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气鼓鼓的嘟着嘴,在前面引着路,云轻离臊眉搭眼的跟在后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原来方才小婉竟真的以为云轻离魔障了,被吓出了眼泪,到最后云轻离费了好半天劲才终于说服小婉,令对方相信自己没有疯,只不过短时间内被连续弄哭两次的小萝莉这回是真的生了云轻离的气,所以才会带着情绪给他引路。
云轻离跟在小丫头身后,一路穿过了云府那大得离谱的院子,最终来到了位于前院的偏厅,但见一长髯垂胸的青衣小厮这会儿正坐在客位上品着茶,看起来怎一个不伦不类了得!
说白了就是这人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极为别扭的感觉。
“哼,就是他。”小婉朝那青衣小厮一比划,随后也不等云轻离发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云轻离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随后走进了厅里。
那青衣小厮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简直就不像个好人。
“妈呀,我的云公子,云少爷,云哥哥,您可算出来啦!”见到云轻离进来以后,青衣小厮一把放下手里茶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跟见了春哥的信徒似的,激动得就差跪在地上了。
云轻离皱了皱眉,说道:“这位……王兄?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哎哟,瞧我这记性!”青衣小厮一愣,随后恍然,只见他三两下摘去下巴上的长髯,又取下了头顶青帽,露出了一张云轻离极为熟悉的脸来:“我是黄柯呀!这下您老认出来了吧?”
黄柯?云轻离点了点头,在另一个云轻离的记忆里,的确和这位黄柯走得很近,这小子的老子是大渊的国户部尚书黄万昌,因为他是嫡长子,因此在黄家极为受宠。在酒色财气方面,黄柯与另一个云轻离二人互相引为知己,在吃喝嫖赌方面,二人都是当代名家。在大渊国纨绔界的排名,云轻离位列第一,黄柯则稳坐第二把交椅,风雨数年,排位雷打不动,自始至终都无人可以撼动这两人在纨绔界的地位。
“你这打扮是个什么情况?”云轻离看着眼前的黄柯,挑眉问道:“难道是被人追杀了?”
闻言后,黄柯不但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说道:“差不多,这回哥哥您要是不帮我,过两天我老子知道了消息以后,非得打死我不可,我这也是为了逃命而做的准备。”
“嘶……”云轻离倒吸了一大口凉气,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难不成你小子偷了皇妃的亵裤?”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我。”黄柯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叹道:“这事儿没有偷皇妃亵裤那么严重,不过也差不多了。”
两人虽然在吃喝嫖赌方面样样精通,但却从来不祸害糟蹋普通百姓,反倒是经常欺负一些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其他官富二代,自诩为纨绔界里的一对奇侠,不过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俩仗着祖荫庇护而动不动就搅得紫鸾城里乌烟瘴气的奇葩,说白了就是纨绔界里的老鼠屎、搅屎棍之流。
只不过,既然不祸害普通百姓,云轻离对这黄柯的第一印象反倒要好上一些,他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你不是喝多了摔破了头吗?我把你送回来以后吧,自己闲着也没事儿,就又回去花好月圆里喝上了。”黄柯咂了咂嘴,解释了起来:“那天我也没少喝,后来有点儿醉了,隐约就记得有人在我耳边跟我叨咕,说云少你不是喝多了摔的,是被人揍的。”
云轻离双眉一挑,打断了黄柯,问道:“你可还记得是谁和你说的?”
“那会儿实在是喝得太多了,那人长什么模样我没注意,光顾着生气了,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黄柯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她说云少你被人揍了,当时我就不乐意了!咱哥俩是什么人?紫鸾城里横着膀子走,谁他妈敢当面多说一句不是?有人敢揍你云少,那就是不给咱哥俩面子!不给咱哥俩面子,那就是……”
云轻离再次打断了黄柯的话,说道:“大哥,你敢不敢说重点?”
“然后我就问那女的,是谁动的手,她跟我说,打你的人那会儿正在紫鸾城南门外二里官道旁的茶铺里歇脚,我要是去晚了,那伙人休息完就要跑了。”黄柯一脸的义愤填膺,只不过眼神中却是浮现上来一抹悲愤:“我当时一着急,就唤来几个练过的家丁,上了马直奔茶铺而去,到了地方以后,发现那真有一伙人,冲突过后,我带去的那些人都被打趴下了,连我都被揍了一顿,后来他们还把我绑了起来,然后我才知道……茶铺里那伙人是出城踏青的曦月公主的队伍。”
“大渊明珠?曦月公主?”云轻离一愣,随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向了黄柯,拱手说道:“实不相瞒,早年与你结识之初我便觉黄兄你非池中之物,想不到竟被我猜对了,黄兄,你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呐!日后我这个大渊第一纨绔的头衔怕是要让贤给你了,这第一的位置,黄兄你实至名归!敢向曦月公主动手,光是这份胆识和气魄就足以令在下汗颜不已,自愧不如,真是自愧不如哇!”
