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香花浓伫江楼,潋滟晴芳,遥认翠屏嶂。
秋波千里泛轻舟,思量万般自难忘。
油纸伞下伶人羞,鸾花穿柳,伴君醉他乡。
转眼残阳锦江红,胜感好景难为长。
你爷爷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没看见我是一个弱女子么,竟然也敢下得了手。黑衣大哥傍边那个胖子居然还兴奋得拍手,老远我都能听见他在叫:“弄死她!快快快!给我弄死她!”死胖子,我要是有命逃出来,赶明找机会去扬州城里弄死你全家,弄死你七大姑八姨太,叫你小子心眼这么坏。
这下面有个狗侍卫也趁势爬上了树桠,离我仅有咫尺之间。来来来,你先走一个,我踢翻了一个,看着他仰面落地,摔得不省人事,还没多看两眼乐呵,就有一枝羽箭擦着我耳边而过,好险啊,亏我反应得及时。再往屋檐下看去,黑衣大哥又是从箭筒里抽出一枝羽箭,还是那种铁蒺藜的箭簇,你当真是要我好死啊。
悻悻之时,和死胖子挨着的那位长得很温和的男子把手搭在了羽箭上,把黑衣大哥的箭往下压了回去。我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是在冲我笑,又好像是在冲我说话,说什么我全然不能领会,恍惚间听见他冲那些人喝了一句:“都回来吧,她不是刺客!”
此话一出,那些侍卫嗖嗖嗖地往树下掉,树下这位将军老爷不愿意了,无奈地冲他嚷着:“四殿下,你怎么……”他是想说你怎么能放过刺客呢,我真想扇死这糟老头子,你家主公都说我不是刺客了,你还在下面拿枪对着我,当我打不过你么。
这位四皇子真的冲我笑了,在侍卫的前呼后拥下走出了屋檐,径直走到了树下,我这才看清他们身后还有个老和尚和一个长得挺素净的女子。恰在这时外院也涌进来一群手持达摩棍的和尚,首当其冲的一人说了一声摆阵,那些和尚手里的达摩棍虎虎生风,棍棍敲地,摆了一个长眉降魔阵,杀气腾腾的。
老和尚冲四皇子施了个礼,走到他前面对为首的人摆摆手,说了声撤下吧,然后又恭恭敬敬地站回了四皇子的身后。那些和尚收阵,气势不减地站到一边,都是双手合十,冲这边两位皇子鞠躬作揖。四皇子从头到尾也是给他们回礼,点头躬身,跟着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四皇子走近了我身边,仰着脖子似乎很开心地看着我:“慕容嫣儿,你还记得本王么?”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我躲在稀疏之间想了一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傍边的死胖子或许是瞧我不对头,直接指着我骂了起来:“嘿你个小女贼,竟然连全大秦最厉害的韩王,本王的四哥也不认识,有种的你下来,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一时气急败坏,找来找去,瞄到上边有个乌鸦窝,顺手一勾,拿到一颗斑白斑白的鸟蛋,直接甩在死胖子脸上,打得死胖子捂住眼睛,像个独眼龙似的,又吼又叫,又跳又跳,还拿手下人的刀往树上掷,可没曾料到他力气不足,刀子掉下来差点砸到他。
傍边的人见了想笑又憋住了,倒是悟洺那小和尚躲在人群后面捂着肚子笑得站不直了。我知道是他,就喊了一声悟洺你出来给他们解释解释。悟洺吓得不笑了,外面的人分开两边,把他个傻子让了出来。
死胖子气不过,就指了指悟洺,看了看老和尚,又反手指向我凶巴巴地说:“呦嘿,老和尚你弟子居然和女贼一伙的,饶将军你快派兵来,把这一窝子秃驴给我抓回去严加审问。”他这么一说,可就热闹起来了,一群和尚凶神恶煞地瞪着死胖子,但又不敢上前揍他,明显是心里生气了。我就在一边撩拨和尚们:“你们倒是揍啊,揍死了算我的!”
