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去支援,但也不能就此把我的对手放了吧?我一个扫堂腿把他撂翻,又用膝盖压着他胸口,把他头盔拽了下来。这么一来,我也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我以为我不认识这匪徒呢,但看着他的脸,我愣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刘千手的一个线人,以前为了破案,我还联系过他呢,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袭击我和杜兴。这倒不是说我怀疑刘头儿啥,我拿命赌,刘千手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不会对我和杜兴下毒手,这线人一定是背叛刘千手了,或者收了谁的钱,过来要我俩的命。在我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瞧着我,只是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恐惧。我管他心里咋想的呢,随手切了一掌,把他彻底弄晕,又抽出他裤带,把他绑得结结实实的。接下来我急忙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虽然隔这么一会儿了,不知道那边会是啥样,但我也得去瞧瞧。
我只知道大致位置,等快到了时,我就放慢脚步,拿出一脸警惕样儿,提防起来。谁知道那个枪手走没走,别正藏在哪个角落瞄着我呢!之前我还没觉得这雨有啥,现在心里有种抱怨感,总觉得这雨下得让我眼前特别模糊,看路都看不清,我也频繁地抹脸,把雨水都抹掉。我依次走过三个胡同了,四下看得很仔细,但仍没啥发现。正当我心里默念怎么会这么邪门时,突然间我站定了。有一大股血,从一个拐角处流了出来,被雨水这么一冲,弄得扩散好大一片。我心里冰冷,光看这血,我心说这没少流啊,就算不是死的节奏,也是受了重伤。我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慢慢凑过去,我怕转过这个拐角,会看到杜兴的尸体,我也怕刚一露头,就有一支枪顶在我的脑门上。反正我很纠结,慢慢地露了头,我先看了眼这里的大致环境,并没发现可疑人物,我又低头一找,发现有个尸体,仰面躺在我面前。
这尸体很胖,一副肚满肠肥的样子,绝不是杜兴,这让我稍微安心一些,尤其他胸口上多了三个血窟窿,还呼呼往外冒血的,跟个小喷泉一样,很明显这是枪打出来的,也是他的致命伤。我又凑过去看看,没想到这也是我的老熟人,就是那个时宗洁。我心说咋能是他呢?他没事跑这儿来干吗?还被人用枪崩了。而且杜兴哪儿去了?他如果在这附近,听到枪声怎么不赶过来呢?我带着怀疑,迅速地靠在墙上,一边左右来回看着,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一边拿出电话,想给杜兴打一个。但电话刚拨出去,提示的却是占线。我一皱眉,不知道杜兴在跟谁通电话。我想了想,又给刘千手打了过去,我想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他赶紧派支援。但奇怪的是,刘千手电话也占线,提示通话中。我还没时间多想呢,自己蹲在这儿,很危险的,急需要人手。我又给警局调度打了电话,把地址告诉给他。
这里离警局不远,要是迅速一点,十分钟就能赶到。我没法子,只能蹲着苦熬起来,而且我都怀疑,就我现在的落汤鸡样儿,明儿不得重感冒啊?这期间我又给杜兴去了个电话,毕竟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可这次更绝,提示对方关机。又过了一会儿,三辆警车呼啸而来,最先跑下车的,是刘千手,他带着一把大伞,嗖嗖地往我这儿赶,他不在乎时宗洁的尸体,反倒一把将我拉起来说:“我带了衣服,你先回车里换一换。”我没推却,也确实冷,反正现在都这鸟样儿了,我也不怕多淋雨,也没跟刘头儿抢伞,直接跑着回警车了。虽然警车里地方小,但换个衣服足够了,我折腾一通,总算让自己舒服一些。我本来合计自己也别干坐了,赶紧下去,跟大家一起看看现场,尤其还有俩匪徒被弄晕了,这也要带回警局审问去。可没等我下车呢,刘千手走了回来,还对我摆手让我别出来了,他收了伞钻了进来。我俩点了烟一起吸着,他问我事发经过,我简要跟他说了说。刘千手听完的反应比较怪,他咯咯一笑,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显得有点不屑。
