事是个不错的行当,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让这娃子做东家,那么事情就没有大碍。
一拍大腿,吴子虚似乎做了决定,豪爽的一拍李文才的肩膀说道:“老弟,我已经想好了,开店的事咱们就按照之前说的,如果你同意,那咱们就签字画押,立个字据,你看怎么样”
李文才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老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下手这么重,现在只感觉右半身发麻,这是半身不遂的前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要是每次见面都被这么拍一下,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于非命,于是李文才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吴子虚客气的躬身行礼道:“这位大哥,小弟原本是书生出身,从小就身体虚弱,希望大哥海涵,以后见面咱们只说话就行,千万别动手,你看行不”
“啊哈哈,这不是显得亲切吗,不动手就不动手,那咱们就谈谈生意的事。”吴子虚看着李文才难看的脸色,心中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叫做持枪凌弱,就像猫抓耗子一样,不在于最后那一口,只在于玩的那个过程。
吴子虚笑的很爽朗,让身边的随从将笔墨纸砚朝石桌上一摆道:“之前说的如果作数,那老弟就看一遍我写的约定,同意就立个字据。”
李文才拿起几页黄纸,仔细的看了一遍问道:“这果真是大哥写的?”
“这个嘛,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内容都是我的意思,我已经立了字据,按了手印。”吴子虚摆了摆手,假装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文才看着这约定的内容,字迹清晰,一手漂移的飞白,内容也很详细,条理清楚,就吴子虚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打死都不信呐。
约定的内容都是按照李文才之前说的,开店的所需财物都由吴子虚支出,管理则由李文才负责,两人盈利五五分账。
“我觉得很有必要加一个附加条约。”李文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什么是附加条约?”吴子虚莫名的问道。
“就是在大条约下面加一个小条约,那就是葡萄园的事,大哥必须保证将今年清浦岭的葡萄园承包下来,不然我是不会签这份条约的。”
吴子虚不明白李文才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葡萄园的事,而且是承包青蒲岭的葡萄园,不过吴子虚是个有自信的人,以自己的手段想办成这件事倒是不难,离成功只差一步,所以吴子虚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道:“写上葡萄园的款项,一切按照这位小兄弟的意思。”
条约终于达成,接着便是签字画押,李文才看着对方的落款,微微笑道:“原来大哥真名叫胡旱三,这名字起得真霸气?”
“我家大哥外号大胡子。”身边文人打扮的随从接口道。
李文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名字这外号像极了民国时候的大土匪胡汉三,于是说道:“大哥这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这人也叫胡汉三,只不过和大哥只差一个字而已。”
“有机会老弟可以给我引荐,我还不知道老弟的真实姓名,这签字画押可要用在册的真实姓名。”
“小弟姓李名文才,字逍遥,人送外号逍遥公子。”李文才说完拿起毛笔龙飞凤舞的在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胡旱三心里很高兴,毕竟是完成了一件心事,心情大好,仰天长笑一声,然后伸出粗壮的手臂准备在李文才的肩膀上问候一下,不过看到李文才那张变色的脸才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胡旱三没有拍李文才,而是像扯一件衣服一样的勾着李文才的脖子加在腋下说道:“老子的烤鱼店马上就要开张了,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不过我最高兴的就是以后能经常吃到老弟的手艺,这比宫里的御膳都要好上许多。”
“胡大哥请松手。”李文才挣扎着从胡旱三的腋下逃脱出来,一脸严肃的说道:“胡大哥,我再三说明一下,咱们是君子之交,见面只动口不动手,不然合作的事情就作罢。”
“好吧,你这小娃子还挺有个性,我是看老弟长得年轻,而且面皮白净清秀,所以想和老弟亲近,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谈谈彼此。”
李文才看着大胡子那猥琐的目光,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冒着丝丝凉气,鸡皮嘎达掉了一地,搞了半天这大胡子是个同志,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种清秀书生,太渗人了。
“小弟本是苏州人士,只因现在社稷不稳,战事不断,只能流落到此,初到城阳,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谋的一份活计,生活很艰难,能遇到胡大哥真的是三生有幸。”李文才一脸苦闷的模样,讲述着自己悲惨的人生,却绝口不提自己便是城阳巡司的事。
“嗯,老弟的境遇实在让人同情,我与老弟不同,我是四海为家,带着几个兄弟走南闯北的,做的买卖.比较特殊,基本上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目前在城阳替人押运货物,手下有十几个兄弟,所以他们都称呼我大哥。”胡旱三挥着手臂指点江山一般的谈论着自己的事迹。
李文才满含深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葡萄园的事情我还是比较重视的,明天大哥能否带我去看看,我想知道今年产的葡萄如何?”
“这个没问题啊,那咱们就明天见。”胡旱三说完站起身来告辞离去。
看着那一摇一摆魁梧的身影潇洒的离开,老张忍不住在李文才的身边说道:“这胡旱三什么来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干的是什么买卖,不是挖坟掘墓就是打家劫舍啊。”
“每个人都有另外一个身份,我不是也没有告诉他我巡司的身份么,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人生难得清闲,李文才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来往奔波,条约定了下来,李文才要选开店的所在,开在城中闹市便少了些乡野的气息,李文才觉得还是原生态的比较好,于是在城外十里的运河边选定了开店的地方,城外十里是个驿站,背靠运河,三面都是树林草地,一条大路穿过树林延伸出去,路边是个凉亭,古人以十里设亭,离人送别,赶路歇脚之用。
如果能在这里修建亭台水榭那真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李文才谋划已定,回到家中关上门,开始绘制草庐鱼馆的草图,对于挣钱的事情李文才从来都是认真的。
“公子,这是我熬制的姜汤,现在进入深秋,寒气重,你喝了驱寒。”关月轻步来到李文才的房间,看到李文才正专心在草纸上写写画画,自己看不懂那是什么,不过关月知道公子一定是在忙正事。
李文才抬起头来,将姜汤一饮而尽,然后叹息一声说道:“小月,你爹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跟我四处奔波,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公子说什么呢,公子对我家有恩,我爹将我交给你,足见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小月这辈子都愿侍奉在公子身边。”关月说出这番话脸颊微红。
李文才想起在兴化的时候,自己贿赂关月她爹的光荣事迹,不免更加惭愧了,事情都有阴暗面,看不到是好的。
“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余钱?”李文才关心的问道。
“五十文钱,从忠州到城阳,路途遥远,中间打点花费都是很多的,现在只剩下五十文。”
“五十文就五十文,先撑过这几天再说,小月放心,公子我现在正准备大干一场,到时候咱们就在城阳买一套三进的大院子,地方你来选怎样?”
“真的,那太好了,我相信公子能行。”关月兴奋的像只麻雀一般蹦蹦跳跳出去了。
养家糊口是一种责任,李文才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最起码自己现在是别人的依靠,再也不能是那个混吃等死的浪.荡公子。
“大人,大事不好了,高,高县令来拜访了。”老张突兀的站在门口,激动的说道。
“让高大人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忙完再说。”李文才无所谓的继续低头绘画。
老张愣了一下,然后挺了挺身子,这才是应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