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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龙潭虎穴

堪堪行出半里远近,前边又是五名士兵把关。五人长枪一伸,当前那人喝道:“干什么的?”萧靖阳粗着嗓音说道:“换防。”那人登时起疑,说道:“不是刚换过防了么,怎么又换?咦,怎么你们只有三个?”萧靖阳出指如风,将五名士兵尽皆点倒,成孙二人将五兵拖到偏僻处。一路前行,每隔半里便有五名士兵把守。走到营寨门口,几十名士兵分成两列站在门口两边,枪矛高举,雪刃生光。门边一名矮胖军官挺胸凸肚,腰间挂一柄单刀,手中拿了一只大鸡腿,啃得津津有味。萧靖阳率先朝营门走进去,那人侧目看了看三人,咦了一声,说道:“三个细皮嫩肉的,可眼生的很哪。”成靖潭、孙靖海二人心下一惊,只道行藏已被识破,当即便欲动手。

却听萧靖阳道:“小人三个都是在泗城新入伍的,因此大将军不认识咱们。”他在容城已听说宜城城破之时,霍太守率兵死战殉国,城中守军除伤兵外无一生还,可不敢说自己是在宜城入伍的。那人前几日才升做校尉,见他称呼自己“大将军”,不但是将军,而且还是大将军,不由得心中大乐,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过去吧。你们这等文弱书生,本该在家中读书写字的才是,却巴巴地跑来当兵。都给我把兵器拿好了,歪歪斜斜的,像什么样子?”呼喝之间,挺胸腆肚,大将军八面威风,派头果然十足。

萧靖阳暗叫:“幸好这人不是泗城人,否则一听口音,便知我这是冒牌货。”应答一声:“是,谢大将军指点。”

三人穿过几十座营帐,一路不断遇到来往巡逻的士兵,好在没人出声查问。孙靖海轻声问道:“六哥,咱们要走到哪里去?”萧靖阳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营帐,到处四通八达,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才是。他轻轻跃起丈余,落下地时,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拓跋不归当真是个奇才,营帐都给他布成了阵法,若不登高望远,决计找不到出路。”忽然听到左近传来一两声战马低嘶,这声音既轻且远,但三人内力高强,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萧靖阳大喜,循着声音走去,穿过十几座营帐,前边是一排排木桩围成的马厩。马厩后面连着一排圆木为柱、荆棘竹条编成的栅栏。圆木高有丈余,顶端削成锥状,尖锐无比,显示用来防止攀爬进出。三人伏在马厩后的阴暗处,萧靖阳笑道:“咱们若是给人发觉了,这里可是一条绝佳的逃跑路径,这道栅栏正好挡得住追兵,却拦不住咱们。”孙靖海道:“六哥,那现在咱们还往里去?”他一向胆大,但瞧着眼前这连绵不尽的营帐,心下竟大为忐忑。萧靖阳道:“不忙。咱们既然前来,总得会会拓跋不归才行。”成靖潭道:“咱们若是贸然闯进阵中,到时候连退路都找不着,岂不糟糕?”萧靖阳思索片刻,说道:“若是知道他布的是什么阵法,便可以来去自如了。只是黑夜之中看不周全,实不知他这是怎生布置的。”

正自低声商议间,忽听外边脚步声响,似是敌兵的游哨巡逻到了附近。萧靖阳灵机一动,说道:“有了。咱们将后面三名哨兵点倒,跟着前边的士兵走就是。这些人巡逻之时,不会回头张望。”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伏在暗处,一动不动。那几人在前边马厩旁转了一圈,折转向东,竟不朝三人走来。萧靖阳听脚步声似要远去,沉声道:“动手!”绕过马厩,见前边丈余处五名士兵背对自己,正慢慢走远。三人蹑手蹑脚的跟上,一人服侍一个,同时将后边三人点倒,拖到营帐背光处放下,自己快步跟上去,在后边大模大样的跟着巡逻起来。三人手法极快,前边两名兵士丝毫不觉身后有异。三人唯前边那领头的军士马首是瞻,只跟着在营帐中左拐右绕。穿过几排营帐,前边一队巡逻的士兵迎面走来,两队伍长一齐说道:“安吉。”不多时又遇到一队士兵,两方伍长仍是一齐叫道:“安吉。”萧靖阳暗道:“原来今夜叛军的口号是‘安吉’两个字。惭愧,要是一进得营寨门口便被那胖军官问起,登时便露了马脚。”

