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捷报到达朝廷,只说城池收复,石道涵潜逃,百姓回归正常生活。慧明帝大喜,即赏林华明白银万两,让他重新修葺提督府,又命人将他家人送往黑水城居住。
林华明闻知后,即摆香案,向京城方向三拜九叩,谢天子之恩,又命张恒率人迎接家人。他的家人不多,只有妻子张秀英及几个丫环小子。
张恒带人迎上后,张秀英免不了问长问短,自不必细表。快到黑水城时,张秀英为了早点儿见到丈夫,便教张恒连夜赶路。
将至天亮,张秀英突然听到有孩子泣哭声,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见附近并无人家灯火,疑是自己听错,便问张恒道:“将军可听到孩子泣哭之声?”
张恒叫人马停下,侧耳细听,果隐隐听到孩子哭声,因道:“似有哭声。”
张秀英慈心大发,谓张恒道:“你派几个人四处看看,是不是谁家不要的孩子扔附近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若没人管只怕会冻饿而死。”
张恒命人停下来休息,又派几个军士四处看。
军士循哭声走入一片墓地中,只见其中一个坟墓大开,有淡淡地蓝光从中照出来,哭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几个军士疑为鬼邪,不敢近前,便返回来报于张恒。
张恒不以为然,说道:“我等皆是杀人的魔鬼,何怕什么鬼邪。”便亲自去看。
走近坟墓,突然一条银色巨龙由坟墓中跃出,消失在夜空。张恒心中也害怕,但方才夸下海口,只好强装大胆看向坟墓之中。
只见里面是一具女尸,女尸下体处躺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婴,男婴手中还握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发着淡蓝色光芒。
张恒谓众人道:“想来这女人因难产而晕厥,家里人误疑其亡,怕不吉利连夜下葬。这女人墓中醒来,生下了婴儿,又有盗墓贼掘开了坟墓,看到孩子被吓跑。”
众军士点点头,又问道:“刚才那龙又如何解释?”
张恒前面一番话本是自我安慰,哪又能解释出龙出现的原因,便胡乱说道“这孩子命如此硬,想来不是凡间之物,便有龙守护也属正常。”
说罢,张恒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双脚站棺材沿上,弯腰将孩子抱出来,并命军士将坟墓掩好。
张恒抱着孩子去见张秀英,张秀英看那孩子生得可爱,倒也不介意是死人所生,将孩子接过来抱到怀里。
说来也奇怪,那孩子自被张秀英抱上便一声不再哭。张秀英看那孩子也是越看越爱,左脸上亲亲,右脸上摸摸。
许久,林秀英才谓张恒道:“叫大家就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天亮后你派几个人去打听下,这是谁家的坟,可将孩子给他送回去。”
张恒应了一声,又教人支起营帐,让张秀英及丫头们进去休息。
不一时,忽有一白发老者进入帐内,向张秀英施一礼,说道:“小神见过林夫人。”
张秀英被唬了一跳,忙问:“你是何人,怎敢入我帐中?”
那老者笑道:“小神乃是这里土地,为这孩子而来。”
张秀英不解,问道:“你与这孩子有何关系?”
土地道:“这孩子命里犯煞,先克死生母,以后还会克死很多与他亲近的人,小神担心夫人压不住他的煞气,以后会给府上带来灾难,故来请求夫人将孩子送与我。”
“若我将军夫人镇压不了他煞气,你一个小小土地神又如何镇压得住?”张秀英道,她根本不信老者的话。
“我也不与你费那口舌,这孩子我要定了。”土地神突然脸色一变,扑上去就要抢夺孩子,张秀英唬得大叫一声。
旁边的丫头听到喊叫,慌忙去推,张秀英醒来方知是梦,又看天已大亮,便问丫头道:“张将军可有消息?”
丫头道:“张将军已在帐外等候多时,因见夫人睡着,未敢打扰。”
张秀英教丫头请张恒入帐,问道:“张将军可打听出那是谁家坟墓?”
