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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功臣辞世(1)

胡雪岩无疑是商界呼风唤雨、春风得意的大人物,但他也有弱点。如果忽视了自己的弱点,那么就有失败的可能。但胡雪岩并不正视自己的弱点。

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说起来很简单:行为不检点。因为他有钱,又有官,就可以妻妾成群,除了有一大群美妻娇妾,他还经常去青楼,寻花问柳,嫖娼宿妓。

他的放荡行动感染了他的管家于发, 他把于发当做自己的心腹人,什么事不但不避他,还让他出面替他办。就连嫖娼的丑事也不瞒他。

于发比他年轻许多,人又长得美帅强健,自然学他的样子走他的路,见了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路,总想打主意弄到手,不弄到手便不甘心。

除了玩女人,于发还很贪财。因为他明白没有钱,就玩不到漂亮的女人。他看到胡雪岩家财万贯,美女成群,眼红得不得了。

他想成为胡雪岩,但又没有钱,怎么办? 就从主子的身上打主意。胡雪岩有个最小的美妾,名叫曲丽,长得不仅非常美丽迷人,而且能歌善舞,原是戏班的头牌花旦,被胡雪岩勾引成奸,纳为小妾。

曲丽年仅25岁,比胡雪岩小得多。由于胡雪岩年过50,力不从心,很难满足曲丽的要求,所以,曲丽感到很失望,便想找外遇。身为胡雪岩的小妾,成天被关在深宅香闺,无法跟外界联系,便把勾引的目光对准了管家于发。她认为于发长得很强壮很美帅,人又很年轻,正符合她的口味,便对他眉来眼去,进行挑逗。

于发擅长男女之间的偷情摘花,对她的挑逗自然心知肚明。

终于有一天趁胡雪岩去上海办事的机会,他溜进曲丽的香闺,满足了这个风流女人的要求。

有了第一次的温存,就会有第二次的开心。经过多次的偷情交欢,他们终于难舍难分了。但他们总是偷偷摸摸的不畅快。为了想成为公开而又永久的夫妻, 曲丽让他设法窃取胡雪岩的很多钱,然后,他们就可以私奔了。得到女人的教唆,于发开始想办法弄钱了。

正在此时,胡雪岩从上海回来了。由于劳累过度,再加上纵欲过度,他感到身体不舒服,经医生诊脉,说他心律过速,需要很好的休养调治,不然会引发心脏病,后果不堪设想。他听了医生的话,在家调理休养,派于发去上海代他办理购买建造铁路的原材料。

胡雪岩聘请德国的工程师和技工已经规划好了从南京到上海的铁路轨道和所需要的钢材、火车头、车厢以及所有的原材料。

关于这些材料的规格、大小、硬度、长度、宽度和质量要求指数及数量,胡雪岩都和德国工程人员经过研究确定好了,并写在图纸规划书上,按照规划书上的要求和规格去购买就可以了。

胡雪岩经常带于发去上海做生意, 于发对上海的外商也熟悉。胡雪岩和英国商人订好了购买原材料的合同,只等双方签字就行了。

胡雪岩给于发仔细交待了交易情况, 要他拿上他的全权委托书和私章,代理他去上海办理购买原材料的事。他再三叮咛于发千万小心, 不可粗心大意, 有什么疑难问题可随时回来请示他,千万不可擅作主张,防止出现差错。

于发以十分谦虚的态度表示一定听从主人的吩咐, 绝不敢擅自做主,保证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胡雪岩放心地让他带上所有的手续去了。

盛宣环奉李鸿章之命,会晤了英国驻中国公使威多拉,要求他以官方名义出面指示英国在上海的钢材商人舒伯特, 设法以伪劣材料应付胡雪岩,阻止他建铁路。

当威多拉接过盛宣环送来的十万两银票, 又听胡雪岩为左宗棠修铁路,当即表示照办不误。威多拉恨透了左宗棠,怨恨左宗棠赶走了英国在新疆的代理人柏克胡里,逼死了阿古柏,使英国丧失了在新疆的特权和利益,他奉英国当局之命,一直伺机报复左宗棠。如今机会来了,他跟李鸿章一拍而合。他请示英国当局,得到的答复是设计整垮左宗棠。

他拿上英国当局的手谕到上海对英商舒伯特提出要求,并出示了英国当局的手谕。舒伯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左宗棠,欣然答应了。

盛宣环到上海暗中活动时,却不见胡雪岩,而看见来办事的人是于发,便主动约于发在一家酒楼会餐。盛宣环知道于发是个酒色之徒,就让一位相当漂亮的年轻女人陪他饮酒吃菜,当他喝得半醉时,盛宣环为他和那女人开了包房,让他们去寻欢作乐。

