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的朱慈烺跟着那个小太监径直来到了文华殿,大殿御座之上的崇祯正在翻看着奏折,表情很凝重。
“儿臣叩见父皇。”
朱慈烺与崇祯是君臣,更是父子,所以很多规矩没有那么认真,仅仅一跪一叩,不等吩咐就站起来了。
“太子来了,你昨日与你母后说想要出宫治疫?”放下奏折的崇祯看向朱慈烺随意的说道。
“儿臣昨日在母后那里孟浪了,但儿臣确实想为父皇分忧。”朱慈烺诚挚地说道。
“嗯。”虽说昨日在周后那里已经听到了原因,但今日听到太子亲口相说,崇祯还是倍感安慰。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此事关系甚大,朕不能任着你性子来。你说你要出宫,要治疫,你可有何办法?”崇祯的不大放心的问道。
“儿臣昨日回宫之后,写了些关于此次治疫的方法,请父皇一阅。”边说边拿出了昨日准备好的治疫条陈。
看到这一幕的崇祯突然笑了出来,说道:“哥儿早有准备啊,你把这书放这吧,父皇一会替你看看还有何不足。”
“儿臣多谢父皇。”朱慈烺笑着说道。因为崇祯此话一出,出宫之事便成定局。心里开心,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容。
“嗯,哥儿你先退下吧。”说罢崇祯又开始批阅奏章。
“儿臣告退。”说完朱慈烺便躬身退出大殿。
站在文华殿外的朱慈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由感。这深宫对他来说就好像是监狱一般,熬了这么久,终于出去了。对于一个现代灵魂来说,第一次要见古代的京城心里还是异常的激动。
(以上是上一章余下内容)
回到端本宫后,到了下午,便有明确的旨意,允许太子出宫抚军。
虽说抚军,但是军权是绝对不会给朱慈烺的,只是因为太子“内守为监国,外出为抚军”这一习惯说法。
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朱慈烺显得十分悠哉,桌上放着已经审查三遍的清单,详细罗列了此次出宫所带的物品,仪仗,宫人等等。
“田存善”朱慈烺叫到。
“奴婢在。”
“即刻去准备,照着这张单子办。要快!”
“奴婢这就去。”说完田存善便退出了书房。
不知为何,自从得到允许出宫的旨意后,朱慈烺便一直心神不宁,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做事。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走进书房的如兰见朱慈烺又开始发呆,便轻轻唤了一声。
朱慈烺好像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
“殿下!”如兰没有办法,斗胆提高了一丝声音。
这一嗓子直接把仿佛梦游的朱慈烺拉回了现实,“什么事?”朱慈烺按住心中的不悦问道。不管是谁突然被人打扰都会不太愉快,更何况此时朱慈烺的心情不明原因的焦虑。
如兰伺候朱慈烺很久了,当然也看出了此时太子心情不是很好,便急忙说道:“是懿安皇后那边来人说,老娘娘想请小爷过去用晚膳。”
懿安皇后就是天启帝的皇后,当年就是她在天启病危之时极力主张立崇祯为帝,所以崇祯登基以后对张皇后很是尊重,张皇后在宫内地位超然。因为崇祯与天启是兄弟而不是父子,所以张皇后也无法称太后,依祖制封为懿安皇后。
听到此消息的朱慈烺瞬间直起了身子,倒是把旁边的如兰吓了一跳。
“原来我忘了这个,原来是这样。”朱慈烺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地说道,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满脸惊愕的如兰。
——原来我一直忘了皇伯母的存在,宫中耳目甚多,想必她老人家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明日一定会去向父皇讨要说法的,不行!不能再等了!
朱慈烺的内心激烈地活动着。“不光皇伯母这里,就是宫外的大臣反应肯定也很强烈,若是等明旨下来必会吵得翻天覆地,迟则生变,马上就得走!”
