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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英雄殉国(1)

1947年2月——1947年7月

2月20日,二团接到军区的命令,据海林北部梨树沟一带群众的反映,附近深山里有一伙土匪在活动,很可能是被我多次搜剿的土匪李德林残部,命令二团立即派部队进山清剿。接到命令后,团首长在一起分析敌情,研究对策。

李德林是头道河子的大地主,其手下包括惯匪、杀手郑三炮在内的土匪武装500余人,被国民党委任为滨绥图佳保安第三旅。二支队进驻海林后,曾对这伙土匪多次围剿,已将李德林匪部大部消灭,并将匪首李德林捉获。但其中三个最凶狠的匪首:营副官刘俊章、卫队长丁焕章(外号丁疤拉眼)、和惯匪大盗副连长郑三炮漏网。他们逃进深山,下落不明。这回在梨树沟一带出现的土匪,很可能就是这几个匪头头。毫无疑问,消灭这股惯匪的任务是艰巨的。用化妆土匪打进匪部和大部队进山清剿的办法都不合适。分析到最后,还是先派人到梨树沟一带侦查匪窝,然后再派精干的小分队前去清剿。杨子荣得到消息,立刻找到团首长,要求带人前去侦查。团长看着他疲倦、清痩地面容,摇摇头,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杨子荣诚恳地请求说:“团长,我又没病没灾的,休息个啥。再说,我对那一带地形也熟悉,好多百姓我也认识;和土匪打交道也多,还是派我去吧,派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团长政委深情地看着杨子荣,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团长对杨子荣说:“好吧,子荣同志,那你去吧。带几个人,先把匪窝找到。”

杨子荣高兴地回到排里选人,孙大德、魏成友又一次成为他的助手。他们稍作准备,换上便衣,出了海林,坐爬犁往北,直奔梨树沟而去。

梨树沟,又名黑瞎子沟,沟里有一个屯子叫梨树屯,位于海林北边一百多里,交通蔽塞,是个多年的土匪窝。杨子荣和五个侦查员在梨树屯五、六里的地方下了爬犁。踏雪向屯里走去。这时天色已晚,屯里行人稀疏。杨子荣关照大家别暴露了身份,他装作匪里匪气地向其中一个村民喝道:“村长在哪?”村长姓王,听到喊声,赶紧点头哈腰地过来。他见来的是五、六个土匪打扮的人,心里暗暗叫苦。待走到跟前一看,认出来是八路军的杨排长,刚想上前搭茬,杨子荣向他使了个眼色,王村长会意,点头哈腰地说:“欢迎几位爷光临,不知有何使唤?”

杨子荣大声喝道:“还不给弟兄们安排吃住?明天一早,老子们要去横道河子。”

村长会意,连忙说:“马上安排,马上安排。”杨子荣一行被安排到一个叫卢德全的百姓家里。昏暗地熊油灯下,卢家几口看到进来的是几个“胡子”,全都吓得战战棘棘的。“胡子”们安排在南炕,卢家老小睡在北炕。“胡子”们吃过东西,便上炕和衣而睡。卢德全心里害怕,把仅有的两条被子勻出一条给“胡子”,又送过一个枕头。

待卢家的人睡着,杨子荣又把被子和枕头送了回来。一来二去,被子、枕头还是在卢家人的身上。卢德全醒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天下竟有这样好的“胡子”?忽然,他明白了。这是——他没敢明说。只是感激地再次把被子和枕头抱过来。杨子荣只是默默地又把东西送了回去。

天快亮时,待卢德全一家醒来时,杨子荣已经领着侦查员们悄悄地走了。卢德全眼含热泪,悄悄地对家人说:“他们一定是八路军。只有八路军才对老百姓这样好啊!”

杨子荣一行出了屯子,顺着梨树沟往东北方向进了深山。一直侦察到中午,毫无收获。正当大家靠着树干吃干粮,稍事休息之时,杨子荣眼前一亮。他揣起干粮袋,朝前面一棵大树奔去。到了树下,杨子荣仰起头来,边看边伸手向树杈上指去。大家顺着他的手势,往上一看,原来树杈上放着装得满满地一个麻袋。

“这一定是土匪放的粮食。”孙大德欣喜、激动地说。

杨子荣咬咬下唇,肯定地说:“匪窝肯定离这不远。走!”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看到树边有一个小窝棚。里面有个打皮子的老人,杨子荣诚恳地向老人介绍他们是关里来的八路军,进山是来清剿土匪的,希望老人能把土匪的行踪和驻地告诉他们。老人很受感动,告诉杨子荣在往北不远,有个日本盖的工棚,日本人垮台后,劳工也走了,胡子有可能在那里安身。杨子荣谢过老人后,和侦察兵们往北搜索,果然找到了一处工棚,可是当杨子荣领着侦察兵们扑进去后,却发现有人刚刚待过,地上的有烧过的木柴灰,还有没有冻硬的野兔肠子。看来,土匪刚离开不久。