我回想一下经过,猜出一个可能,难道之前杜兴在跟刘千手通话?不然怎么那么巧,他俩电话都占线呢?但我没直接问,反倒话里有话地说了句:“头儿,我不知道杜兴哪儿去了。”
我以为刘千手不会正面回答呢,但他叹了一口气,竟然告诉我了:“杜兴杀了人,怎么能不逃呢?”我被这话吓住了,我不相信地摇摇头,肯定地说:“头儿,你别逗我,杜兴杀谁了?”刘千手扭头看着窗外,指着时宗洁的尸体说:“这个人,是杜兴杀的。”“不对!不可能!”刘千手刚一说完,我就大声否定了。我知道杜兴火气大,但倔脾气不代表傻,在这种敏感时期,杜兴不可能随便杀人的,尤其不得不说的是,这大晚上的,时宗洁突然出现在胡同口,这明显有阴谋。
刘千手又往下说,但看架势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下午,警局枪库盘点时,丢了一支枪,是杜兴使用的那个。我没猜错的话,时宗洁是被这支枪打死的,一会儿法医就能从他身子里找到子弹,只要辨认一下子弹编号,就知道我这猜测对不对。另外杜兴蹲过牢,也跟时宗洁有过节,这么多因素加一块儿,杜兴说他没杀人,好使吗?”我品着刘千手的话,我听出来,我俩今晚是掉坑里了,那五个飞车党行凶是假,配合别人陷害我们是真的。尤其这时宗洁一死,杜兴真是百口莫辩。而联系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我更是有点彷徨了,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好巧,好像所有事情都在针对我们二探组。我记得刘千手让我别多问,我也明白,我现在就算特好奇,想多问点啥,如果刘千手不想告诉我,他肯定不会说的。我也压着性子,避开这话题说点别的,我提醒刘头儿,那两个被弄晕的飞车党还躺在雨中呢,是不是该叫人过去把他俩带走呢?刘千手瞥了我一眼,回答说:“他来的一路上,根本没见到人。”换句话说,这俩匪徒,早就被人秘密抬走了。
我突然觉得心累。这样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大家收队了,一同回了警局。我先去审讯室录了口供,毕竟我也是当事人,把我见到的一切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等忙完这个,我一看都后半夜了,也就没回家,在警局对付一宿。其实我根本没睡着,脑子里很乱,中途又试探地给杜兴打电话,他依旧关机,我猜他一定跟刘千手商量啥计策了,他现在索性假戏真做地藏起来,反正人不是他杀的,会有清白那一天的。等第二天一早,我正迷迷糊糊没睡醒时,就听走廊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我睡懵了,以为杜兴回来了,急忙踩着皮鞋往外面走。但哪有杜兴的影子,反倒是一探组那些人,正聚在刘千手办公室门外,一探组的探长正跟刘千手说事呢!我心说这咋了?又发生啥案子了?我也不管自己邋遢不邋遢的,急忙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按一探长说的,今早有人报案,有一处民宅发生抢劫,好在这户主一家子都去旅游了,才逃过这劫难。
我听到这还纳闷呢,心说这抢劫案有啥?对我们来说很常见啊,也不是大案子,一探长至于跟刘千手汇报吗?可又往下听听,我明白了,这案子是没啥,但被抢的民宅很特殊,是刘千手前妻的。我忽然觉得,这绝不是抢劫这么简单,弄不好又是奔着刘千手去的,不然那么多民宅,为啥非这么巧非得对他前妻家下手?一探长的意思是,问问刘千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按说听到这消息,刘千手该着急才对,但他竟然没太大的反应,很冷静地应了一声,说让一探长先去,他随后赶到。等一探组的人走了,我又凑到刘头儿身边,说想跟他一起去。刘千手点头同意了。我这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心说弄不好刘千手早料到会发生这事,他一定跟他前妻打招呼了,强迫他们一家子出游了。到现在为止,刘千手和杜兴都摊上事了,我突然有个预感,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呢?我不知道答案,也没办法知道答案,当务之急,我要跟刘千手一同赶到那处民宅,看看这劫匪到底把他前妻家抢成啥样了,留没留下啥线索或者提示。我和刘千手开一辆警车进小区大门时,我看到足足有四个保安在站岗,沿路上也有好几处都安了摄像头。
