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祭司、鹿游城城主公子沐一向行踪不定,极少待在碧落宫。这回,他回来了。
一到下午,衍城的珠市便开张了,各色人等热闹非凡。只是,在这里被当作物品交易的不是珍珠宝贝,而是人。无家无国的流民,穷困窘迫不得不卖儿鬻女的普通人,昆仑奴,奇形怪状的侏儒,仿佛底层穷人的集中营。
这群人高低胖瘦,男女老少都有,一排排站在牙婆旁边,等着主顾来挑选。那些牙婆一个个扯着嗓子吆喝,声音此起彼伏。
“年方二八的姑娘,皮肤水嫩,吃苦耐劳,买回去做填房做丫鬟都行!”
“买大送小,身体健壮的奴隶,干活多吃的少啊!”
来这儿买人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的手下,买这些人来做奴隶、丫鬟、苦力,或者马戏团团长买了侏儒作展览,抑或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用途。
就在这丑陋的交易如火如荼地进行之际,仿佛有一道圣光降临,整个市场的人突然之间安静下来。
一个美貌的红衣男人走进了集市,他身边站着一位同样容貌清绝秀美的绯衣女子,两人仿若燃烧的鸢尾花,如此明艳,瞬间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
二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流民们屏息凝神地看着红衣男子,流露出期盼的眼神。
十一夜看着周遭的情形,不由微微蹙眉:“穷人和流民轻贱如芥子,几枚钱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公子沐难得的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望向一个骨瘦如柴的流民:“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失去了故土,四处飘零的人,没有故国的保护,在哪里都是异类,不被世人所容。他们所图的并不多,只是一块赖以生存的土地罢了。”
他一路款款走过去,在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和一个矮胖侏儒的面前停了下来。那少年眼神饱含期待地望着他,仿佛看着救世主。他只扫了那少年一眼,便看向了侏儒:“土行氏族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要靠卖自己为生了吗?”
那侏儒抬头望了一眼他,沟壑纵横的老脸通红,苦笑道:“祭司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做什么都被排挤,活不下去了呀。”
公子沐对着那牙婆道:“这人我要了。”
牙婆喜滋滋地道:“好嘞,祭司大人,一共五个金币。”
公子沐把金币给了牙婆,对那侏儒道:“走吧。你自由了。”
周围的流民眼神流露出无比的羡慕,那侏儒低着头,一语不发对他鞠了个躬,摇摇摆摆地走出了珠市。看着这一幕,那个瘦弱的少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衣袖,乞求道:“祭司大人,买我吧。”
公子沐翩翩然地拂开衣袖:“本祭司没有这份闲情。”说罢,飘然离去。
十一夜却是心有不忍,见那少年眼神黯淡下来,仿佛大受打击。她忍不住问公子沐:“为什么不把那少年一起买走,都是可怜人。”
公子沐眉眼弯起,眼神却是没有笑意:“非我族类,何必同情。”
非我族类?十一夜还在体会这句话的深意,人群中又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见到那公子哥,那些卖女人的牙婆一个个都不甚热心,反而是手里有年轻男子的牙婆脸上挂着异样的笑容,热情地招呼他。
“吴公子,我这里刚到一个新货,来看看吧。”
“吴公子,这边请,我这儿有阳刚型的,温柔型的,您喜欢哪一样?”
那吴公子笑眯眯地应承着,眼神在那些年轻的男奴隶身上暧昧地流转,走了半圈后,他便发现了那个瘦弱的少年,饶有兴致地过去。
和那牙婆一番交谈后,吴公子愉快地付了金币,手下的人便要将那少年带走。那少年却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呼喊。
一个牙婆惋惜地道:“可惜,一个好好的男娃,又要被糟蹋了。”
突然之间,那少年猛力挣脱了吴公子家丁,朝公子沐这边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声音发颤:“祭司大人,请一定要救我。被吴公子买走,我就和死人没区别了。”
公子沐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无可奈何地道:“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十一夜见他上一刻还义正严辞地谈论平等,下一刻却是冷血无情,不由有些气愤,准备帮那少年一把。
然而,那吴公子此刻看见公子沐,眼睛都直了,口中直呼:“难得一见的妙人儿!”说着便涎着脸朝他走过去,笑道:“这位仁兄,在下齐国吴尧,没想到在衍城的珠市能遇见如此风采的人物,不知仁兄今天是否有空赏个脸,喝杯清茶如何?”
公子沐面无表情地道:“我没空。”
吴尧吃了个闭门羹,有些讪讪地,却不死心:“今日没空,不知何日有空?本公子有的是时间等。”
公子沐依旧淡然:“如果是你请的话,我一直都没有时间。”
吴尧变了脸色,冷笑道:“哼!本公子请你是看的起你。本公子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你曾经也做过**,何必这般清高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