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哪还说得出话来,腰痛的动也动不了,想开口,泪水却汹涌如潮,她撇开脸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他这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爬起身,坐在她身边,轻轻抱起她,抬手去把她的脸掰过来,温柔的哄着,“怎么了?是不是有点痛?没事……一会就好了……”
本来她还能忍住,被他一关心,却呜咽出声,一下扑在了他怀里,痛哭,“好痛……”
她的浑身都在发抖,不像是假的。他慌忙去看,这才发觉她身下流了好多血,殷红的液体顺着大腿滴落在被单上。
他吃了一惊,“你、你是第一次?”
她哪还有力气说话,趴在他怀里,只管哭的稀里哗啦。她人生的第一次,竟然就这样给了这个男人,而且他还那么粗鲁……
他懊恼的抱住她,紧紧抱在胸前,想起刚刚自己的粗暴都觉得心寒,“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被这一问,她委屈的哇的大哭,怨气生成力气,狠命地捶打他的胸口,边哭边骂,“镜尘夜!你这个混球!你要把我痛死才好!我话都说不出了……你这个混蛋!好痛……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痛……”
他心里兵荒马乱,任凭她捶打,“对不起对不起!”
她却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恰好是先前咬的那个位置,愈发深入。
他吃痛,眉头紧紧锁起,却不忍心推开她,由着她的牙齿碰到了他的肩胛骨,血顺着肩膀淌了下来,滴在床上,和她的血融和在一起。
散发出一种妖冶的美丽。
竹林里的风呼啦啦灌入房间,月影婆娑,他们却都没有感觉到半分凉意。
她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上的余痛未有退去,一直止不住颤抖和呜咽,镜尘夜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像在哄一个孩子。
在他的安慰下她逐渐平复,停止了抽泣,才放开他的肩膀,抬手擦去嘴上的血,虚脱般的靠在他身上,光滑的背脊被月色照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脑子里这才模模糊糊的忆起她今夜的目的,“镜尘夜,如果我今晚还勉强让你满意的话,就请你帮我……”
很轻很细的声音,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散去,有人却突然打了个寒战。
“未央公主。”镜尘夜的语气突然一冷,双手也不再抱着她,“你别忘了,今晚是你主动投怀送抱。”
她身子一缩,挣脱他的怀抱,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惊恐的睁得老大,绝望而仇恨的瞪着镜尘夜,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天!她怎么会相信他!他是镜尘夜!这个狡猾的男人,他、他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帮她?未央,你怎么这样笨!
无视她眼里滚滚而下屈辱的泪水,镜尘夜俯身去扯地上的衣裳,自顾穿戴,又整理成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有片刻迟疑就往外走,好像刚刚与她欲生欲死的人根本不是他。
她只觉得无尽的寒意被墙壁沁入她的背脊,腾起到她的四肢,漫入她的心脏,与她刚刚流下的处子之血融合在一起——痛的她四肢都缩成了一团,冲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哭喊,“镜尘夜!”
他驻足,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下荒凉的如同一道月痕。他的侧脸冰冷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是未央从未见识过的镜尘夜。
如此冰冷,直击她的心底,把她灿烂的生命都一同冻结。
他薄薄的,片刻前还在她身上缠绵不断印下一串一串吻痕的嘴唇,也似乎蒙上了一层冰霜,开口是那样冰冷的一句话,“未央公主,您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
她荒凉的笑了起来,泪水不住的从腮边滚落,清清冷冷,打湿了衾被。
他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容不迫的离去了。
她再度呜咽出声,蒙住脸失声痛哭——她根本斗不过这个男人,他如此狡猾奸诈无耻,而她却十足的天真愚蠢,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玩偶!她的一切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卑微的乞怜。在皇甫恭彦那里失去的尊严,在镜尘夜这里失去的更加彻底。
他对她只有羞辱、伤害、折磨。
这天下怎么可能真有人愿意帮她,她早就被天下抛弃了……
父皇,父皇。
女儿真是没用啊……
镜尘夜推开夜姬房门时,夜姬正坐在铜镜前静静的凝望着自己,她尚且只有二十岁出头,年轻貌美,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却不知怎地,眼里一摸忧色挥之不去。
这是曾经无忧无虑的我吗?她慢慢的抬起手来触碰那只铜镜,神情变得十分恍惚,却猛然看见铜镜里反射出镜尘夜英气的面容,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慌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视线从他阴霾的脸移到血淋淋的肩头,一愣,“肩膀怎么受伤了?”
他默不作声,到桌几前坐下,桌面上摆着一壶酒,他拿起一只精美的金樽倒满,一饮而尽。再酌,再饮。夜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极想阻止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她不愿再看他折磨自己,折身去箱子里翻了纱布和药水,走到他身边,扯开肩头被鲜血沁透的衣裳,细心的给他包扎,也不再问。
明显的齿痕,咬的那样深,那一块几乎血肉模糊。她的心微微一疼,“这怕是要留疤了。”
镜尘夜默默喝酒,仿佛夜姬正在做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个字也不说。
她给他包扎好,见着他把一壶酒喝干了,脸色却愈发阴霾,不由开口,“你若是想借酒消愁,就应该慢慢饮,慢慢醉,待真醉的时候,酒劲上来,一醉方休,才能忘记一切。你若是这样痛饮,只是图个痛快,醉了就会翻来覆去的难受,醉也醉不了,想要忘的事忘不掉,除了伤身子外别无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