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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培养爱国情操

引领儿女获得全面发展

梁启超希望子女个个都成才,而且个个都得到全面发展,教育子女先学会做人,同时学会做事、做学问。他的九个子女也都做到了爱国、善良、自立、坚毅、上进、好学,既确立了远大的理想、高尚的品德、正确的人生观,滋养了健全的心智,又学有所成,才华出众,可以说做到了满门国家栋梁、个个身心健全。用现在的话来说,他的子女在智商、情商、毅商、财商等,都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出去的七个子女都学成归国了

梁启超对子女的引导与影响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为基本、最为宝贵的当属培养爱国情操。他自己一生爱国忠贞不渝、矢志不移,他的九个子女也都从小形成了强烈的爱国情怀和民族感情,都和父亲一样始终怀抱着一颗爱国之心。梁启超有七个子女有海外学习与生活的经历,最后都学成回国了。其家教的最大成功之处当为:九个子女都成才,都爱国。其外孙女吴荔明在《梁启超和他的儿女们》中说:

公公梁启超一家是爱国之家,他们的思想行为最闪光之处就是对祖国的热爱。公公一生千变万化,但爱国之心永不变。他的儿女们也个个爱国。

公公的九个儿女中先后有七人曾到国外求学或工作,他们在国外读书数年,学贯中西,成为各行业的专家。由于他们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除对本专业深入掌握外,还多才多艺,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修养,对西方的生活都很适应,就他们的学问及本人的素质完全可以进入西方国家上层社会,物质、地位可以达到很高层次,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留在国外,都是学成后就回来报效祖国。

梁启超在世时,看到了思成夫妇学成回国,并对他们回国路线及回国后的职业,亲自作了周到、细致的安排。由于当时国内陷于动荡,梁启超一度希望思成先在美国临时找个职业,等将来国内安定了再回国为祖国服务。他在1927年5月26日的信中说:

关于思成毕业后的立身,我近几个月来颇有点盘算,姑且提出来供你们参考——论理毕业后回来替祖国服务,是人人共有的道德责任。但以中国现情而论,在最近的将来,几年以内敢说绝无发展自己所学的余地,连我还不知道能在国内安居几时呢?(并不论有没党派关系,一般人都在又要逃命的境遇中)你们回来有什么事可做呢?多少留学生回国后都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状态中,所以我想思成在这时候先打打主意,预备毕业后在美国找些职业,蹭两三年再说,这话像“非爱国的”,其实也不然。你们若能于建筑美术上实有创造能力,开出一种“并综中西”的宗派,就先在美国试验起来,若能成功,则发挥本国光荣,便是替祖国尽了无上义务。我想可以供你们试验的地方,只怕还在美国而不在中国。中国就令不遭遇这种时局,以现在的社会经济论,哪里会有人拿出钱来做你们理想上的建筑呢?若美国的富豪在乡间起(平房的)别墅,你们若有本事替他们做出一两所中国式最美的样子出来,以美国人的时髦流行性,或竟可以轰动一时,你们不惟可以解决生活问题,而且可以多得实验机会,令自己将来成一个大专家,岂不是“一举而数善备”吗?

思成夫妇最终在学成后及时回到了饱经磨难的祖国,这让梁启超深感欣慰。他们回国后与祖国共患难,尤其是在抗日战争中度过了贫病交加的艰苦岁月,但始终不改爱国之心,不改以所学报效国家之志。当时美国的一些大学和科研机构想聘他们夫妇去工作,这样对他们夫妇治病与改善生活都很有好处,但他们还是予以拒绝了:“我们的祖国正在灾难之中,我们不能离开她,哪怕仅仅是暂时的。”梁思成率领营造学社的少数同仁,在艰难的条件下,坚持在大后方从事古建筑的调查。

梁启超对思永、思庄、思忠等其他几个在海外学习的子女的人生筹划,也都是立足于国内,着眼于以所学为国家服务。

对于思庄,父亲劝其学生物,是立足于“学回来后本国的生物随在可以采集试验”,“中国女子还没有人学这门”,“你学成回来可以做爹爹一个大帮手”。对于思忠,父亲希望他有在国内军校学习的经历,从而“在本国有些‘同学系’的关系”,又提醒他所选择的政治军事“在中国现在社会做这种职务很容易堕落”。可见,他压根儿就没有让子女留在国外的打算。

