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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妖精之子

离开城隍庙,欧阳临芳独自一人走在夜色浓浓的县城里,心情五味陈杂。

菊花大盗已经跑得无迹可寻,欧阳临芳今晚一无所获,他突然觉得身心疲惫,在一栋民房的墙角下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欧阳临芳屁股往石头上一坐,脚往边上一伸,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条正在睡觉的野狗。

欧阳临芳下脚的力气并不大,很快就缩回去了,狗连叫都没叫,睁开眼睛看了看,又继续睡了。

欧阳临芳看着狗,感到十分亲切地笑了笑,说:“有的时候,见到的人越多我真的就越喜欢狗,那些人,我为他们做了许多好事,他们依然拿我当妖怪,躲得远远的,而你是一条狗,却毫不在乎我的身份,就睡在我的身旁。”

欧阳临芳说:“我想和你说些真心话,你愿意听么?”

狗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欧阳临芳笑道:“默认就是愿意了,你可要听仔细了。”

欧阳临芳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脑袋,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深情地说道:“我叫欧阳临芳,我是天下第一剑宗世家,闻天城安平县兴阳山剑神山庄欧阳家的家主欧阳盛雄的孙子。听说,我的身份非常高贵,未来的我,可以继承欧阳家最强的剑法秘籍,有希望成为像爷爷一样天下最厉害的剑客,受朝廷的器重,万人的敬仰。可是,我也对自己感到很困惑。我从没见过我爹,听亲戚说我爹死于一场事关家族荣耀的伟大战斗,所以我心里一直非常尊敬他,我为我爹感到骄傲。”

狗的耳朵动了动,好像睡梦中真的在听欧阳临芳说话。

欧阳临芳很开心,又说道:“然而,问题来了,我现在家中的娘,也不是我的亲娘,据说我的亲娘是一个妖精,他勾引了我爹,生下了我。虽然家人们一直否认,可听多了江湖传言,看见了人们对我的行为,我不得不相信了。”

欧阳临芳开始变得非常懊恼,说道:“你知道人们都是怎么对我的么?只要出了我的家,外人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似的,就算不立即跑开,也会故意躲着我,疏远我,在他们心中,我是妖精,妖精是邪恶,残忍的,无恶不作的,他们怕我随时会暴露妖精的本性伤害他们。我已经十七岁了,除了家人,没人愿意接近我,我没有朋友,没有知己,看到别人三五成群的游玩作乐,我真的很羡慕。”

狗睁开的眼睛,看着欧阳临芳。

欧阳临芳说:“你果然在听我说话。狗兄弟,你放心,我不会永远被人看作妖怪的。在我曾今最郁闷的时候,爷爷告诉过我,说我欧阳家的剑神先祖曾说过,我生来体质奇特,天赋异禀,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只要我的所作所为奉行欧阳家的传统,我迟早会被全天下的人所认可。于是,我有了一个理想,我要成为受世人敬仰的大英雄,大侠客。尽管外人都害怕我,远离我,我却一直默默地为他们做好事,我相信当我做了足够多的好事,人们都会看见的,会相信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欧阳临芳继续说:“只是,虽然我在不断为理想奋斗着,可我却总是遭遇一些莫名其妙的阻碍。时常会有些和尚,道士,捉妖人,驱魔人找到我,说我是妖精,要把我给除掉。结果我不得不和他们战斗,好几次,我遇到几个法力高强的,差点就要没命了。普通的凡人把我当成妖精,尚且情有可原,毕竟江湖传闻中我就是妖精生下的小妖精,可是,就连城隍庙里的阴兵鬼神也不止一次的把我当成妖精抓去。我忍不住怀疑,难道我真的是妖精么?我好担心,我有一天会不会真的变成嗜血杀人的妖魔,伤害那些在我身边爱我的人。”

狗站起来了,看着欧阳临芳眼神非常恐慌,叫了几声,拔腿就跑。

欧阳临芳惊呆了,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说:“天啊!原来,连狗都害怕我,把我当成妖精!我的亲爹啊!亲娘啊!你们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是人还是妖?这种人人都不愿靠近我,时时都要担心被人当成妖精给杀了的日子,我真的好累,好累。”

欧阳临芳不禁潸然泪下,把头伏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不想再抬头,过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温暖的阳关刚好穿过屋檐照在欧阳临芳的脸上。

欧阳临芳睁开眼睛,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清澈的河流穿过古香古色的县城,热爱生命的人们面带微笑,又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眼前一片生机勃勃,和谐温馨的场景,让欧阳临芳很感动,心中又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欧阳临芳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从狭窄的小巷走到了宽阔的大街上。