这时天色已晚,为了防备土匪打伏击,杨子荣一行又回到了梨树屯,沿路折断树枝,做好了记号。回到屯里,已是半夜。他们悄悄潜人村长的家。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向村长了解闹枝沟一带的情况,特别是有没有窝棚、马架子一类的住处。

村长想了想说:“闹枝沟一带都是深山老林,一到了冬天,就更少有人去了。马架子到是有一处。是本村的孟老三盖的,住着打猎。”

杨子荣点了点头。经过和大家一起分析,认为土匪很可能就在孟老三的马棚里落脚。决定第二天由杨子荣和魏成友回海林报告情况,其他人暂住在村长家潜伏,等待大部队赶到,一同进山。

就在这时,曲副政委率领包括一个机枪班在内的三十多人的小分队赶到了。

杨子荣报告了得到的情况。

第二天,小分队潜伏在梨树屯,悄悄地等待天黑的到来。

此刻闹枝沟里孟老三的马架棚里,连孟老三在内的七个土匪,正在进行着一场抉择。

惯匪郑三炮在头年冬天被我军打伤后逃到这里。正月下旬,丁疤拉眼和刘俊章也带着程树林、马连德、牟成顺三个土匪潜到这里来藏身。丁疤拉眼虽然和郑三炮为“一枝花”而争风吃醋,被郑三炮打伤了腿,但此刻,为了逃命,他们又凑到了一起。

丁疤拉眼送给孟老三一支九九式步枪,拉他人伙。孟老三不管什么入伙不人伙,满心喜欢的是以后打猎,有了快抢了。

土匪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住了一段时间,这一天忽然向有了什么预感,一个个焦躁不安。他们吵吵了半天,还是决定转移。

晚上入睡前,郑三炮吩咐孟老三:“在你这住的日子不少啦,没漏风声算是运气。你明天起五更给我们准备好吃的,装饱了肚子我们就转移,到北大砬子再去押一处地窖。”土匪们带着好梦睡去了。他们绝想不到,正义之剑已朝他们的头上砍来。

2月22日半夜,小分队离开梨树屯,扑向闹枝沟。队伍来到当年日本人建的工棚后,发现周围有一处被浮雪掩盖的凹坑,里面有新鲜地脚印。通过分析对比,杨子荣认定踩得时间不会太久。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又找到打皮子的老人,经过向老人请教,杨子荣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老人还向他们证实了确实有一个叫孟老三的,在西边盖了一个马架子住着打猎。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土匪们就住在孟老三的马架子里。

“首长,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杨子荣信心十足地向曲波请示。

“可以行动了!你们先走一步,我带小分队在后跟进。”曲波也下了决心。

“是!”杨子荣响亮地回答。立刻和孙大德、魏成友等四五个侦查员就着炉火的光亮检查了一下武器装备,看大家都已经收拾停当,请示曲波:“首长,可以走了吗?”

曲波上前握住杨子荣的手,叮嘱道:“子荣同志,大胆细心,祝你们马到成功!我们随后就到!”

杨子荣、孙大德、魏成友和几个侦察兵向副政委敬了礼,就向西北茫茫的夜色走去。

曲波目送杨子荣一行远去。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他从心里为有杨子荣这样一个同乡感到自豪。可是,一想到同乡,他又有些遗憾了。因为他只知道杨子荣是胶东人,可究竟是胶东哪个县的,他却不曾详问。

2月23日清晨,天渐渐地亮了,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清楚。杨子荣一行跟着脚印走,心里盘算着离老人说得距离还有多远。看看天快亮了,走着走着,脚印不见了。杨子荣命令队伍成战斗队形搜索。可是还是没有见到任何踪迹。杨子荣心里有些焦急起来。他十分清楚,天大亮后,明晃晃的,更不容易接近土匪。而且,土匪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搞不好会吃大亏。

杨子荣思索了一下,便朝一棵大树走去。到了树下,他脱掉大衣,攀着树杈,爬到高处。他四下一瞭望,发现就在正北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一缕青烟,夹着火星,在晨空里时隐时现。他心里立刻踏实了,迅速地滑下树来,边穿大衣,边激动地对侦查员们说:“找到了!走,一直往北!”

大家成一路跟着往北走。约摸走了三、四百米,发现前边一个小山包上,白雪覆盖下,露出一个半地下的小马架房。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焦急地用目光探寻杨子荣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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