到30年代初,梁家在海外的兄弟姐妹都学成回国。后来出去的思懿、思礼,也都回到了祖国。

我内心的爱国思想源自父亲

梁思礼是梁家一门三院士也是梁家九个子女中目前健在的唯一一位。梁启超在1927年8月29日的“给孩子们书”中曾提到,“我想你们弟兄姊妹,到今还没有一个学自然科学,很是我们家里的憾事”。但他最小的儿子梁思礼,按照父亲工业救国、科技救国的思想,在其身后赴美读了工科,成为了中国一代火箭控制系统专家,弥补了父亲的缺憾。梁思礼回忆:

父亲的遗愿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这是巧合,也是冥冥中注定。我是在父亲的爱国思想影响下,为了工业救国,大学选择了读工科。

1938年左右,日本人占领天津,那时国内很混乱。1941年,我高中即将毕业,我母亲的一个好朋友丁大夫帮我联系了一家美国比较小的大学——嘉尔顿学院,申请了全额奖学金。我需要自己负担路费和其他日常生活费用。实际上,当时我们的生活基本上靠父亲的稿费,尽管父亲名气很大,但他去世多年后,我们的家境大不如前,顶多属于中等水平。母亲省吃俭用准备了400美元送我出国。

那时,我和五姐、姐夫(美籍华侨)一块坐船去美国。除去船票200多美元,17岁的我拿着剩下的100多美元,开始了边工边读的求学生活。当时我的想法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我们中国人老是被人欺负,我要走工业救国道路,学成回国为国家建设出力。于是,两年后,我就以优异成绩转入了以工程师摇篮著称的普渡大学,学电机工程。1949年9月23日,获得美国辛辛那提大学自动控制专业博士学位的梁思礼,响应即将成立的新中国的召唤,怀揣着为国家作贡献的梦想,登上了驶往祖国的“克利夫兰总统号”轮船,回到已离别8年的祖国,时年25岁。回国后他全心投入到航天事业中,当记者问及“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持着您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航天事业”,梁思礼回答“是一种爱国与奉献的精神”。他说:

我的人生格言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内心的爱国思想源自父亲。

从第一颗原子弹、第一枚导弹、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到第一艘“神舟”飞船,我回国后,能和第一代航天战士一起,白手起家、自力更生,创建起完整坚实的中国航天事业,使中国居世界航天强国之列。我能为此奉献自己的一生,我感到无比光荣和自豪。

我1949年学成回国,是最早回到新中国的留美学生之一。拿我和留在美国的老朋友林桦做对比。我回国后,他留在美国。他是美国波音宇航公司的首席科学家,相当于总工程师,我曾是中国航天工业部的总工程师。他在美国研制洲际导弹,我在中国也研制洲际导弹。他的年薪是30万美元(20世纪80年代),我当时的工资只有他的百分之一;他在美国住着很漂亮的大别墅,我当时住的是很普通的房子。

有人曾经问我对此有何想法。我的回答是,他制造的洲际导弹是瞄准中国的,我们制造的洲际导弹是保卫我们祖国的。

梁思礼及家人受过政治运动的冲击,他被称为“保皇党的孝子贤孙”立了专案,思成等几位兄姐被关进了牛棚,母亲在“文革”中挨整、去世。有人问道:“您后悔1949年回国吗?如果1979年回国,这些灾难和痛苦也许就躲过去了。”他回答说:“什么话?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当初就是要在新中国成立之际回家,建设百废待兴的祖国!我以自己是第一代航天人自豪,从来不后悔!对于现在在海外留学的人,我想说,‘是好样的,就要学成回国’。”