张恒道:“是附近村里老林头家的墓,昨夜里他家媳妇死于难产,家里怕不吉利,故连夜下葬。”
张秀英道:“那我们这就将孩子送过去,让他一家团聚。”
张恒道:“不必了,那老林头挺倔,说是死人生得孩子定不是什么好物,并说若我们送去,他便将孩子掐死。”
张秀英心中暗喜,心思看来是菩萨显灵,赐她一儿子。她看看熟睡的孩子,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把孩子抱走。”
一行百十人再起程,走不过数里,忽然人马又停了下来,张秀英掀起帘子,不见张恒,便问旁边军士发生何事。
军士道:“前边路上横躺着一个人,好像病得不轻,张将军已过去了。”
张秀英心慈,闻此言慌忙下了马车,走到前面,果见地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
张恒见张秀英过来,便道:“这老儿似乎是饿晕了。”
张秀英观那老儿脸色腊黄,便道:“且将他扶上车,到前边村庄了讨一碗稀饭给他喝上。”
三四个军士七手八脚地将老头儿抬上了马车,一众人又行五七里路遇到一个村庄,张恒教人去讨了一碗米汤给老头儿灌下,不一时老头儿脸色也红润起来。张秀英见他无事,便也不再理会,又使丫头去找了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给孩子喂了点儿奶后继续赶路。
至傍晚,一行人到达黑水城提督府,林华明早在门口迎接。
进了府,张秀英迫不及待地让林华明看孩子,林华明倒也喜欢,即使人去给孩子找了一个奶娘,又命人安排宴席,一来犒劳众将士,二来为夫人接风洗尘。上上下下总共数百人,喝酒划拳直闹腾到深夜。
撤席后,张秀英让奶娘带着孩子去睡,她与林华明自然免不了互诉相思之苦。
夜半时分,除了巡夜将士,其他人皆入梦乡。突然一声尖亮的哭声响彻提督府,张秀英惊醒,知是孩子在哭便要披衣去看,林华明道:“孩子哭两声很正常,吃两口奶就没事了。”
张秀英只好作罢,但那孩子的哭声却一声尖似一声,好一阵时间仍然停不下来。张秀英再也躺不住,便披衣去看,却见奶娘睡得如死人一般。
张秀英急了,捡起奶娘的鞋子就往她身上打,那知奶娘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她有点儿怕了,伸手到奶娘鼻子前探了一下,感觉有气息,便不再理会奶娘,自己抱起孩子哄,可是她又是走又是拍的哄了半天,一点儿作用没有。她想孩子是不是发烧了,便伸手摸孩子额头,却感觉冰凉。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慌忙抱着孩子跑出屋子,去找大夫。未跑几步,却撞在一个人身上,将她唬了一跳,抬头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白日里救得那老头儿。
张秀英没好气地骂道:“你怎么还没走,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胡乱闯。”
老头儿笑道:“这孩子哭得我心烦,便过来看看?”
张秀英更加生气,骂道:“孩子病了,我心里不知道怎么着急,你却要来看热闹,闪一边儿去,我要去看大夫。”
老头儿道:“我正是为孩子的病而来,你也不用去叫大夫,只教林将军抱着孩子,管保孩子不哭。”
张秀英心里只觉好笑,她尚哄不了孩子,林华明一个大男人怎能哄得,便道:“你也别在这罗嗦,赶快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了你从哪儿来还往那儿去。”
老头儿道:“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糊弄夫人。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等大夫诊断出结果,恐怕孩子也不保了。”
张秀英见也听说过这等事情,便将信将疑地抱着孩子去找林华明。
老头儿又道:“要想叫醒奶娘,还需林将军拿着兵器到她屋里转一圈。”
张秀英将孩子交给林华明,孩子果然不哭。林华明只觉惊奇,问张秀英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秀英道:“孩子体弱,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而你久经沙场,一身的杀气鬼见了也怕。”
林华明道:“这似乎说不通,府中守卫全是身经百战的军士,世间便有鬼邪又怎敢入我府中?”
张秀英自然是解释不通这些,只道:“奶娘怎么也叫不醒,恐怕也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你可拿上兵器到她屋里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