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说话声,声音很轻。
她慢慢转头,只见门正缓缓推开,两个脑袋伸了进来。
是晓敏和乐慧。
“可可。”晓敏见她睁着眼睛,撒腿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秦可可撑着两只手坐了起来。
“我们打不通你的电话,就去医院看伯母,这才听说了……我留了沐秦的手机号,所以大着胆子打给了他,他就让人把我们接过来了陪你了。”王乐慧捧着她的脸,噘起了嘴,“你就应该告诉我们,我们早就过来了,怎么着也能陪陪你啊。”
“我没事。”秦可可摇了摇头,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
“你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还是躺着吧。”晓敏扶住她的手臂,关心地说道。
“几点了?”秦可可吸吸鼻子,小声问道。
“四点半,沐秦说你从昨晚睡到现在。”王乐慧看了看手机,扭头看了一眼,轻声说:“叶老师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秦可可抬头看她。
“他说演奏会推迟,等你能朗诵了再办。”
“啊?”秦可可楞住了,一个朗诵,换人不就行了吗?
“他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晓敏接着说道,压低了声音,“他好像很喜欢你呢,我看到他站在你最爱去的那个网球场旁边发呆,手上包着好厚好厚的白纱布。”
秦可可想了一下,她好像弄伤了叶靖柃!
“你替我和他说,就说我今年不去学校了,我休学。”秦可可吸吸鼻子,弯腰找拖鞋。
“真休学?”王乐慧眼睛一瞪,“那你不是不能和我一起毕业了?”
“就这样告诉他,别让他为我推迟……我没心思想他的事……”秦可可哑声说道。
“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我也觉得不怎么好,沐秦对你多好啊。”晓敏弯下腰,掀开垂到地上的床单找了一下,没发现拖鞋。
“我去洗个脸。”秦可可索性光着脚跳下来,脚下一软,差点没能站稳。
“小心。”王乐慧扶住她,小声说:“我扶你过去吧。”
秦可可点点头,慢慢挪着往浴室走。
“哇,这么大,比我的房间还大。”门推开,王乐慧和晓敏都惊呼了起来。
秦可可有点不好意思,竖着手指,压在嘴唇上,“小声点。”
王乐慧吐了吐舌头,没敢一脚踩上光亮如镜的地板。
晓慧跟在她身后,一脸羡慕地赞叹,“乖乖,这浴室真漂亮。可可,你真有福气啊!”
有福气吗?可可想用现在所有的福气换回妈妈。
她拧开水,狠狠地擦了两下脸。镜子映出的小人儿很憔悴,脸腊黄腊黄的,嘴唇也干干的。尤其是一双眼睛,肿得像金鱼眼。
“这是衣帽间?”晓敏跟着她往衣帽间走,看到里面一排排挂得整齐的衣服,哇地一声惊呼,“居然这么多,白衬衣用得着要这么多吗?”
“嗯。”秦可可从里面找到自己的衣服,慢吞吞地穿了。
沐秦上回给她买的都是中档的,还有一排是沐妈妈这几天像蚂蚁搬家一样给她拿回来的。一辈子就养一个儿子,还不听她使唤,现在多了个秦可可,她就把年轻时没能做成的事,在秦可可身上做了,要把新媳妇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真漂亮。”王乐慧和晓敏站在门口看,都很识趣的不进来。
“你们可以进来看看。”秦可可扭头看看她们,向她们招招手。
两个丫头吐吐舌尖,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有一排架子上全是领带,有一面墙是鞋柜,中间的玻璃柜子里是表和领带夹。两个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过来抱住了秦可可。
“可可,你以后要过好日子了,一定要把他抓紧啊。”乐慧趴在她耳边说道。
秦可可掀掀眼皮子,挤出一丝苦笑。男人真的能依靠一辈子吗?有几个女人会像沐妈妈那样有福气,又有几个男人会像沐爸爸那样有责任心?都要靠运气吧!
“可可,带朋友下来吃水果。”沐妈妈敲了敲卧室门,温柔地叫她。
秦可可带着乐慧她们下楼,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五种水果,都切好了,还有刘婶婶亲手烤的小饼干。
“伯母,你们家好漂亮啊。”乐慧嘴甜,很快就和沐妈妈聊上了。
沐妈妈喜欢老实的女孩子,见到这两个一个敦实实的,一个文文静静的,都有好感。
“伯母,沐秦呢?”秦可可四处走了一圈,没看到沐秦,有点儿不开心。
“他公司有事,处理工作去了。”沐妈妈扭头看她,大声喊道:“刘姐,把汤给可可端来,她肯定饿了。你两三天没吃东西了,不能吃油腻,先喝点汤,吃点米粥,让胃缓缓。两个同学就留在这里用晚饭。”
“不了,不麻烦了,我们看看可可就回去。”乐慧摆手,吐了吐舌尖,“晚上有考试,我要补考。我成绩可比不上可可,她不看书都能考第一,我天天看,结果还要补考。”
“瞎说,真不好,怎么能考上K大?”沐妈妈笑着说道。
“我妈说了,那是我家祖坟冒烟了……”乐慧脱口而出。
乐慧连忙用脚尖踢了她一下,乐慧回过神来,干吗要提妈妈这个词。她飞快地转头看秦可可,她垂着头,绞着衣角,肩膀慢慢地耸了起来。
“可可。”乐慧干咳两声,轻声说:“现在也挺好的,我们朝前看。伯母肯定希望你打起精神,过得幸福。”
“我们劝没用,得沐秦抱抱她,她才会好过些。”沐妈妈站起来,往外面看去。
沐秦的车进来了。
秦可可仰着小脸看着外面,眼看车停在大门前面,但下来的人却不是沐秦,而是方助理。
“怎么把车开回来了?他人呢?”沐妈妈走出去,好奇地问道。
“在路上……”方助理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他被警察拦下来,带回去了。我回来找老爷子,这事只怕只有老爷子出面才行了。”
“什么事?”沐妈妈的脸色一沉,和他并肩往外走了几步。
“这事闹大了,开始是有人在冰壶区吸毒,现在还没醒,今天上午确定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份。她是驻荷兰大使的独生女,这位大使他之前当过大学教授,学生很多。这姑娘没有吸毒史,从来没有碰过毒品。现在大使夫女赶到了,还把事在网上一曝光,他的学生们纷纷转发,惊动了高层。”
“她没碰过,我儿子也没有碰过呀,奉公守法的好孩子,怎么说抓就抓。”沐妈妈急了,声音扬高了点。
“现在急没有用,这事肯定来头大了,赶紧请老爷子出手,商量对策。”方助理说道。
秦可可走出来了,沐妈妈刚刚几句话声音有点大,她听到了。
“伯母,沐秦怎么了?”秦可可瞪着方助理,焦急地问道。
“哦,没事。”沐妈妈扭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挤出了笑容,“你陪同学去吧,”
“没事,我们先回去。”王乐慧和晓敏很懂事,马上就出来了,过来向几人道别,“可可,你要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我们随叫随到。”
“好,谢谢你们来看我。”秦可可送她们到了车前面,看着她们钻上去。
“好好把两位同学送回学校。”沐妈妈让刘妈包了些水果和糕点,送给两个女孩子回学校吃。
送走她们两个,秦可可又去找沐妈妈,想问明白。
沐妈妈去后面的花房找老爷子了,他是为了参加可可妈的葬礼从疗养院赶回来的。他现在长期在那里,说是和他的一些老伙计们呆在一块儿,比呆在家里看沐妈妈两夫妻亲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