谈到父亲对自己的影响,梁思礼认为父亲最宝贵的思想是爱国,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也是爱国。“父亲曾说过,‘我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呢?就是爱国。我一贯主张是什么呢?就是救国。’这最能体现父亲对国家的感情,也能解读父亲的行为,父亲一生‘爱国’和‘救国’,没私心。”作为梁启超的子女,“我们都传承了父亲的爱国基因,都有一颗爱国的心”。父亲去世时,梁思礼不到5岁,但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以讲故事、背古诗等形式熏陶他的爱国思想,“父亲对我的直接影响较少,但他遗传给我一个很好的毛坯,他的思想通过我的母亲及他的遗著使我一生受益”。

给儿女讲爱国故事

梁启超的子女个个爱国,七人出国却无一人留居国外,与他注重对儿女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是分不开的。他告诫子女“人必真有爱国心,然后方可以用大事”,指引着九个子女的成长成才。

梁启超对子女进行爱国情操的熏陶有多重形式。孩子小的时候,他常常给孩子们讲爱国故事。他的外孙女吴荔明在《梁启超和他的儿女们》一书中讲:在20世纪初留学日本期间,梁启超每天忙于他的宣传、著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只要有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就天南地北地给他们讲,尤其在晚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梁启超一边喝酒,一边讲爱国英雄的故事。如:南宋忠臣陆秀夫为忠于大宋保护幼主奋战元兵,最后被元兵逼到广东,走投无路就在梁启超的老家新会县沿海的悬崖上先将妻子推下海,然后背着幼主一起投海就义。这些民族英雄的精神,深深印在孩子们的脑海里,并体现在他们日后的行动中。到20年代,思达、思礼等也听过父亲讲南宋名臣陆秀夫怀抱少帝投海、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等爱国故事。父亲教诲他们要“爱国如家”。

梁启超写了许多旨在唤醒国民的、脍炙人口的启蒙宣传文章,同时作过一些演讲。这些文章、讲演教育了广大国民,对他自己的子女也产生了重要影响。1899年2月,他发表了题为《爱国论》的长文,在近代史上首次提出“爱国”一词,强调要把爱国大义作为现代社会不可或缺的伦理要素,“爱国乃天下之盛德大业”。梁启超也是最早提出“中华民族”一词的人,他于1902年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中提出了这一称谓。这些思想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对他自己的子女也是深深的陶冶。1900年2月10日,梁启超在《清议报》上发表了《少年中国说》,以激情澎湃的语言呼唤“少年中国”的诞生。梁思礼回忆,父亲以前给自己念《少年中国说》,虽然当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是那句“少年强则国强”的话语一直印在自己的心里。父亲去世以后,中华书局编了一套《饮冰室合集》,那时候我大概上中学了,中华书局送给我们每个子女一套。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开始看父亲的一些文章,特别是看一些传记,像《意大利三杰》《欧洲心影录》等。也是在天津南开中学上学时第一次完整地读到了《少年中国说》,还能感受到父亲当年那股热切渴望我们民族能够强盛起来的、抑制不住的激情。

梁启超还于1902年写过一首《爱国歌》的儿童诗,谱成歌曲后被广为传唱。这曲当时的“准国歌”,对包括其子女在内的少年儿童,产生过广泛的影响。

“家书”是梁启超对子女进行爱国教育的又一重要形式。梁启超在书信中鼓励在海外学习的子女勤奋学习,努力掌握专业知识,以一技之长回报国家。他告诫子女,国家情况堪忧,不管如何要尽“救国”之责,他在1927年1月27日的信中说:“将来我们受苦日子多着哩,现在算什么?我们只有磨练身心,预备抵抗,将来还可以替国家做点事业,教小孩子们也要向这条苦路进行。”“中国病太深了,症候天天变,每变一症,病深一度,将来能否在我们手上救活转来,真不敢说。但国家生命、民族生命总是永久的(比个人长的),我们总是做我们责任内的事,成效如何,自己能否看见,都不必管。”

他在“家书”里还将自己的忧国之心、爱国之情表露无遗,对儿女有很大的感染力。民国初年,他对国家的现状与前途感到忧心,在“致思顺书”中表示“见国事不可收拾,种种可愤可恨之事,肠如涫汤,不能自制”。他听说李济、袁复礼在山西发掘西阴村遗址获得成功,“最高兴的是,这回所得的东西完全归我们所有(中华民国的东西暂陈设在清华),美国人不能搬出去”。