在房间,那女人施展床上功夫,让于发神魂颠倒,引他说出到上海要办的事。他要那女人常陪他睡觉, 那女人说已经同床了,干脆嫁给他。他说他有妻,那女人说她愿做他的妾。他听了很高兴,同意娶她做妾。那女人问他有多少钱? 他说他会弄到很多钱。那女人问他怎么弄? 他说他可以巧取胡雪岩的钱。那女人说只要他弄到钱, 她可以带他去安全的地方过日子。他听了很高兴,让那女人留下了联络的地址。那女人说她是唱歌的。

那女人名叫俞芳,是盛宣环的情人兼色情间谍,她奉盛宣环之命来窃取胡雪岩的有关情报。俞芳离开于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盛宣环。

盛宣环得到于发想窃款的消息后,非常高兴,当即让俞芳把于发领来见他。他们在酒楼的包房见面了,盛宣环说俞芳是他的表妹, 如今已成了于发的女人, 他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和幸福。

他以关心的口气对于发说:“我的表妹可不能嫁给一个穷光蛋做偏房。你得想办法弄很多钱,不能充当人家的管家呀! ”

于发自信地说:“我可以得到很多钱, 一夜之间就可以成为第二个胡雪岩。”

盛宣环诧异地说:“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

于发肯定地说:“有! ”

“究竟是怎么回事? ”

“我手里拿着胡雪岩的全权代理委托书和他的私章,我可以把他在汇丰银行所有的钱取走。”

俞芳听了很激动,说:“那就赶快取出来,我跟你过一辈子,享一辈子福。”

盛宣环鼓动地说:“那就快取啊! ”

于发有些胆怯地说:“我怕吃官司。”

盛宣环摇头说:“吃不了官司。”

“为什么? ”

“一切手续是他的,说明他取走了钱。与你何干? ”

“他是委托我代理。”

“有谁能证明你没把钱交给他? ”

“说的有道理。”

“到了法庭上,他也会输。”

“可我怕他派人追杀我。”

“怕什么,一切由我做主。”

俞芳很自信地说:“我表哥的后台是李鸿章大人, 我们到李大人的府上去住,看谁敢来抓你。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啦! ”

盛宣环坚定地说:“我表妹说得对。你可以把钱存在李大人的府上,你们都住在天津北洋水师的府内,就是太后下旨也不会抓到你们。你尽可放心好了。我们的利益一致,目标一致,整垮我们共同的敌人胡雪岩。”

“这我明白,胡雪岩帮助左宗棠跟李大人作对,李大人当然要打击他。”

“岂止是打击,而是要他死。他死了,谁还追究你? ”

“好! 我现在就去提款。”

“提完款,立即去办购买英国钢铁原料的手续,行动要快。”

“好! 我明白。”

于发在上海汇丰银行把胡雪岩所有的钱, 兑换成银票取走了。然后又办完了英国商人舒伯特所要的手续,按所谓的规定发来了全部修建铁路所需要的原材料。

办完了这两件大事,于发和俞芳以夫妻的身份,在盛宣环的带领下到天津,躲入李鸿章的水师府中,安享清福。

胡雪岩等了好长的时间,不见于发回来,也不知他办的怎么样了。他心里很着急,以为他在上海鬼混。又过了半个多月,突然从上海发来了一封信,是德国工程师要他到上海去验货,信上说材料有问题。他只好去上海,面见德国工程师。工程师说前些日子于发让他直接验收货,并把他介绍给舒伯特。舒伯特通知他来验收材料,他发现所有的材料都不符合质量要求,根本无法用。

胡雪岩问那工程师该如何办? 他回答说只有退货,重新购买原材料。

胡雪岩为了证实材料不能用, 又请来其他几个国家专修铁路的工程人员来鉴定质量问题,他们都说这是伪劣产品,根本不能用。

胡雪岩花钱买了这些鉴定的证明,去找舒伯特,要求退货,舒伯特拿出于发以代理人身份验收合格的手续让他看, 他一看上面竟是他的私章,表明同意发来此货。他不由怔住了,知道上当受骗了。面对这些废品,他后悔当时不应当先付款。他花去大量的白银,却买来了这么多的废品。他心想即使打官司也未必能赢。因为在未见货之前,于发已经代他签了同意发来此货的验收单,这说明他是同意接受这些废品的。

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看来舒伯特有意欺骗他,戏弄他,他恨不得杀了他。他恨于发的粗心,恨他的愚蠢。他到处找他,却找不到他。

他忽然又想起于发拿着他的委托代理证明和私章, 他感到情况不妙,怀疑他是否被人绑架了,他担心银行的巨款是否被人冒领了,于是,他赶忙到银行去查看,结果使他大吃一惊,所有的钱都被取光了。

他气得几乎晕倒,心想一辈子呕心沥血所赚来的钱,竟被可恶的于发窃走了。他派人到处寻找于发,找了很长时间,却不见踪影。他怀疑于发是否被人杀害了,大量的存款是否又被别人抢去了? 但无法得出结论,他只好去报案,由官方查寻,但过了很长时间,依然毫无消息。