这一切都表明,能进入刘千手前妻家抢劫的,绝不是一般的劫匪。一探组提前来了一步,等我俩赶到楼上时,他们已经在调查现场了。我大体扫了一眼,这现场挺乱的,衣服鞋子丢了一地不说,桌椅也都凌乱地摆放着,很明显是被人洗劫后的节奏。一探长凑到我俩身边介绍起来,他指着两个卧室说:“这一间是夫妻住的,另一间给孩子留的,里面也很乱,从现在掌握的消息看,没发现血迹,也没打斗的痕迹,这帮劫匪很聪明,更没留下指纹,鞋印也都是没图案的。”我听完打心里叹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帮劫匪很专业。刘千手点点头,那意思是谢谢一探长的消息了,他又带着我四下转悠起来。我俩先去了夫妻住的卧室,可还没等我看出啥来呢,他就对这卧室不感兴趣了,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就是七七住的那个。我发现刘头儿进了这个卧室就笑了,还笑得很无奈。我也没急着问他笑什么,反倒仔细观察起来,试着自行寻找答案。
我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一个规律,这卧室要比另外那间凌乱得多,看迹象,连床底都被人爬过。七七是个孩子,她住的床比正常的矮,劫匪却对这地方感兴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不是来劫财的,而是劫人。我心里也有些余悸,心说多亏刘千手神机妙算,不然被劫匪抢先下手,拿他前妻一家子作为要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刘千手倒没当面把事说破,他没了继续看现场的兴趣,跟一探长打了声招呼,就提前走了。我跟刘头儿一起来的,就是个跟班的,他走我也走。我俩坐上警车后,我问了一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防范吗?”我这么问没毛病,这帮劫匪扑了个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刘千手一耸肩,反问我:“咱们是警察,有什么可防范的吗?李峰,你就不要多想了,记住我一句话就好,白天依旧查你负责的案子,天一黑就赶回警局,跟小莺一起去她家住,别的事你少管。”
这是在给我点步呢,我能听出来,刘千手肯定要制订啥计划,我们吃了两回亏了,他要是不反击,也显得我们太没用了。只是他不想让我参与进来。等我们回到警局后,向麒玉正找我们呢,昨天杜兴逃了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拿这事大做文章,闹到副局那儿了。
刘千手当然要去解释一下,按说我不该与副局见面的,毕竟中间差了好几个级别,但我想陪着刘千手,一起去顶这个雷,尤其我也算当事人,我希望自己这经历能帮刘千手缓解一下局面。但刘千手把我支开了,让我开摩托出警局避一避。我只好提前撤了。我又在外面忙活一天,也牢记他的话,等黑天时就赶了回来。不过这一天我也没全忙活案子的事,我在街边买了一个黑卡,试着用黑卡跟杜兴联系。我至少打了不下十次,可依旧全是关机的提示音,最后我没法子,只好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希望他开机后接到这个短信,能主动找我。
在晚间回警局后,我发现刘千手不见了,问同事,他们说上午刘探长跟向麒玉吵了一通,虽然在副局办公室,但吵声在那个楼层都能听到,下午刘探长就开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真不知道刘千手哪儿去了,心说他还让我早回来呢,结果他自己倒是出去了。想起他让我去小莺家,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小莺。小莺还在法医室待着,我以为我打电话找她,她肯定会在电话里跟我发脾气,但出乎意料,她一点要动怒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一听我提出这不合理的请求时,还欣然同意了,让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俩这就回家。我撂下电话就迷糊上了,心说难不成刘千手跟她提前打招呼了?我也没太深究,而且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俩在附近小饭馆随便吃了点,我又骑着摩托带着她往她家走。我知道这几天比较敏感,也有心理准备,这回家路上弄不好不会太平了,但我真没料到,这次拦路的竟然是个熟人。我摩托没开太快,刚转过一个弯时,发现何雪在路旁站着,合着这丫头还没离开乌州市呢!她好像就在等我一样,见我出现,她大步迎了上来,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摸着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