梁启超不但谆谆教诲,还以一生爱国、救国的身体力行的行为,为子女作出了最有说服力的示范与引领。

留下遗言,离世后作品书籍捐献国家

梁启超不仅身前爱国,还在去世前专门叮嘱儿女,务必将其所藏书籍和作品捐献国家,“以供众览”,最后一次给子女做出了榜样。此后,梁家子女遵照父亲遗嘱,多次捐献梁启超的遗物。

1930年2月,他们遵照父亲遗嘱,主动将天津饮冰室的藏书、碑帖石刻、墨迹手稿与私人信札“永久寄存”北平图书馆(中国国家图书馆前身)。其中仅刻本、抄本便有3470种41819册,不乏珍本孤本。1931年北平图书馆新馆落成后,专辟“梁氏纪念室”,专门陈列梁启超生前所用书桌文具及其金石书画等。解放初,梁家子女把北戴河的别墅捐献给了国家卫生部。1978年,梁启超的次女、著名图书馆学专家梁思庄又代表全家将梁启超坐落在北京卧佛寺的陵园和几百株树木捐给了国家。1981年,梁思庄组织在京的家人回广东新会老家探望父老乡亲,又将梁启超的亲笔字卷和战国编钟赠送给广州和新会博物馆。1996年,梁启超后人梁思宁、梁思达、梁思礼等向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捐赠了遗留的梁启超部分书信和手稿,共计14册416件,其中不仅有梁启超与杨度、段祺瑞、蔡锷、张君劢等军政学界人士的通信,也有梁启超写给子女的大量家书。2005年,吴荔明向天津梁启超纪念馆捐赠了外公当年收藏的一锭贡墨。后来吴荔明对朋友们说:“即便是这些小纪念品,也都捐得七七八八了。”梁思礼作为梁家第二代中唯一的一位在世者,他仅仅保存了三件父亲遗物作为留念:“一幅字本来是思忠(即梁思忠,梁启超四子,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1932年病故,年仅25岁)的,但思忠早逝,后来就给了我。另有一枝饮冰室的毛笔。还有一幅画,其实是别人的,只是父亲在上面题了字,也就算一件了。”

后来发生了一件有违梁启超将遗物捐献给国家之意愿的拍卖事件。2012年17日,北京匡时召开“梁启超与现代中国南长街54号藏梁氏重要档案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最大宗的一批梁启超档案即将公开拍卖,该宗档案包括信札、手稿、书籍、家具等共计950件,其中287通信札,涵括梁启超胞弟梁启勋收藏的梁启超信札240余通、康有为信札23通等,此次拍卖总底价超过5000万元人民币。对此,梁氏直系后人并不认同。在了解到更多拍卖消息后,他们认为有必要进行一些澄清。后来,他们发出了一份《关于梁启超档案拍卖的声明》:

作为梁启超(任公)的直系后代,由于最近不断有各界人士向我们质疑此事,我们特此声明如下:对于此次拍卖活动的策划及其衍生活动我们毫不知情,从媒体报道中才略知一二。梁任公生前曾对家人交代,他离世后,他的遗作都应捐献给国家,不能出卖。作为梁任公的后代,我们从未出售拍卖过梁启超的文稿和物品。此次违背梁启超意愿的拍卖行为与我们无关!南长街54号不是梁启超的故居,而是梁启勋的故居。梁任公自日本回国后便住在天津,曾定居于天津意租界西马路25号(现天津河北区民族路46号),即“饮冰室”所在处,那里才是梁启超的故居。梁任公在北京没有长期住所。他在清华任教时曾住过清华北院教员住宅第二号。他的家庭与梁启勋的家庭也不曾住在一起。

声明由梁思礼及梁启超第三代直系后人梁再冰(梁思成之女)、梁柏有(梁思永之女)和吴荔明(梁思庄之女)签名,落款日期为2012年10月6日。几天后,匡时发布声明,对质疑进行了答复。声明中称,梁启超档案是梁启勋外孙孙军委托,“这批档案确非来自梁启超的直系后人,而是梁启超的弟弟梁启勋的后人收藏。如果‘梁氏后人’的说法给梁启超直系后人带来了困扰,我们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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