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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错一步今生无缘

二十年前,上官家还只有一个女儿,名曰沐婉,上官夫人的本意是希望此女性情温婉成大家闺秀,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个好动贪玩的活泼女孩子,十五岁及笄那年,上官夫人还在担心她太过顽皮会嫁不出去,没几日上官家迎来的一位贵客,却改变了沐婉一生。

洛少棋来的时候正是春日,万物生长,萌萌心动之季。

他踏月而来,茶色衣衫飞舞扬起一阵微风,身后弦月如钩、繁星闪亮,柳叶在湖边摇曳,他嘴角的微笑比三月春风还要和暖,暖入人心,沁入沐婉心田。

正趴在房顶的沐婉痴痴地看他:“哥哥,你好漂亮啊,是不是天上的神仙?”

洛少棋打量着小姑娘走过去,走在斜斜的屋檐上如履平地:“你觉得我很漂亮?”说他长得像神仙,她还是第一个。

沐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哥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洛少棋今日颇有闲情逸致,小丫头说的话又正好趁他胃口,悠闲地坐下来:“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星星啊。”沐婉指着远方漆黑夜幕上的繁星点点,道,“在这里可以离星星近一点。”

洛少棋不以为意的摇摇折扇,凑近她道:“哥哥带你去个地方,让你能够摘到星星。”语罢,未及沐婉反应过来,他单手抱起她御风而去,耳边春风习习,脚下是穹苍城的万家灯火,如墨蓝色的黑夜中繁星点点。

沐婉兴奋的大叫。

偏过头看他,忽然望尽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那一刹那,沐婉觉得眼前之人的一双眼睛比天边的星星还要漂亮,是世上什么都无可比拟的。

片刻后,洛少棋停在穹苍城的最高处摘星台的屋顶上,将沐婉放在身边,指着天上的星星问:“你看,这样是不是离他们又近了点?”

“真的啊,好想抬手就能碰到它们。”沐婉伸出手指又惊又奇的试图触摸,忽然收回手指,“还是不要碰它们了,要不然它们害怕就会溜走了。”

洛少棋无奈的摇头:“傻瓜,它们不会溜走的。”

就这样,伴着清风望着繁星,背影处月明灯阴,沐婉靠在他肩膀上缓缓睡过去,洛少棋见她如此将她抱回上官家,碰上正在寻找女儿的上官镇南,才得知她竟是上官镇南的女儿。

自那夜起,沐婉一直在想那个漂亮哥哥,似乎一刻也没有停过,听娘亲说他是爹爹很尊贵的客人,而且爹爹不让我去找他,沐婉很是忧愁。

正叹着气,洛少棋却在背后踱步而出,上扬的一双桃花眼正微微眯起,灼灼其华,比这满园桃林更令人惊艳。

“哥哥!”沐婉惊喜地唤道。

洛少棋摸摸她的头发,她太矮了还不到自己胸口:“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其实他就是随便问问。

没想到小丫头很认真的点头,眸子里似乎都有泪光闪闪:“哥哥,我好想你。”

洛少棋看着小丫头似乎要哭,顿时有些无措,忽然想起昨日去游玩被人硬塞的香囊,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种香兮兮的小玩意。

“婉儿,你看哥哥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来?”一件淡紫色香囊赫然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穗子,朱红色的精致姻缘扣,沐婉止住泪意,愣愣的看着他。

洛少棋见她不哭了,心想小姑娘果然喜欢这些东西,将香囊放到她手心,嘱咐道:“我可是不轻易送人东西的,你丫头可要好好收着,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沐婉看着手中的香囊开心的笑起来,脸色嫣红有些女儿家的娇羞,那时上官夫人刚告诉她不久,“如果婉儿有了心仪之人,便亲手做个香囊送给他,如果他收下了那你们就可以长长久久”……

沐婉抬起仍有湿意的眸子看他:“哥哥,你会娶我吗?”娘说了,如果一个人爱你,那他就会娶你。

闻言,洛少棋明显一愣,笑道:“你这丫头才多大呢,就想嫁人?”说完他便后悔了,因为沐婉似乎又要哭了,立马改口道,“婉儿乖,等你长大,哥哥就来娶你,好不好?”

