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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乱世下岂有安逸

我爱的人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大荒岁月尽

百里漠尘见她已经看到,似乎不用再多加言语,他抿起一抹笑,苦涩难忍:“你猜的没错,这是云麓仙居掌门人特有服饰,沐清,我放弃你了,为了云麓仙居为了我的师父为了我的责任,我放弃你了。”

“你说什么?”沐清不敢置信的摇头,慢慢向后退去。

百里漠尘说:“自此之后,你我……仅是朋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双手握紧,掌心有鲜血留下来,殷红了手掌。

沐清静默半晌突然笑起来,笑声高亢,笑颜疯狂:“百里漠尘,我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是为了什么?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你却说要放弃我,不,你已经放弃我了……为了你的掌门之位为了你的无上尊荣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没有反驳。

“朋友?”沐清哭着摇头,嘴角的弧度却越扯越大,“你以为到了如今我们还能做朋友?既然如此,我只希望从此江湖陌路,百里漠尘,谁稀罕做你的朋友!”

她绝决而去,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一步心一痛,走下这八八六十四道台阶,她痛入骨髓,泪水滴滴而落如断线珠子。

他站在原地凝视她的背影,他知道她哭了,却不能再抬手为她拭泪,终其一生,他只能凝视她的背影。

细密的阳光如碎石般闪耀穿过枯黄树叶洒下来,那****一袭红衣胜火,娇媚的眉眼尽显张扬跋扈,如斯美艳,不知不觉溜进了他的心。

万丈悬崖之下,绿影幽幽,苍翠莲峰,即便是在初秋之际,仍是望眼一片盎然之色。

一只野兔从隐秘的草丛中跳出来觅食,倏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野兔被一剑刺穿,蹬了两下最终断了气。躲在暗处的猎户欣喜的跑过来,有了这只兔子就可以回去给秀秀好好补补身子了,她现在怀孕了得多吃点好的。

刚拿起野兔背后却又射来一支冷箭,擦肩而过,差一点伤到猎户。

他懊恼的回头,果然见同村的另一名猎户柱子走过来。

“你干什么?你差点杀了我!”

柱子走过来,一把抢过野兔:“我干什么?大牛,这是我打的兔子知道吗?你他妈怎么敢抢我的兔子?”一副“不服就来打架”的模样。

大牛显然是个老实人,摆摆手:“你想要你就拿去吧,我再去打。”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为了只兔子争得你死我活。

柱子闻言,提着兔子耀武扬威的离开了,似乎抢别人的兔子理所应当。

大牛叹口气,抬眼看看天色将晚,自己还什么都没打到,又向前面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不远处草丛中似乎躺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有什么大猎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看到一个人了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她穿着碧色衣衫,苍白的脸上有多处擦伤,衣衫被树枝石块划破显得很凌乱。大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姑娘,探了探鼻息居然还活着。

大牛忽然想起他家秀秀经常说的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人还活着,他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大牛将身上的弓箭收拾好,将地上的人儿背起来,向家中走去。

这一个月来,百里漠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笙歌,他派弟子时刻关注魔族动静,得知魔族大帝已经回归,而始终没有笙歌的半点消息,他不停的给笙歌发信息,而她没有一次回复过,哪怕是报个平安。

则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笙歌那么聪明的一丫头就算落在魔族手中也不会有事的。”

百里漠尘点点头,只能这般想了。

则名看他眼底的乌黑:“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

“……我没事。”语气虽轻,却不容反驳。

则名无奈的叹气,摇摇头离去。

一个月了,当时的苍翠莲峰已变成黄叶漫天,萧瑟秋风簌簌而起,落叶如折翼的蝶翩翩而落,笙歌穿着一身普通的农家服,站在门口伸手接过一片落叶。

斑黄的枯叶,似乎被风一吹就碎,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握紧,再松开时,落叶果然碎成尘埃。

当初要不是事先服下月欺霜送的丹药,恐怕此时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笙歌妹子,外面风大,你身体刚好不能吹风。”秀秀不仅长得温婉动人,心底也极其善良,当时看到自家男人大牛背着笙歌进来时,第一反应居然是如何救活笙歌,而不是责备他为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又添了累赘。

笙歌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过来,下意识护着,沉默半晌见她不时地向外望,问道:“秀秀姐,你在担心大牛哥?”

