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这次前来拜访李文才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说得难听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高胜这次来还是很低调的,只带了两个随从,两袖清风的就来了。
不过令高胜实在意外的是李文才竟然让自己在门外等,这令高胜心里有些窝火,堂堂一方父母官,怎么说也是个一把手,没想到竟然让自己的属下给晾在门外,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高胜脸色发黑,气的暗暗跺脚,要不是为了顾全自己县令的颜面,高胜真要跳脚骂街了。
高胜没有回去,目的还没有达到,就这么走算怎么回事,所以就暂且忍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老张打开了巡司府的那扇破门,一脸惊讶的叫道:“高大人,您还在门外等候呢,真是有失远迎了,我家大人日理万机,分.身乏术,真是怠慢了,请县令大人客厅就坐。”
老张话说的好听,高胜憋了一肚子火也不好发泄,只是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便跟着老张进了府苑。
李文才确实很忙,自从上任以来,今天是最忙的一天,怪只怪高县令出门不看看黄历,李文才的草庐鱼馆构造图大体上已经完成了,李文才满眼欣赏的看了一遍自己的杰作,不由得啧啧感叹,自己就是个天才。
“高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莅临寒舍,你看我这巡司府简陋的不是人呆的地方,连个椅子都没有,只能委屈大人了。”李文才从内阁的门后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装作一脸苦逼的样子,然后便坐在客厅里的唯一一张竹椅上。
“你,你让本馆站着与你说话?”高胜气坏了,李文才这个混账,自己有椅子坐,竟然让自己站着,简直岂有此理,不过高胜能说什么,巡司府却是破旧不堪,人家上任一月有余,结果自己连问都没过问过,所以高胜也只好把闷气憋在肚子里,强装大度的说道:“算了,我这次来也没打算久留,只是来看望一下你的,自从你上任以来,我政务繁忙,一直想过来看望的,结果一恍都一月有余了。”
“是啊是啊,身为一方父母实在不容易,咱们都是公务在身的人,忙也是正常的,既然大人是来看望在下的,我心里很是激动啊,只是大人两手空空,连包点心都没有,实在是没有诚意啊。”
高胜的心很受伤,这个混账脸皮怎么这么厚,竟然明目张胆的给自己要礼物,却不知道是自己先失了礼数,向来都是下官给上司送礼的,还没听说过下官给上司要礼的,岂有此理。
高胜翻了翻白烟就当是没听见,抬头望着房梁,跟老子来这套,你小子还嫩点。
“大人来也来了,见也见了,现在心愿已经完成,那就请回吧。”李文才语气之中充满了失落,像赶苍蝇一样的挥了挥手。
“你,你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吗?”高胜两眼瞪圆,像只发怒的老狗。
“不走大人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吃饭就免了,我来是有正是要找你商议的。”高胜整了整衣袖,一本正经的说道,
“正事,说到正事我差点忘了,今天我忙的要死,就是为了这幅画,请大人给鉴赏一下。”李文才从怀里将自己新鲜出炉的画作拿了出来朝桌上一摆,满脸期待的看着高胜。
高胜看了一眼桌上的话,嫌弃的说道:“这是你画的?这是画的什么东西?”
“江边的亭台水榭,怎么样美吧,我给它赋予了一个极雅的名字,叫‘鱼香汀’。大人感觉如何?”李文才兴致勃勃的说道。
“名字倒是不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看出了大概的内容。”高胜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画,然后眨了眨眼睛好像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叫道:“这就是你说的正事,我来就是欣赏这幅破画的吗,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知道吗?”