等你长大,哥哥就来娶你……

沐清走在院子里坐下,黑夜凄凄有些冷清,她苦笑:“当日他不过一句戏言,沐婉你却赔了一生,你真傻……”

沐娴正好走过来,听到她这句话竟露出个笑:“看来清儿已经想明白了。”

沐清:“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明夕不复再来。过去的事情我又何必再念?二姐,谢谢你让我想明白这一切。”

走近后,沐清才发现沐娴身后是自己爹爹,他手中拿了一柄剑,扬手扔给沐清,道:“这是家传宝剑儒南,此去云麓仙居路途遥远,你自行保重,爹爹和你二姐就不送你了。”

沐清点点头,忽然有些不放心的说:“爹,我知道你对神器视如生命,神农鼎被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时候我们需要韬光养晦。”

沐娴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闪躲,但光线太暗沐清并未瞧见,见上官镇南无所谓的笑着点头,沐清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清儿。”

“怎么了,爹?”沐清回头看去。

上官镇南面色刹那而变,笑了笑:“以后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也要记得吃饭,记得睡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沐清点点头:“好,我记下了。爹,二姐,你们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便是生离死别,与家人再无相见之日,那一晚竟是最后一面。

守门弟子去找百里漠尘时,他正在为师父配药,听到弟子禀告沐清求见,他顿时慌了心神,手中医书忽然落地惹起一方尘埃,将那颗努力平静的心再次激起涟漪无数。

百里漠尘慌慌忙忙的朝山门而去,却在半路硬生生止住急促的脚步,因为他听到一旁路过的弟子在恭敬的喊:“掌门!”

掌门……掌门……如今他是云麓仙居新一代掌门人!

因为误会,所以错过。

此生缘浅,宿命难圆。

他敛下心神,看了看身上掌门人的庄严服饰,面上的急躁与欣喜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疏离与客气。

“百里!”沐清看到他出现,欢欣地迎上去,她着急解释,“百里你听我解释,当时我受昆仑镜影响想起了一些事脑子不清楚,但现在我都想明白了我爱的是——”

百里漠尘打断她,他似乎不想听到那个答案:“上官施主。”

沐清一怔:“百里,你叫我什么?”

“不知施主来访云麓仙居所为何事?若无大事相告,我药炉中还有些事,便先行一步了。”

沐清拽着他衣袖:“百里你怎么了?我是沐清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想你道歉,百里,我想明白了我爱的是你!”

百里漠尘明显感觉到心中有一处防御猛然坍塌,可是他没有办法,她来的太晚,太晚,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日,他收到师命赶回云鹿仙居,却在半路遇上前来抢夺神器的微生七玄与千妆艳。微生七玄法术高强他万万不是对手,遑论他还身有旧伤,没过几招便已败下阵来。

危急时刻,是清虚真人及时赶来,更令百里没想到的,清虚真人居然手握轩辕剑,原来轩辕剑几百年来一直由云麓仙居保管,便如同昆仑派保管炼妖壶一般。

清虚真人手握轩辕剑击败二人,迫于神器之威千妆艳与微生七玄不得以逃窜而去,而清虚真人亦是受了内伤需要好生调息。

清虚真人说,清乙师叔在从昆仑派返回云麓仙居时遇到魔界伏击,大师兄风卿越为保护师叔丢了性命,尸骨落在魔界手中,现在清乙师叔仍然昏迷不醒。

魔族大帝重现人间,六界危难神器不保,云麓仙居作为主心骨理应匡世济民,救人世于水火。但是如今,人心涣散溃入散沙,百里,你虽是云麓仙居的儿弟子,却是掌门首徒,你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平日又勤于练功定成大器,若是你为掌门,定能率领众门派共抵魔界……

百里漠尘愣在原地,没想到师父紧急召他回来是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

“师父,我……我不行的……”六根未净何以为掌门之尊?

“你勿要妄自菲薄,你大师兄虽然法力胜你一筹,但他为人处事终不及你,况且他是门外徒,虽然得你师叔赏识收为弟子,但终究不是知根知底之辈……师父此番受伤已无力再用轩辕剑,他应该属于你了,漠尘,莫要让为师失望……”

百里漠尘跪在干净澄澈的地板上,冰冷从脚底慢慢延伸至四肢百骸,他接过轩辕剑,手上似有千斤重:“师父,徒儿定不让您失望!”

秋叶萧瑟,凄凄而落,将刚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山门又染成一片枯黄。

他凝着她,似乎看尽万水千山。

“沐清,我没有生气。”百里漠尘开口道,“我只是叹息,叹息你我情深缘浅,叹息宿命难挣,叹息……”你来得太晚。

沐清不明就里,但明确感受到他面上的悲戚,这时她注意到他身上这件藏灰色袍子,精致华丽、庄严持重,是他从未穿过的。

“百里,你……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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