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碧落宫门前,那人依旧一把将她从马上横抱下来,大大方方地踏进了宫门。守门的侍众赶紧拦住他:“公子,碧落宫乃神教重地,外人不得擅自闯入。”
那人将一把沾着水珠的桃枝扔到侍众身上,眼神宛如雷即将来临的黑夜,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今夜傩神节,你们神女收下了我送的桃枝。现在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来。接下来的事,你不用过问也不用知道。”
看门的侍众一脸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们自然知道互赠桃枝的意义,他们的神女,收下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桃枝,现在又被他抱着回来?
十一夜听罢此言,心中长叹一声,看来神女的清誉是彻底被他毁了,可这群人如此愚蠢,看不出她是被挟持的吗?
那人撇下兀自震惊的侍众,抱着她长驱直入,如入自己的宅院。
“神女的寝殿在哪?”那人抓住一个侍女问道。
“在南边庭院的最尽头。神女是醉了吗,多谢公子送神女回来,接下来我们伺候就行。”那侍女不卑不亢,应对的十分得体。
“不必。你们神女有吩咐,今晚也不用来打扰我们。否则……”那人看向侍女的眼神让她浑身一颤,没来由地退缩了一下。
十一夜心底生起一阵惊惧,这人公然在傩神节上轻薄自己,还大胆地来到了碧落宫,似乎要昭告天下他对她的亲昵举动。居然有这等胆大妄为的登徒子!但是她眼下却没有逃脱困境的办法,难道要眼睁睁地被他凌辱?
那人抱她来到了寝殿,刷地将她扔到了床上,并不忘关上了门。
十一夜脸色苍白,怒目而视,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现,如果真的失身于他,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月光透过薄纱洒进来,映在那人的黄金面具上,折射出细碎的柔光。
他径直坐在床边,俯身望着她,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是情郎在摩挲着恋人的脸。一刹那间,十一夜竟然有些心神恍惚,但是马上又将荡漾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他的胸膛坚实又灼热,一股清香又似曾相识的味道弥散开来。十一夜的心剧烈起来,这感觉居然似曾相识,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里的记忆也渐渐明晰起来。
过了好久,那人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不再有别的动作,呼吸也渐渐悠长平稳。十一夜努力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却见他紧闭双眼,睫毛微颤,竟然是睡着了。她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一些,再次运力,封死的穴道还是没有半分松弹。他周身的味道令人沉静,仿佛有催人入眠的魔力,不知不觉中,累了一夜也紧张了一夜的她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身旁空空荡荡,那人已经离开了。她猛然坐起来,看起来浑身的穴道也被解开。她看了一眼身上,衣服依然完好如初,看来他昨晚真的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这人到底是谁呢?他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到过。难道是个垂涎她姿色,妄图一亲芳泽却又不敢太造次的仰慕者?她十分懊恼,昨晚被人蒙住了眼睛的时候,没有提起警觉来,不过幸好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衍城将军府。
百里有些诧异地看着姬满,他昨晚一个侍卫也没带,一夜未归,早上回来的时候嘴唇却是破了皮,脸色也不好看。
“三军的调动办妥了吗?什么时候能到边境?”姬满哑着嗓子问,声音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虎符令已经给到了,三日内便能到犬戎边境。”百里言简意赅。
“好。给犬戎下战书!来而不往非礼也。”姬满眼神如炬,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属下遵命!”
虽然征讨犬戎是已经确定好的事,但是这么快就大军开拨,姬满应该是十分痛恨赫连昌意,急着要铲除他。除了赫连昌意勾结姬邕在未央关设埋伏外,百里总觉得他和十一夜之间的关系仿佛是让姬满着急出兵的导火索。姬满,应该是在意十一夜的吧。
百里在心中暗暗叹气,他只是揣测,怎敢明说,上次那三十军棍还隐隐作痛呢。只是,对恢复了容貌的十一夜有意那是正常的,毕竟如今她容颜绝美,直可令人神魂颠倒;可此前那般丑陋容貌的时候姬满也是如此上心,他怎么会看上眼呢?奇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