秀秀点头:“是啊,前几天山林里死了人,看到的人说血都被放干了,很恐怖的,大家都说是得罪了山神,我怕大牛去山里打猎再……”说到这儿,秀秀突然神色懊悔摇头,“呸呸,大牛才不会有事呢!”

笙歌附和道:“大牛哥是好人,他不会有事的。”她看过前几天死在山林中的那个人,不是村民传言的得罪山神被放干鲜血而亡,而是被妖怪吸了精气,这个与世无争、悠闲淡然的小村庄似乎不再平和了。

究其根源,一切都是因为魔族大帝。魔界之门即将开启,藏在暗处的妖魔已经蠢蠢欲动了。

秀秀看她习惯性的总去摸手上的玉镯,不禁问道:“笙歌妹子,你这镯子真漂亮,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笙歌一愣,低头道:“是我爱的人。”

秀秀笑道:“原来是你丈夫送的,他人呢?”

“他死了。”

秀秀还未来得及安慰她,只看到她仰头告诉自己,“大牛哥回来了。”

一瞧果真是大牛,秀秀笑着迎上去,细心的为他卸下背上的弓箭,大牛脸色却很难看,有些歉疚的望着秀秀:“秀秀……我今天……我今天……”

秀秀见他这番模样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一看背篓中果然什么都没有,问他:“猎物是不是又被柱子抢去了?”

她知道自己丈夫打猎是把好手,只是心地太过善良又老实,总是被同村的猎户柱子欺负。

大牛挠挠头,算是默认了,秀秀也是温善之人,被大牛劝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叹气,心中总有几分愤懑。现在家里还有存粮将就着能过活,要是长此以往不靠大牛打猎秀秀家还能吃什么呢?何况她还怀有身孕,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月上中天,笙歌从冷硬的木板上起来,推开门看到院中清月投下的一片银辉,她走到隐蔽之处等了会儿,不出片刻,菲菲圆滚滚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啾啾,啾啾”菲菲在地上不停的转圈,试图引起笙歌的关注。

笙歌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其实小家伙在她醒来的第一日便找来了,不过它身形太过奇怪怕吓着秀秀大牛他们,笙歌便让它自己藏了起来。

她低低的开口:“菲菲,帮我……”

翌日清晨,大牛起了个大早,他想早点去山里打猎或许可以多打一点,让秀秀和笙歌吃顿好的,刚把弓箭背上身,打开门,忽然看到门前一堆野兔,足有十二三只多。

当即愣在原地,大牛惶惶张张的向外面看去,灰沉沉的天色哪里有半分人影。

笙歌在暗处看到大牛将野兔提回屋里,自己转身回去,看到正卷成一团熟睡的菲菲,心中有些不忍,过去顺了顺它毛绒绒的毛发,让它睡得舒服点。

昨晚它去抓野兔,应该累坏了。

村里接而连三的有人出事,大多是进山打猎之人,不是被吸干精气就是缺胳膊断腿的,有的甚至尸骨无存,村民们纷纷传言是触怒了山神,晚上吓得不敢出门,笙歌知道这是妖孽作祟,但是她并无插手之意。

一个月来她知道百里发给自己很多很多信息,一开始能一天两三次,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接收,她突然感觉厌倦了外面的六界纷扰,在这个悬崖下贫穷的小村庄中她过得很好,至少没有她不愿见到的人、没有她不敢面对的人、没有她恨的人……

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只有没用的人才会逃避,可她就是不想面对。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还不知道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天色已暗,夕阳都要消失在天际线上,秋风卷起落叶遮挡了远方的路,秀秀站在门口一直张望着,直到夜色来临,大牛都没有回来。

秀秀开始急了:“大牛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最近山里老是死人,我就告诉他家里还有吃的别去了别去了,他非不听……现在可怎么办……”

“秀秀姐,你别哭,孩子会受不住的。”笙歌将她扶进屋,想到大牛家对自己多日来的照顾,她安慰秀秀,“秀秀姐,你别担心,我出去找大牛哥,晚上不安全你怀着孩子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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