欧阳临芳一出现,街上的人群骚动了。

“嗨!各位亲爱的乡亲们!大家早上好!英俊帅气的外表和善良美好的热心并存,公平与正义,勇敢与美德的化身,我就是大家的好乡亲好朋友欧阳临芳!”欧阳临芳站在大街上对早起的人们喊道。

人们的表情呆滞了,都暂停了正在进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欧阳临芳不知如何是好。

“妈呀!妖精!妖精来了!”一个人首先惊恐的大喊,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跑远了。

有几个人和他一样,也表情恐惧,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更多的人,则用鄙夷厌恶的眼神看了看欧阳临芳,和他拉开老远的距离,一声不吭地向前走。

街边几家店铺正要开张,伙计见到欧阳临芳,赶忙又把店门关上,偷偷拨开一条门缝,等欧阳临芳走远了才又把店门打开,又望着欧阳临芳的背影小心翼翼,欧阳临芳一回头看,伙计立刻又躲进店里关上门。

欧阳临芳看见一个老爷爷推着辆装满柴禾的小车,走起来十分吃力,欧阳临芳跑到老爷爷的身边,热心地说:“大爷,让我帮下您吧。我年轻,力气有的是。”

老爷爷神色惶恐不已,说:“不……不……这些柴很轻的,我自己可以,可以!你快走开吧。”

老爷爷脚下忽然健走如风,推着车一路疾跑,把欧阳临芳甩开了,可是,欧阳临芳清楚地看到老爷爷没跑多远,就放慢了速度,不断喘着粗气。

欧阳临芳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说:“看来人们还是害怕我,讨厌我!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那颗善良的心。”

欧阳临芳看见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非常不便。

欧阳临芳上前说道:“老婆婆,让我来扶你走路吧。”

老奶奶连忙收起拐杖,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边跑边说:“不要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老奶奶不用拐杖,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

欧阳临芳赶紧上去扶着老奶奶,说:“老婆婆,别害怕,我是欧阳临芳,是欧阳家的子弟,我是好人,好人啊!”

老奶奶慌张地说:“你不是人,你是妖精!别过来,别过来。”

老奶奶用屁股挪动着,一点点远离欧阳临芳,挥动手中的拐杖向欧阳临芳一通乱打。

“哎呦!老婆婆!别打了,我真是好人啊!”欧阳临芳边躲边说。

“不!你就是妖精!你娘是妖精谁都知道,你肯定也是妖精!”老奶奶说完,站起来,拄着拐杖靠着街边的房屋的墙,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欧阳临芳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避开自己。

欧阳临芳有点饿了,心想:“还是找个地方吃顿早餐吧,听说安平县本地的骨汤米粉味道不错。”

“去哪家店好呢?”欧阳临芳思索着。

“就去那家吧,客人最多的店肯定是做的最好吃的。”欧阳临芳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路边的小面摊,五六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客人,店主正在热气腾腾的灶台和蒸笼前转换忙碌着。

“喂!老板早上好!给我来一碗米粉,再加一笼包子!”欧阳临芳找了个有空位的桌子坐下,对店主说道。

“好!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店主一边埋头在灶台前煮着粉面,一边应声说道。

“这声音我听得好熟悉啊!”店主心中嘀咕道。

“是欧阳临芳!啊!妖精!”店主正想着说话的是哪位常客,就听到客人们都在惊恐地叫喊。

“大家继续吃啊!别管我!我知道我在大家心目中很受欢迎!可是人都要吃饭的,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家吃早餐啊!”欧阳临芳开玩笑地笑着说。

“老板!包子的钱我放桌子上了!”

“兄弟,我想起来家里有点儿事,先走了啊,你慢慢吃!”

“老板!钱我下次给你,先欠着,我有急事必须要走了。”

正在吃早餐的客人们,当着欧阳临芳的面,结账的结账,告别的告别,赊账的赊账,本来生意火爆的小面摊,一下子人都走光了。

“走了更好!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老板,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欧阳临芳问店主,扭头一看,却发现店主正在收拾东西要收摊了。

“喂!你这是干嘛!”欧阳临芳问。

店主说:“东西都卖完了,我要收摊回家了。”

欧阳临芳说:“胡说!明明还有很多呢?你当我眼瞎啊!你以为我没钱么?你以为我名满天下的欧阳家子弟身上会没带钱么?”

店主没说话,放下手中的工作,扑通一声给欧阳临芳跪了下来,说:“欧阳公子,求求您,您以后若要吃饭,就去那些大酒楼吧,我这小本生意,一家老小就靠我这副挑子,几张桌子早晚卖点米粉包子馒头。您只要一来,我的客人就全跑了,您要是天天来,我可还怎么活啊!”