“大人家里遭贼了吗,这么气急败坏。”
“你倒是坐得住,现在城阳府衙闹成了什么样子,劫匪的案子你都没有着手处理对吧,那你能告诉本官你上任以来都干了些什么。”高胜气场十足,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劫匪的案子我可是很重视的,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不信你问老张。”李文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专,专什么组?”高胜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专案组就是针对突发事件组成的办案小组,为了提高办事效率,这些你不懂也很正常,毕竟你只是一介县令,老张,汇报一下调查进展。”李文才朝竹椅上一躺说道。
“劫匪一案案发大约一月前,是一宗连环入室盗窃案,受害者大都是城阳县城的富贵人家,而且这股劫匪神出鬼没,作案时间没有规律,地点不定,大大增加了破案难度,我与巡司大人夜以继日,城内城外都走访盘查过,结果一无所获,目前调查正在进行中。”
“完了,这就完了?”高胜听了半天,最后跟没说一样,想起这些日子,李文才这混蛋每日扛着鱼竿去江边钓鱼的身影,高胜就愈发觉得面前这个人无赖头顶,这种人已经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竟能冠冕堂皇的说自己夜以继日的调查此案。
高胜这次来已经打好了算盘,就是等李文才说自己没有人手调查此案,只要李文才找这个理由推脱,自己就顺理成章的把巡司的人手给他,这样上面调查下来,自己完全可以将包袱甩给他这个倒霉蛋,而且就算李文才手里有了人,但那些人只听命于自己,李文才也别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了此案,真是妙计啊,可是现在……
这货完全不上道,只能提醒一下他了。
高胜一脸惋惜的说道:“说了半天这案子还是毫无进展,如果你缺人,我明天就给你调几个人手过来,你看如何?”
“大人逗我玩呢,这是缺人的问题吗,这明明就是智商的问题啊,大人手下这么多人,结果一个月过去毫无进展。”
“你,你在羞辱我吗?”高胜气的浑身哆嗦,指着李文才的手在空中机械性颤抖,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给他人他都不要,高胜真的生气了,只好放下一句狠话。
“城中百姓民心沸腾,这几日如果再没有个结果,他们就要到应天府府衙告状,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
“谢谢大人好意,大人公务繁忙,老张,关门放狗。”
“什么?”
“说错了,应该是恕不远送才对。”
高胜气呼呼的出了巡司府,发誓再也不来了,这个李文才简直就是个混账无赖,无耻下流,卑鄙龌蹉之徒,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再也看不到他了,高胜将李文才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才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回府衙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李文才现在心情很好,因为把高胜狠狠气了一把,虽然没得到一点好处,不过李文才就是心情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自己喜欢干这事呢。
老张脸上充满了希望,一个巡司能把县令气成这样也是没谁了,想想都提气,不过老张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人家才是一把手,这次把县令气成这样,不知道接下来那老狐狸怎么对付大人。
“大人,你说这高县令突然登门造访,用意何在,来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真身。”
李文才笑的很奸诈,装成一副高深的模样道:“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吗,要的就是耐心,虽然大家都没有出手,但是在意念上已经打的狗血淋头,甚至默默诅咒对方祖宗十八代,这次高胜找我,说明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你看一出手就被我打成内伤,估计要回家休养几天才行。”
听李文才说的邪乎,老张是懂非懂,不过老张知道李文才是个有本事的人,高人都是很难让人捉摸的。
李文才品了一口茶,悠哉的问道:“这些天我纵.情山水,竟然把大傻给忘了,你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吗?”
“这个,大人也知道,大傻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贪吃,这些日子银子紧张,他老说吃不饱,就经常跑出去偷邻居家的鸡鸭还有猪仔,最近已经引起了街坊四邻的极大不满,我已经让他注意了。”
“靠,这家伙竟然这么无耻了,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好的没学到,真是丢死人了,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教育他。”李文才气的拍着竹椅的扶手叫道。
老张觉得大傻这几日有些过分了,是该收拾收拾,于是二话不说把大傻拉了进来,大傻这几日偷鸡摸狗干了不少,多少还是心虚的,此刻看到李文才黑着脸,于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傻你是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吗,听说你偷东西了,从实招来,你都偷了什么?”
“我,我没偷,是邻居家的鸡跑出来被我无意中抓到的,除了鸡还有鸭,猪仔……”
“大傻,你变聪明了,现在撒谎都有了我的风度,对,不是偷是拿,那我问你,有没有拿过葡萄”
“葡萄,没有,真的没有。”大傻无辜的摇着头回答。
“很好,这次本少爷就带你去偷葡萄,想不想去?”
“真的,想去。”
“很好,不愧是我的贴身护卫,今天本少爷就带你去葡萄园溜一圈。”李文才说完和大傻两人默契的呵呵傻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老张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世界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