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沐朝她走过去,笑道:“十一夜,帮你两次忙的人情还没还,这次该还了。这神女众望所归,你是做还是不做呢?”
十一夜抹了把雨水纵横的脸,环顾四周,放声大笑,笑声响遍整个祭祀台,听着却隐隐有些苍凉。她定定地看着公子沐,道:“好一个浴火重生!我喜欢。这神女,我当了!”
公子沐击掌道:“爽快!天意如此。”
他面朝台下,举起十一夜的手:“今日起,十一夜便是我神教神女!”
底下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良久不绝。
不远处的树丛中,清俊的黑衣男子骑在骅骝马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任由雨水透过树缝淅沥地淋在他肩头,眼神复杂,不知是悲是喜。
百里担忧地道:“三公子,我们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时辰了,再淋雨就要得风寒了。”
姬满缓缓地捂住胸口,声音低沉:“我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唯一确定的是,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这是一个隐蔽而静谧的村落,阡陌纵横,村舍齐整,篱笆蜿蜒,和普通的村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在里面居住的村民们。有仅到一般人小腿身高的侏儒,满脸漆黑凶神恶煞的男子,也有容颜秀美脱俗的年轻姑娘。村民们看到公子沐和新任神女在村子里并排走过,都恭敬地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背后生着两坨巨大肉瘤的清秀小男孩浑身泥泞,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小院子。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迎了出来,见状心疼地擦拭着他的衣裳,数落道:“风羽,说了不要和村子外面的小孩玩,免得受欺负,你偏不听。”
那个叫风羽的小男孩倔强地昂着头,眼睛里似乎还有湿润的痕迹:“他们不跟我一起玩,还叫我小恶魔,就因为我背上的瘤。”
老奶奶心疼地抚摸着他背后的突起,叹息道:“他们不懂,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风羽撅着嘴道:“如果我一直长着瘤,就要一直呆在村子里不见人吗?我这辈子就老死在村子里了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老奶奶有些失神,喃喃地道:“孩子,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西海,有一个很大的仙境一样的地方,叫云海天宫。这个地方平常没人能找到,只有海上起雾的时候才会出现。那里面有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住的都是能人异士,各种长相奇怪、能力非同常人的都有。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对人友善、平等而且尊重别人,不会因为别人和自己不一样就看不起你。如果咱们在云海天宫生活就好了。”
风羽听罢,有些神往,却也有些失落:“奶奶,连我都知道这只是个海市蜃楼的传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老奶奶笑道:“你这孩子,这会儿咋这么聪明了。”
祖孙二人的话语飘到耳边,十一夜心中一动,云海天宫?怎么如此熟悉?是了,此前去过姬满的行宫,那宫殿名字唤做云海宫,倒是很相近。
公子沐也听到了二人对话,笑道:“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我还想去呢。”
十一夜望了他一眼:“既是鹿游城的王法,又是神教祭司,沐公子在这世间活的岂不逍遥自在,何必要去虚无缥缈的仙境呢?”
公子沐嘴角动了动:“我和世间这些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十一夜只道他是曲高和寡,便没有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