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煎熬中度过了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普陀山。
普陀山在城郊,当真是云雾环绕,仙气十足。老太君是这里的香客,每年都要给寺里添不少香火钱,故而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刚来到门口,寺里的住持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得知老太君要来,早已备好上等的素食与厢房。”方丈与老太君甚是熟稔。
“劳烦定清大师挂念了。”老太君深鞠一躬,眼中带着一丝歉疚道:“老身近日来,所求二事。一来,等了多年皖清多年来终是有孕了,希望她能够一举得男,那我京都绣庄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这二来嘛……近日家中不太平,杂事诸多,也想借机来山上清净几天。”
谭月筝倒不是第一次来普陀山,她这次依旧住在上一次的那间厢房里。普陀山禅寺里的素食很是有名,山上曲径通幽,点点蝉鸣也让她很是受用。可正当她准备用午膳,就看见茯苓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妙!”茯苓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冲进来就急忙说道:“刚刚奴婢在后山采摘茶花时,突然听见……突然听见了太傅少爷和二小姐在一起密谋……说是要夺您的清誉啊!”
谭月筝大失惊色,只听那头的茯苓继续说道:“他们说今夜子时,就在大小姐房中下迷香,然后……然后……然后就将大小姐玷污了,逼您嫁入太傅家。”说着说着,茯苓的眼里已是慢慢渗出了泪水。
她虽然不喜谭月筝的懦弱无用,也曾抱怨过为何自己伺候的主子会是这样一个不上进的人,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明显感受到了谭月筝的变化与魄力,她已经渐渐臣服于了这样一个有手腕的主子,和她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可是……可是哪里想得到二小姐和太傅少爷竟妄想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加害大小姐。
“茯苓莫哭,待我想想法子。”谭月如见茯苓梨花带雨的模样,知道她是真心待自己的。尽管心中焦急,可还是耐下性子安慰。
自己上一世倒是对茯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丫头挺能干挺单纯,就是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而这一世,自己却和茯苓亲近了起来,主要是因为自己身边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帮衬,加上自己明白茯苓不是个坏丫头,便做什么事也都不避讳着她了。茯苓见自己如此重用她,也愈发卖力了起来。
自己与茯苓是拴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她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荒郊野外,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帮衬的人。自己对左尚钦一往情深的事情人人皆知,就算将两人暗算自己告知老太太,别人反而会觉得她是在演戏。况且她在明处敌在暗处,自己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到时候只怕谭月如又梨花带雨地说是自己诬陷她,毁了自己的名声。
思虑得越多,想到的都是不利的方面,谭月如烦躁了起来。左尚钦……谭月如……蓦地她灵机一动,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容。
谭月如啊谭月如,你不仁我也不义了。本来还想留你几天,现在看来……是留不住了呢……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谭月如此刻正与左尚钦在后山中密谈。两人本想借着谭月筝对于左尚钦的痴心,再加以刺激,然后让她主动放弃进东宫的机会。本来一切顺利,怎料谭月筝这几日竟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竟一点儿也不顾念着与左尚钦多年的情分了。
谭月如其实隐隐觉着,柳姨娘的那件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当她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左尚钦时,他却嗤之以鼻。是呀,有谁会相信傻了七年的大小姐竟会想出如此高的计谋呢?选秀临近,两人生怕谭月筝性情大变会坏了日后侵占京都绣庄家产的计划,遂一合计,决定在谭家女眷上普陀山之时,给那傻女人的房里下点儿迷药。待得生米做成熟饭之时,谭月如便会将老太太一行人引来谭月筝住的厢房,那个时候嫁不嫁也就由不得谭月筝了。事后左尚钦也只用说,两人为了逃脱东宫选秀才出此下计。介于世人皆知谭月筝对于左上钦的痴情,大家也只会感叹两人情义坚贞,左尚钦也不会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如此万全之计,只待子时一过便万事大吉了。
两人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躲在后山偷听的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