两边人气氛异常尴尬,最后还是这个四皇子开口向我告饶:“慕容姑娘还是下来说话吧,本王替九弟给你陪礼了。”我答应了一声,让他们退后一点,从树上轻飘飘地倒蹬了下来,还没落地就看见那胖子掂着刀,想冲过来打我,倒是四皇子手拉得快,那黑衣大哥也说:“齐王息怒,你不是她的对手。”我还没和四皇子打个招呼,一傍的糟老头子饶将军就横枪负手挡在了我身前,怒发冲冠的样子指着我:“四殿下小心,这女子是盂兰会的人!”
死胖子也是大叫起来:“快上去围住她,别让她过来!”盂兰会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说你们在搞什么诡计阴谋啊,要是不服气再打过呗,反正我向来就是这么轻狂。不知怎么地,老和尚居然开口为我找饶将军求情:“将军请放心,老衲以项上人头担保慕容施主不是盂兰会的人,还请将军明察。”
饶将军鼻子哼了一声,拂袖一挥,这些侍卫又围住了我,他才没好气地说:“她要不是盂兰会的人,怎么会穿着绣有盂兰图案的夜行衣。只有盂兰会的人才会这身打扮,而且她胸口那朵盂兰是黑色的,地位在盂兰会肯定很高,少说也是个堂主!众将士听令,给我拿下她!”
我摆开架势就准备打,又听见老和尚喝了一声且慢,四皇子也是嚷了一声住手,他们这些人吓得没敢乱动,我也就不好上前揍他们了。四皇子拨开人群,死胖子傻乎乎地一直挡在他身前,紧张地护着四皇子朝我走来,四皇子看着众人,若无其事:“大秦律法没有哪条规定穿上有标志的夜行衣,她就是一个刺客,反贼!本王相信慕容姑娘是一个好人,她不会对本王不利,你们都撤开吧。”
这时候,悟洺的小脑袋挤到了老和尚面前,冲我嘿嘿地傻笑着:“师父,慕容施主她失忆了,是我和悟清大师兄把她从乱葬岗那边救出来的,这里面的曲折还请师父细听!”这下好了,不容我多做解释了,悟清也走了出来,把昨天雨夜他们抄小路回寺庙,途径乱葬岗救我的事情简单而又不失仔细地告诉了众人。
饶将军还是不放心,又问我这身衣裳哪来的。我就反驳他,你是傻子么,我衣裳都被雨淋湿了,当然是在人家香客的禅房里翻出来的,我哪知道衣裳从哪儿来的。这糟老头子被我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冷静下来才想起来和四皇子说,说这寺庙里果真藏有盂兰会的余逆,还指责老和尚不该不上报朝廷。
老和尚被他一席话弄得哑口无言,阿弥陀佛两声用余光瞟了瞟走到饶将军身后的素净女子,他这一小动作别人没有察觉,我却尽收眼底。难不成这女子就是那个女施主,我只敢乱猜却不想当面点破,万一误会了人家呢,毕竟人家和我没仇。
我就问悟洺盂兰会是怎么回事,悟洺还没有开口,饶将军就直接说了,盂兰会是前朝后燕国的王室余孽为了掀覆大秦,重复后燕国昔日荣光而组成的谋反帮派,盂兰会里尽是一些拿妖术蛊惑人心,扰乱是非的乱臣贼子,是朝廷和百姓的罪人。
不用他说完,我已然明了,抱臂挑眉,不屑一顾地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个老不死的来说。这话再次掀起一场轩然,饶将军愤怒得要和我决斗。我又笑话他,你一个糟老头子朝不保夕的,和一个女儿家决斗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个大将军。
四皇子亦是无奈,亦是惨笑,和我说:“慕容姑娘还真是变了,难不成本王认错人了不成!”他看向老和尚,老和尚亦然摇头哂笑,这仿佛是在说你没看错她,只是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她,弄得我一时心塞,却是拼命地想要找出和四皇子似曾相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