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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泰山来了

那一天黄昏时分,一位空军军官气喘吁吁地跑到罗得西亚人组成的第二师司令部,来见陆军上校柯倍尔。

上校问:“汤普逊!你回来了?辛苦了!你找到什么踪迹了吗?其他人比你回来得早,但他们都说没找到史密斯,连他驾驶的飞机也没找着。我想如果你也一无所获,那恐怕就没有希望了。”

汤普逊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他的飞机。”

上校喜出望外地大声说:“真的吗?在哪里?你找到史密斯本人了吗?”

汤普逊说:“飞机在内地,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深谷里。我只能从飞机上往下看,可不敢在深谷里降落。因为还有一头大黑狮子守在飞机旁边。我等了一个多钟头,狮子还是不走,我只好飞回来了。从飞机上往下看,史密斯那架飞机好像坏了。”

上校着急地问:“依你看,史密斯有没有可能被那头狮子吃了?”

汤普逊说:“这一点我还无法断定。不过我从上面望下去,飞机附近没有狮子吃人的痕迹。我没有办法飞到山谷底下,只能从飞机上侦察下边。在南边几英里路之外,我看见一个林木茂密的山谷。你也许疑心我在胡说,可是我敢保证,我确实看见了,森林边上有一座绝好的城市,城里有街道、房屋,还有亭台楼阁,跟我们经常看到的一样。有的建筑甚至有点像王宫,还有圆屋顶和尖顶。”

上校听得哭笑不得,打量他一阵说:“汤普逊!也许你太累了,赶快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人太累了眼前会出现幻象,等你精力和体力都恢复了之后我们再谈好吗?”

年轻的汤普逊有点不高兴,摇摇头说:“上校!你不要嫌我多话,但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完全真实,我眼前没出现幻象。我的飞机在那座城市上盘旋了很久。我认为史密斯说不定就在这座城里呢,也许被城里的人捉去了。”

上校问:“你看见那座城里也有人吗?”

汤普逊说:“是的,我清楚地看见城里有人来来往往。”

上校问:“据你看,骑兵能够到那里去吗?”

汤普逊回答说:“没法去!那里完全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一路上非常荒凉,根本没有水源。要去至少有两三天路。我看连步兵都很难到达,因为那一路上不是山道,就是寸草不生的干旱地带。”

正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在司令部门前,史莫特将军从车上下来,柯倍尔上校站起来迎接,汤普逊少校也向将军行了军礼。

史莫特将军说:“我正好从这里经过,顺便进来和你们谈谈。史密斯少校的下落怎么样了?我知道汤普逊也参加了侦察,现在他回来了,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吗?”

上校说:“是的,汤普逊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已经有了史密斯的消息,他找到了史密斯的飞机。”接着,他就把刚才汤普逊报告的内容又说了一遍。将军边听边坐下来,和柯倍尔上校一起用铅笔在军用地图上画着符号,同时叫汤普逊指出确定的地点。

史莫特将军说:“从地图上看起来,这真是个很难走的地方。但是,我们无论如何得去派兵侦察一下。我看可以派遣小队人马去,比大部队灵便些。依我的意见,派两个中队去,另外派汽车装粮食和饮料,让一个经验丰富、精明强干的长官负责。先用汽车队在西边建立一个根据地,可以留一个中队在那里,专管运输事务。另外一个中队直扑城下。我相信从根据地到城下一天足可以赶到。因为那里既然有树林,一定会有水的,攻城的士兵不愁找不到水喝。同时再派两架飞机做掩护,既可以担任通讯工作,还可以给步兵助助威。上校!你看什么时候出发合适呢?”

柯倍尔上校说:“我看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下命令,让他们配备好飞机、汽车和军需,一点钟准时出发。”

史莫特将军说:“好!这样很好,如果有什么新消息,请随时告诉我。”

那天晚上,泰山攀着藤本植物爬上了城墙,爬上去一段之后,侧耳听到狮子扑上城墙没抓住东西咕咚落地的响声,泰山不觉一笑,以大猿式的快速动作跳上了城墙。走了几步路,向下望望,就在前边没几英尺远有一座靠着城墙建筑的房子,屋顶又恰好是平的。泰山走到那里,便从城墙上往屋顶跳。那时他没有注意到城墙的拐角处藏着一个人。这是从泰山开始爬城墙时就注意上他的人。

泰山刚一踏上屋顶,就觉着有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背上,他被拦腰抱住,举了起来。泰山没有防着这一手,已经没有力量抵抗了。他也看不见对手是怎样一个人,更不知道下一步对手要怎样对付自己。他只觉得那人一直向屋顶边上走去。泰山明白了,那人打算把他从屋顶上摔下,他清楚如果真被重重地抛下去,不死也会受重伤。

因为手脚悬空,泰山一时用不上力,他想现在唯一的方法是让举着自己的人翻个跟头,自己才可以脱身。于是他来了个鲤鱼打挺,身子用力一挺,向后一仰。泰山猛烈的动作果然让那个人经受不住,泰山趁他一趔趄,一下子站稳了脚跟。正要对付对手的时候,那人已拔出腰刀向泰山砍来,泰山闪身躲过,飞起一脚向那人踢去,正中胸口,那人马上仰面朝天地跌倒,滚到几英尺以外。泰山赶过去,一只脚踏住他的胸口,一只手握紧他拿刀的手的腕部,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那人想喊已经喊不出来了,整个身子已被泰山压住,怎么也挣脱不了。渐渐地,他的眼珠凸出来了,舌头也伸出来了,泰山等他完全断了气,本能地踏在那人身上,昂起头来,想来一声人猿胜利的长啸,但他马上阻止了自己,没有发出声来。他想起自己是来救人的,惊动了城里的人没什么好处。