“如兰你发什么愣?”回过神来的朱慈烺正好看着如兰愣在那盯着自己。
“奴婢该死。”说完就惶恐的跪了下来。
“好了,你去回了那个太监,就说我今日太累了,已然休息了,就不叨扰皇伯母了,孤谢谢皇伯母好意。”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朱慈烺当然不会去了。
“奴婢这就去回了那个太监。”
“嗯去吧,对了,你去把田存善叫来。”突然想起什么来的朱慈烺突然说道。
“奴婢知道了”
看着款款走出书房的倩影,坐在椅子上的朱慈烺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不一会就有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太监跑进书房,不是田存善又是何人。一脸累到虚脱的样子,不过这累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如果连这点技巧都没有的话,田存善就不会是东宫大太监了。
朱慈烺直接就问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办了吗?”
田存善连忙答道:“殿下,已经吩咐人去办了,过两天就都能备齐了。”
听见这话的朱慈烺皱了皱眉头,说道:“没时间了,其他的不要管,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信王府收拾好,等等,只要把寝宫收拾好就行,快去!”
田存善听完之后看见太子面色已变,连忙跪倒说道:“殿下,这已经快晚上了,修缮用生漆不能点火啊,还有得先修缮端礼门,那是王府的门面,如果蒙头垢面的话,皇爷降罪下来奴婢们可担不起。”
“我让你收拾寝宫,你是不是没听懂!”朱慈烺已面有愠色。
田存善不敢再解释什么了,只是不停地磕头,嘴中不停地说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我让你去收拾寝宫,只要能睡人就好,看不见蜘蛛网就好,明白了吗?!”朱慈烺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口吻。
“殿下,这事关天家颜面,皇爷那边要是知道了,那奴婢。”
“快去,孤明日早上就要在信王府,如果你办不到,就要在孤的身边了。”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田存善明白如果自己在说什么的话,估计下一刻就会有两个大汉将军把自己拖出去了。
“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办。”告了罪之后田存善一路小跑躬身出去了。
这田存善虽说跟我这么久,办事虽说牢靠,但是心性,手段还是太年轻,过于迂腐,和王承恩,王之心等大太监没法比,还需要时间慢慢锻炼啊。朱慈烺心里不禁暗暗想到。
“如兰,你去把东宫内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历年的赏赐,还有我的书都带走。”朱慈烺又吩咐起来。
“是,殿下。”听见朱慈烺吩咐的如兰眼睛一跳,心中暗想道“殿下带走这么多难道不回来了么?外面哪里有宫里舒服,也许在外面玩腻了就回来了,到时候在搬回来就是。”
“我去休息一会,你收拾好就叫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殿下。”说完如兰就去吩咐人准备东西去了。
躺在床上的朱慈烺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还在想着出宫的事情,皇伯母那里可以躲过去,外面那些大臣们怎么办?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
外面值夜的太监听见了屋里的叹气声,慢慢的掀开了帘幕,躬身轻声的问道:“殿下,是想要喝水吗。”
“嗯。”朱慈烺点点头说道。
小太监连忙端来一杯白水,递给了太子。
“掌灯”
小太监得到了太子的吩咐,点起了寝宫内的灯,出去招呼其他当值的太监,不一会整个端本宫灯火通明,一个个宫女、太监无声的穿行在长廊中,在寝宫外候着。
朱慈烺净手净面,用了茶点,消除了困意,对身边的人说道:“去书房,田存善和如兰一回来立马让他们来书房见我。”
此时朱慈烺觉得时间走得好慢,这十六年在皇宫就像是在监狱中生活一般,如今终于等到了出狱的曙光。
天亮了,在仁寿殿中,懿安皇后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早膳。
“为何不见哥儿来请安?”张老娘娘随口问道。
旁边的近侍上前去回到:“娘娘,太子来过了,天还没亮就来了,说是不想打扰娘娘休息,在宫外叩拜完就直接走了。”
“哼!”听到这消息的张老娘娘心情瞬间跌进了谷底,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不吃了,走!摆架,去坤宁宫!”
朱慈烺如法炮制与崇祯和周后请安完,直接就在乾清宫门口等着,晨钟一响,宫门一开随即带着众人离去。仪仗、侍卫等根本来不及准备,只带着东宫的一些老人儿随自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