论身世背景,纵观整座紫鸾城,云轻离与黄柯二人唯一惹不起的一位祖宗便是那个被人称作大渊明珠的曦月公主赵月儿,大渊国皇帝陛下膝下共有十三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赵月儿这么一个,真真应了掌上明珠这个词儿,于是,十六年前甫一降生的赵月儿便被皇帝赐封为曦月公主,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后来我不是被赵月儿的手下给绑起来了吗?得知他们身份以后,我当时就蔫了,解释说只是想要替你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结果却是曦月公主当面……”黄柯越说声音越小。
原本正幸灾乐祸的云轻离立刻笑不出来了,他瞪大了眼珠子,愣道:“所以这事儿最后被你给绕到我头上来了?”
“我也不是成心想要将哥哥你拖下水来,只是曦月公主的意思是,如果这几天你抽空去跟她道个歉什么的,这事儿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她就要把这事儿告诉皇上,说咱哥俩欺负她。”黄柯哭丧着一张脸,解释道:“其实吧,曦月公主今年才十六岁,也就是一小丫头片子,正所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能屈能伸,方为真正法器,跟一小丫头片子较劲儿有什么意思?低个头就低个头呗……”
云轻离哭笑不得:“这些话都是你小子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吧?不过,就算你带人和曦月公主的手下起了冲突,这事儿她也没吃亏啊,不是反过来把你和你的人给吊打教训了一顿么?为何还要我去道歉?”
“事情是这样的,在动手之前,小弟我内心比较气愤,所以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问候了几位不该问候的人。”黄柯面色赧然道:“当时我要是知道茶铺里的人是曦月公主的话,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问候她家祖上先人啊!”
“嘶……”云轻离再次倒吸了一大口凉气,这会儿他的心可是都一起跟着凉了:“你开口就是国骂,所以把大渊皇帝和皇帝媳妇儿全都问候了一遍?”
“还有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黄柯弱弱的补充了一句。
云轻离立刻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义正言辞道:“素闻黄万昌老大人忠肝义胆,刚正不阿,想不到你身为他老人家的长子,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死有余辜!试想,若是要黄老大人知道此事,定会绑子上金銮,在陛下面前大义灭亲,亲手打死你这个忤逆子!我云轻离虽然不才,但却也懂得大义这两个字如何写,依我看,黄兄你不若自己寻上一棵歪脖子树,自我了断吧!喏,我看我家前院那棵水曲柳不错,高矮合适不说,日后逢年过节我还可以睹物思人,就地祭拜,烧些纸钱凭吊一下。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来人呐!给黄兄找条麻绳来!黄兄,你安心的去,事后我会替你收尸,再亲自向黄老大人解释此事的来龙去脉,日后夜里还请你务必不要托梦给我。”
“云少爷,云哥哥,不,云祖宗!”黄柯的一张脸已被吓得没了血色,险些真的跪下来:“都这时候了,您就别闹了行不行!”
云轻离长长的“噢”了一声,随后说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说动我去跟那个曦月公主道歉的,是吧?然后你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也是为了博我同情而自己琢磨出来用来说动我的办法,对吧?”
“是、是、是……云少你火眼金睛,目光如炬,法力无边。”黄柯点头如捣蒜的应承了起来。
“成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不也是因为想要替我报仇才会惹上公主的吗?回头等我有空,我就去找她道个歉什么的,让她原谅你。”云轻离点头敷衍起了黄柯,随后喝道:“来人呐!送这位黄柯黄公子回户部尚书府。”
“噗通”一声,黄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云轻离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曦月公主给了期限,今儿天黑之前你要是再不去找她,夜里她就直接找皇帝告状,云祖宗!”
天黑之前?云轻离看了眼门外的天色,皱眉不语,自己这才刚从入定修炼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也就是洗个澡的功夫,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黄柯却已经被那曦月公主逼得找上门来,再者说,如果另一个云轻离的死因不是意外,而是在被人敲了闷棍之后又伪装成了意外的话……那这整件事儿可就真的非常值得玩味了。还有,那个在花好月圆里误导黄柯去找曦月公主晦气的女人又是谁?如果这是一盘棋的话,那么藏于幕后的人又是谁?为何想要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为何另一个云轻离的脑袋里,却又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曦月公主赵月儿是吧?”思及此处,云轻离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会会她!”
没错!曦月公主多个锤子?!不他娘的就是投了个好胎吗!老子现在可是体内有气旋的修士!修士你怕不怕!我就问你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