过得一炷香功夫,转了几转,蓦地前方一亮,竟是好大一片空地。空地西面立着十几个箭靶,北面却是密密麻麻,摆放了几十个木桩。东面是一个用木板搭建而成的平台,平台二尺来高,长三丈,宽二丈,铺着厚厚的一层红色地毡。平台两侧放着几个木架,木架上摆放了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火光映耀之下,锋刃闪闪发光。萧靖阳寻思:“这里定是叛军的演武场了。”往前看去,突然心中一动,暗想:“莫非拓跋不归就宿营在此处?”只见前边七座营帐环成圆形,围住中间一座大帐,与前边经过的营帐布置可大不一样。中间大帐远比一旁营帐高大,极是醒目。萧靖阳心中一动,双掌齐出,身前两名士兵哼都没哼一声,便即毙命。萧靖阳将死尸扔在校场演武台下,说道:“且看拓跋不归是不是住在这里。”三人绕过外面营帐,径直冲向里边的大帐。却见帐帷外四名军士分列左右,笔直挺立。三人出掌如风,四名兵士连一丝风响都未察觉,便即毙命。三人掀开帐帷朝里看去,不由都大吃一惊,只见帐中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之多。这一来可是大出意料之外,成靖潭低声道:“莫非这贼子生怕别人深夜行刺,竟和士兵睡在一起?”萧靖阳摇头道:“他一个行军统帅,军务中诸多机密要闻,和士兵睡在一起,怎么方便?”转身挑开外边营帐帐帷,一座座看了,里面也都是躺满了兵士。

三人退到黑暗处,孙靖海道:“这贼子太过狡猾,故意设了这么八座与众不同的营帐,让前来刺杀他的人上当。”萧靖阳道:“这里地处中央,乃是最安全的所在,这厮故布疑阵,设下这个圈套,看来他的帅帐也离此不会太远。”瞥眼看见前方稀稀拉拉摆开了几座营帐,这几座营帐与方才所遇的各处营帐大小一致,但营帐相隔却近得多,暗道:“这里有古怪!”定睛细看时,却不免吃了一惊,却见这几座营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连绵七座,正如北斗七星的模样,已然便是个七星阵。萧靖阳打了打手势,示意二人小心,伏低身形,朝前方慢慢探去。走出数步,忽感脚下一紧,似乎碰到了什么物事。这物事虽然不重,但他习武久了,外部所加一丝一毫的力道都能立时察觉。这东西轻飘飘的带有弹性,似乎是根皮绳丝线之属。他伸出双手,挡住成孙二人,向脚下摸去,果然是根细细的丝线。这丝线横贯在七座营帐周围,大是古怪。孙靖海见他忽然停住,当即也便伏低不动,轻声问道:“怎么?”萧靖阳道:“别碰到这根丝线。”成靖潭走上前来,问道:“什么?”

萧靖阳暗道:“不好。”他本已将那丝线慢慢放下,此时手上肌肉一绷,显是成靖潭踢到了丝线。便在此时,四周叮铃叮铃声连绵而起,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听来十分突兀刺耳。左边一座营帐中有人呼喝一声:“是谁?”接着一条人影冲出营帐,跃到帐顶。那人一上帐顶,登时便瞧见三人,右手一扬,说道:“什么人?站住了。”话音未落,嗤嗤声响当中,十几个黑黝黝的物事迎面扑来,势道甚是猛烈。三人闪身避开,抽出兵刃,萧靖阳道:“快走!”便朝马厩方向奔去。帐顶那人猛喝一声:“保护元帅,捉拿刺客。”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好不响亮。四面八方的士兵登时不断从营帐中涌出,纷纷喊道:“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元帅,捉拿刺客。”“在这边,莫让刺客跑了。”又有人喊道:“先保护元帅,先保护元帅。”

正自纷乱,只听一人大声喝道:“本帅无碍,捉拿刺客。”这声音正是从方才萧靖阳面前的那座营帐中传出,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形高瘦的汉子从那座营帐中走将出来,众士兵立即上前,将他团团围在当中。这人双目低陷、鼻若鹰嘴,兼且自称“本帅”,却不是拓跋不归是谁?若非成靖潭引发机关,转眼便可杀了此人,哪里还容得他此时在士兵丛中大声呼喝?

萧靖阳见他近在咫尺,实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即一挥铁血剑,反身回冲过去。孙靖海本在他身后,见他蓦地回头从自己身边掠过,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六哥,六哥。”也回头跟上。此时四处士兵已然合围上来,成靖潭长剑到处,身边不断有士兵中剑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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