他对左宗棠说明了这一切,左宗棠冷静地想了想,然后气愤地说:“光墉,依我看,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预谋的。”

胡雪岩同意左宗棠的看法,他气恼地说:“依大人的推测,会是什么人策划的? ”

“我想这很可能是李鸿章搞的鬼。”

“为什么? ”

“因为你是为我修建铁路的。”

“想搞垮我? ”

“对。你垮了,也就等于我垮了。”

“实在可恶。”

“骂是无用的,先想办法找到于发。”

“可我派出许多人,至今找不到。”

“你找不到,并不等于我找不到。”

“大人如何找? ”

“我派我的密探找。”

“到哪里去找? ”

“到天津找。”

“大人的意思是他在李鸿章那里藏身? ”

“我敢肯定。”

“有何证据? ”

“你不是说德国工程人员说于发跟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人在一起喝酒吗? ”

“对。有这么回事。”

“那穿西装戴墨镜的人肯定是盛宣环。”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

“在活捉雄托巴满的时候, 我的密探们曾见到过盛宣环,当时他就穿西装,戴墨镜。”

“大人分析得对。看来盛宣环做了手脚。”

“依我看,不光是他,还有英国公使威多拉也做了手脚。”

“难怪舒伯特如此大胆。”

“看来英国人和李鸿章勾结在一起,有意谋算我们。”

“依大人之见,该如何办? ”

“我准备派密探到天津侦察,活捉于发。”

“从他口中掏出所有的阴谋? ”

“然后再追回一切损失。”

“对英国商人舒伯特的诈骗行为,有无必要禀明慈禧? ”

“有必要。我明日去京城,面奏慈禧,让她出面通过英国政府,惩治舒伯特,索回全部损失。”

“大人想得周到。”

“从现在起,你要严厉管教你的家宅所有人,避免再出现第二个于发。”

“我明白。”

“对所发生的事,严密封锁,特别是你府上的人,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事。”

“稳定情绪,安定人心,很有必要。”

“对! 要沉住气,自家不能乱了阵脚。”

“大人说得很正确,我一定会按大人的意思去做,请大人放心。”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等我回来后再说,记住了吗? ”

“记住了。”

原来胡雪岩曾建议左宗棠从南京到上海架设电线, 成立电报局,这样消息快,不会耽误大事。左宗棠也同意他的意见,但由于当时他跟慈禧作对,请示后得到慈禧婉转的否决。

而李鸿章从上海大沽塘炮台到天津架设电线时,请示慈禧,慈禧表面上反对,暗中授权让醇亲王分管此事,并让他同意李鸿章架电线。

李鸿章命令盛宣环办理架电线的事,盛宣环一人忙不过来。

便请调太古轮船公司总经理,协助他架好了电线,并成立了电报局。

后来左宗棠知道此事质询慈禧时,慈禧佯装不知,故意痛斥醇亲王批准李鸿章架电线的事,慈禧以这种方式答复了左宗棠。

而今李鸿章在通讯方面走在左宗棠的前面,消息快,决策自然也就比左宗棠快多了,行动当然来得快,使左宗棠在这方面望尘莫及。

当李鸿章的密探把左宗棠派人到天津侦察情况的消息报告李鸿章之后,李鸿章感到情况紧急,他怕于发会露了机密,便命令盛宣环设法除掉于发,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盛宣环自然也怕于发被左宗棠的密探活捉后咬出他来,所以,他很同意李鸿章的意见。他立即找来俞芳商量处死于发的办法。

盛宣环对俞芳担心地说:“根据可靠消息, 左宗棠派来不少密探到了天津。”

俞芳不明事理地说:“这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能把李大人怎么样? ”

“他们不是对付李大人的,而是要抓于发。”

“凭什么抓他? ”

“你好糊涂呀! ”

“我糊涂什么? ”

“那于发窃走了胡雪岩的老本,他能不抓他吗? ”

“这跟他左宗棠又有什么关系? ”

“胡雪岩为左宗棠修铁路,损失了大量的资金,其实就是损失了左宗棠的公款,左宗棠能不抓于发吗? ”

“他怎么会知道于发在这里? ”

“左宗棠是个厉害的人物,他有军权,又有许多耳目,他不像胡雪岩有钱而无军力,他自然有能力也有办法查出于发的下落。他派出许多密探到天津, 就证明他已经知道了于发的藏身之地。”

“李大人的水师府,他们谁敢来? ”

“他们不会明来,会暗中来。”

“那我们日夜防守,阻止他们来。”

“你不知道。左宗棠的密探个个都是神出鬼没的英雄人物。他们武艺高强,善于窜房越脊,飞檐走壁,防不胜防。”

“那李大人的兵将也对付不了他们? ”

“虽然能对付,但也难保于发不被捉走。万一出了纰漏,被抓走,我们岂不跟上受牵连? ”

“你的意见怎么办? ”

“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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