“你客人跑了关我什么事?”欧阳临芳生气地问道。

店主支支吾吾地说:“咱安平县谁不知道你是……是……谁不怕你……唉……”

店主一直很紧张,很害怕,胡乱收拾了一通,也走了。

欧阳临芳再一次受到了打击,心灰意冷,饿着肚子走在人人避他不及的街道上。

“啊!来人啊!抓贼啊!”欧阳临芳忽然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呼救。

欧阳临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矮小的男子抱着一只鼓囔囔的包袱,正在飞也似的奔跑,很明显他就是偷了东西正在逃跑的小偷。

欧阳临芳心想:“太好了!是时候向安平县的百姓们展示我欧阳临芳正义为民的热血心肠了。”

欧阳临芳于是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欧阳临芳横刀立马拦在路中央,待小偷跑了过来,欧阳临芳冲上前去一脚飞踹把小偷踢倒在地,夺过包袱,劈头就打。

“啊!别打了,别打了!”小偷不住的哀嚎,欧阳临芳还不停手,一顿铁拳下去,小偷的脸真就和酱油坛子打破了一般。

“在那,在那,就在那!”欧阳临芳看到,一位大娘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手持棍棒的热心百姓。

欧阳临芳骄傲地说道:“大娘,不用感谢我!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是我们欧阳家子弟的……”

“哎呦!你们打我干嘛!”欧阳临芳奇怪地问,因为一个大汉扬起棍棒照着欧阳临芳的脑袋就打了一棍。

“大家快打妖精!救人要紧!先别管我的包袱。”大娘对身边的人说。

“打他,打他,你把人救出来!”大汉吩咐说。

“喂!你们什么意思?”欧阳临芳问。

欧阳临芳刚说完,所有棍棒就一齐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痛得欧阳临芳哇哇直叫。

“你们打错人了,我在抓小偷啊,你们不打小偷,打我干嘛!”欧阳临芳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叫道。

“我们打的就是你!我们不出手,咱们的乡亲就要被你这妖精杀死了。”大汉边打边说。

小偷把包袱还给大娘,感动地哭了,说:“谢谢大娘,谢谢各位乡亲们,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要不是你们救我,我险些命丧妖精之手。”

大娘说:“孩子!知错就好。咱们都是人,不是妖精!妖精永远是凶残,狠毒,害人的,可我们人是会变的,只要好好做人,一心向善,就能成为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人,受到大家的尊敬。”

小偷感激流涕地说:“大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小偷朝欧阳临芳鄙夷,得意地笑了笑,走了。

欧阳临芳站起来大叫道:“你们这群黑白不分的家伙!我欧阳临芳为安平县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每次有江洋大盗,通缉要犯流窜至此,人心惶惶的时候不是我冒着危险挺身而出?谁家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我能帮忙,我哪一次不会伸出援手,可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敌视我!难道我连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都不如么?”

大娘说:“不错,这些年我都看到了,你的确为咱们安平县做了许多事,可你毕竟是妖精,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本着什么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你哪天会妖性大发,把我们都杀了。”

大汉说:“你刚刚不就暴露了妖精的本性,要打死那个小偷么?”

欧阳临芳争辩说:“小偷不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么?你们捉到小偷不是也会暴打一顿么?”

大汉说:“可我们是人,你是妖!我们是出于发泄心中的怨气,而你确实出于嗜血杀人的本性。”

欧阳临芳说:“我不是妖精!我是人。”

大娘大汉所有人都说:“你就是妖精!谁不知道欧阳盛雄的儿子欧阳吟风当年和一个女妖精勾搭上了,结果不但生下了一个小妖精,自己还因为沉迷于女妖的美色不思进取,死在了对手的剑下。”

欧阳临芳大喊:“不许侮辱我爹!”

众人说:“这是事实!你爹在外拈花惹草爱上了妖精,结果生下了你这个妖种。”

欧阳临芳盛怒不已,拔剑大吼道:“你们这群人再敢胡言乱语,我就……”

众人惊吓地四散奔逃:“妖精生气了,妖精要杀人了,快跑啊!”

欧阳临芳大怒,持剑追了上去,喊道:“谁说我是妖精的!看我杀了他!看他还不敢不敢污蔑我!”

欧阳临芳把大汉打倒在地,一剑就要刺下去,瞪红了眼睛说:“我杀了你!叫你侮辱我爹,侮辱我!”

“临芳!住手!”有人在欧阳临芳背后一声大喊。

欧阳临芳已经刺下去的剑同时也被另一把剑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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