泰山走到屋顶边,向下一看,城里的街道弯弯曲曲。在街的尽头,一盏暗淡的油灯闪烁着,漆黑的夜色里好像有人在走动。泰山要找史密斯的下落,非自己下去不可,但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怎么办呢?他忽然回头看了看那死尸,马上有了主意,立刻把死尸身上的衣服、绑腿、软底草鞋都剥了下来。

泰山动作非常敏捷,把那卫兵的黄制服、背心、草鞋、绑腿、腰刀,该穿的穿好,该挂的挂好。全身装束停当后,还把他父亲的那把刀藏在背心里面。他原来带着长矛、弓箭等武器,因为携带不便,又恐怕被别人发现了拿走,便一把抱起来,走到屋顶边,找草丛长得最高的地方扔下去了。但他却没扔掉草绳,藏在腰间,再把腰刀挂上。他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觉得在黑夜里可以瞒过众人的眼了。

泰山怕人看见,想找一个黑暗的地方跳下去,所以他在屋顶上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往前走。走到其中一间房顶上时,他看见前面也有几个人站着,他想,最好还是避一避,不要硬闯过去。泰山这一路走过来时,已经注意到屋顶上都有天窗似的小洞,大约也是一扇通往屋里的便门,可以自由进出的,于是他打算找一个小洞冒险下去,进到屋里,看情况再说。他来到一扇黑暗的“天窗”边,听了听,屋里没有什么声音,也没闻到什么气味,泰山立刻跳了下去。

屋子里很黑,开始他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又借着街上映进来的微光,出了门来到街上。这下他觉得容易找奇翠儿的踪迹了。他在进城之前趴在树上,已经把城里的整个形势看了个明白。只要找到那条河流,就不会迷失方向。在街上,有时他也碰到来往的行人,他知道这身装扮能蒙混过关,可是自己一张脸却没办法化装,所以每次他都低下头去。到一条十字路口时,对面走来了几个黑衣武士,那个地方灯火辉煌,很容易被人家看出破绽。泰山本来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性格,可是现在为了救史密斯和奇翠儿,就不得不忍一忍。他假装低头扎绑腿带。黑衣武士跟泰山擦肩而过,果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盘问什么。

泰山溜进一条岔道,那里黑漆漆的,道路也弯弯曲曲。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灯光,街道也慢慢地变直了。将走到灯光处时,迎面来了一头狮子,它正向泰山这边走来。这时还有一个女人也从狮子身边经过,奇怪的是,人兽两个,好像谁也没看见谁。后来又跑过来一个小孩,也和狮子面对面碰在一起,狮子反而往旁边闪了闪,让孩子过去。泰山看了,觉得非常好笑,赶紧躲在对面的走廊里。因为这时有风,泰山估计,狮子从这里走过,一定会闻到自己的气味。泰山知道自己乔装打扮只能瞒过人的眼睛,真正的气味恐怕骗不过狮子的嗅觉,要是被狮子闻出生人味儿,扑咬过来,自己可就暴露了。谁知那狮子像没闻到什么一样走过去了。原来世世代代在城里驯养的狮子已经失去了野生狮子的很多本领。这一点,泰山怎么能知道呢?

泰山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到了城门附近的那条街上。他闻到了奇翠儿的气味,知道她的确曾经从这里经过,心里有了底。另外还有一股熟悉的气味,泰山辨别出是史密斯的。他想循着气味往前追踪,可惜这条街太短了,前面不远又遇到了岔路。泰山为了查准踪迹,不得不常常弯下腰去,假装整理绑腿或者草鞋,其实他是在闻地上的脚印。眼看着走到闹市处,这里行人很多,灯火也较明亮,商店的门都开着。这里接近大漠,白天热气蒸腾,太阳落山之后,林荫近水的地方比较凉爽,才有这种夜市出现。夜市上人固然很多,狮子却也不少,这些狮子专来拣些地上可吃的东西,在人腿间穿来穿去,像家里养的狗一样。泰山在这里也第一次见到城里居民发疯时的样子。

泰山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看见一个裸体的人从附近的街上跑过来,嘴里不知狂喊着什么话,两眼发直,几乎把泰山撞倒。他又看见一个女人在地上手脚并用,像蛇一样地向前爬。起初,泰山还以为她丢了什么细小而贵重的东西,在黑暗中只能这样伏在地上找,但仔细看了一阵,发现她并不是在找东西,好像是在这种爬行中让自己快活。泰山走到另一个地方,看见两个武士在屋顶上打斗,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下去。摔下来的那个人一跌到地上就死了,那个胜利者站在房顶上狂笑了一阵,毫不犹豫地跳下来,跌在死人旁边,也立刻死去了。有一头狮子正走到附近,看见屋顶上有人跌下,便朝两个尸身走来。泰山原以为狮子看到鲜血,一定会有所反应的,哪知那狮子只闻了闻尸体,还躲着地上的鲜血走开,走到离两具尸体不远的地方,竟卧下来休息了。

泰山从狮子身边过去,没走几步,忽然瞥见东面的一个屋顶上有个人在向下溜,溜得十分吃力。泰山暗暗一惊,这又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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