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跟着春嫂和秋嫂一同搀扶着大夫人进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害怕自己会出了什么错，不敢再装作疯癫的样子，害怕这过犹不及的道理。
可她没想着，当她一进到房间里头，大夫人坐在床上，支走了春嫂和秋嫂，便就用着非常平常地语气与她说道：“你也不必再在我的面前装疯了吧。”
挽月愣了一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些什么。
是只当大夫人这一句话是在试探着她，继续装下去？还是当真自己是被大夫人给拆穿了，自己也不必再做这样无畏的挣扎了？
挽月没有说话。
大夫人看出了她这点点坚持和疑虑，便也笑了，一边伸出手来，给自己盖着被子，一边说道：“你装疯卖傻的表现着实不怎么样，只有渊儿他不肯揭穿你，才甘愿这样被你骗。想我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可见着皇宫是疯了一批一批的女人……”
挽月这才正色，看向了大夫人，已经不再装出先前那副天真的样子，对着大夫人说道：“娘，你要看出来，那就看出来了吧。”
大夫人不由得一笑。
“我本就觉得你不大可能疯，先前还有些怀疑，直到你在渊儿快要答应我的时候，来了那么一下，我就猜到你一定是装疯的了。”
挽月长叹了一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里头的意思是怎样，便就同大夫人说着：“娘，你真是见多识广。”
“你也不必如此酸我。”大夫人说道，又招呼着挽月，指着自己的床榻边上，对着挽月说道：“你坐我这里来，我想同你说说话。”
挽月看向大夫人，有些怀疑她的话语。
说来实在可笑，从来只把梁家大大小小，甚至是成京里头别的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夫人，在这个时候说的话，挽月却不信了。
大夫人的手有些尴尬在空中，见着挽月不肯过来，也有些落寞地放了下来，搭在被子之上，她有些慨然地叹了一声。
“真是人老了，说的话，你们也一句都不肯听了。”
大夫人此时当真是老态尽显，颇为可怜，她也不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却凭空多了许多白色的发丝，脸上的皱纹亦明显可见，足见她平日的心累操劳。
说到底，她还是渊儿的母亲，也是从小带着他们长大的大夫人，教了她那么多东西的大夫人，挽月也心狠不起来，便走了几步，坐在大夫人的床沿旁边，拉起大夫人的手，与大夫人说道：“娘，你若要说些什么，你就与我说吧。”
“你可是个如此聪明的孩子。”大夫人夸奖道。
挽月同大夫人的聊天还从来不曾有这么愉快过，挽月虽想要放下防备与大夫人说说话，却也不免被大夫人这句话给惊住了。
“其实就算是我看穿了你并非真疯，也没什么用啊。你不必多作担心。”大夫人叹了一声，又再与挽月解释道：“我也知道你这葫芦里头卖得是什么药，只把渊儿错认成了润儿，你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外界人知晓你疯了，不仅不会骂渊儿娶嫂之恶，反倒会赞扬他容留你之名。其实你只需要在外头人那里装的像些便好了。”
挽月当真是从大夫人这里像是在听教导一样，听得大夫人如此说罢，也忍不住接着问着大夫人：“娘，你不是说见过真的疯子是怎样的，那我要怎样在外头表现出一副疯子的模样？”
大夫人不由得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挽月的头，笑道：“让他们知道一些，却又不让他们完全看到你疯成什么模样。”
挽月点了点头。大夫人这句话对于她确实有些用，她便听了。
“只是有一点……”
“如何？”
“而你现在想要做出一副疯子的模样，外人那里我知道你肯定会照做，可渊儿那里，我怕你是忍不得这一时半会，看得出来，他着实在意你，也想要你早些好起来，依我看来，你这疯病，既是疯了，那便不必好了。”
挽月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这时候，她却想要听一听大夫人是怎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怎么？”挽月装傻着反问着大夫人。
大夫人本也就是想着把自己这些想法统统与挽月给倾倒出来，挽月让她说，她便也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别去看郎中，也别同渊儿交待此事，我这次当真是在考验着渊儿，你最好也不要参与到这梁家的大小事务当中去，就让渊儿自己掌家试试看，如果他要能管得下来，那这一辈子便就委屈你了，你们这样能这样过下去，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可渊儿他要是没有办法把梁家的这些事情给管好呢？当初就算是我来管的时候，还有娘你同秋嫂从旁协助，也捅了不少的篓子，渊儿他性格在那里摆着，虽是聪敏，但也不像是能完成这事情的人啊！”
“如果这时候没办法捱过这三个半月的时间，真要当原家那几百万的钱再投入进去，再到时间一长，我又怎么敢放心的把梁家交给你们。”
“我……”
挽月自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大夫人嗤笑一声，可这笑里头，却不再同先前那样轻蔑了，反而还有些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的感觉。大夫人说道：“我一听说那周守义给你请了郎中，便找人将那郎中给打发走了。你既是因为这病从原家回来的，这病你就得一直病着。要是让原家知道了你没病，或者是病好了，免不得又将理给捡了他们那边去，你也得回他们原家去。”
挽月缄默了。
大夫人说得确实在理。
“那我该怎么办？”挽月问着大夫人。
“等。看渊儿能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大夫人见着挽月还有些疑虑，又是说道：“这期间你除了装疯卖傻，别的事情什么也别做。其实同渊儿去巡视铺子也是可以的，但这疯傻的程度你可要把握好，最好别丢了我梁家的面子。但最好还是别去，从此之后，就待在梁家陪着我说说话也好。”
挽月自是应允，可应允之后，她还有其余许多问题还没有问大夫人。
这些问题也同样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