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是不是可以说,你要我做什么了?”
苏子画站在宋月娥身旁,右手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正细细抚摸着宋月娥娇俏的脸庞。
宋月娥只觉得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苏子画印在他的掌纹里,印在他的指甲里,他的眼睛带着明亮的光芒,弯成了月牙一般,满足而羞涩的笑着,嘴角也是噙着春风一样的笑容。
“许久,不曾这样摸过你的脸了。”苏子画笑笑,又是贪恋地摩擦了一下,“比以往的肌肤细腻了不知多少呢。”
“你知道我让你做什么?”宋月娥忽然便没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是有些颓然。
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她以为苏子画爱自己这么久会变得疯狂,她以为苏子画一定会贪恋她的躯体,她以为苏子画会因为得到了她的身体便会不顾一切为她拼命。
可是她全都算错了。
苏子画只是浅浅的笑着,不曾望向她的躯体哪怕一眼。
但是却不曾拒绝她的任何求助。
便是他心中早有定数,早就知道自己要他做什么都不曾色变,不曾怨恨,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我自然知道。”苏子画终于把他的手掌从宋月娥的脸上放了下来,那股浅笑上不知怎得就带了几丝无奈,就像一个夫君对自己妻子的无理取闹有些生气,但又舍不得不让她开心一般,“你都这般疯狂了,怎么还会是寻常的陷害。”
宋月娥怔怔地站在那里,想说话,却再也开不了口。
“你想要谭月筝的命。”他轻轻道了一句,捋了捋她额前的秀发,“放心,这件事我来办,不要经过你的手,不然怕是太子查下来,瞒不住。”
宋月娥还是怔怔地站着,只是已经有大把大把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将她的妆容彻底毁掉。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苏子画执起自己的一个袖口,为她抹去了眼泪,“我先走了,早些休息吧,过了明日,这世界,便就安静了。”
说完,他便径自转了身,也不顾宋月娥发怔的神情,出了寝宫。
轰的一声,宋月娥直接砸到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她想去阻拦,但是脑海里又有另一种念头阻止她不要去拦,让他去,让他成为你的棋子,为你的称后掌权之路披荆斩棘。
翌日,谭月筝早早地起了身。
“主子。洗漱吧。”茯苓端着个铜盆,盛着热水,挂着一脸的打抱不平走了进来。
谭月筝抿唇一笑,“怎么了啊小丫头?”
茯苓像是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一般,当的一声将那盆子放下,插上小腰便快语连珠地抱怨起来,“凭什么呢?我家主子如今按辈分名位分明当时首位,凭什么要去什么凭栏宫给她一个刚入宫没多久的江昭仪去请安,应当是她们来咱们雪梅宫才好!”
谭月筝柔柔一笑,“傻丫头,请安向来是唇枪舌剑,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安生了,若不用在我这雪梅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省得将来辱了这宫殿的名声。”
茯苓还是气不过,但谭月筝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顾自将那铜盆捡了起来,嘟囔一句,“您倒总是看得开。”
谭月筝笑笑,“好了,别抱怨了,最近嗓子有些干,太医院有没有送来什么好些的药茶?”
太医院隔段日子,便会为诸位娘娘主子宫中送些精心配制的药茶,以滋补养颜,调节身体之用,谭月筝自从喝过一次,便也是喜欢上了那药香茶香混合在一起的独特香味,因而时常会问一问。
茯苓闻言倒是兴趣提了一下,“来了来了,方才天还未亮就送来了,听说还是那个柯老头专门给主子配置的呢。”
谭月筝蛾眉轻挑也是有些开心,“柯太医真是费了心了。”
只是茯苓却忽然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此次送药茶的,却不是平日那个小侍卫呢。”
谭月筝不以为意,“既然是柯太医特意调配的,不是公众派人配发那便再正常不过了。”
茯苓只能点点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呀,天都蒙蒙亮了,主子快些起来,收拾一下用些药茶吧。”
“好啊。”谭月筝慢腾腾下了床榻,却是忽然一顿,旋即轻笑,笑得有些温暖,“不了,一会儿我去请完安,带着袁姐姐过来喝些药茶,也好给她补一补身子。”
茯苓无奈,“那好,我先去给二位主子准备好,等主子们回来,便煮上。”
谭月筝点点头,茯苓便顾自退了下去。
挑了许久,谭月筝方才选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锦衣,自己梳了个流云髻,简单化了化淡妆,便也就准备出发了。
茯苓还未回来,碧玉无瑕想必还在准备早膳,一时间但是无人理她,她忽就有些难过。
自从傅玄歌都不正眼看她之后,她再多的妆容,再细致的打扮,不过是往自己脸上打一些耳刮子罢了。
“到底傅玄歌怎么了?”她轻声道了一句,顾自思索着。
傅玄歌的厌恶,仿佛只是针对自己一人,而童谣的敌意,也只是针对自己,这是为何?
至于江流苏,她总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子绝不只是单纯地喜欢傅玄歌而已,至少从江贵妃那藏拙的表现可以看出来。
而傅玄歌显然并非毫不知情,但是他还是执意给了江流苏这么大的权力,这又是为何?‘
宋月娥被贬为太子良娣,本该跳了脚,可是她却除了疯狂的眼神再无其他行动,她在等什么呢?
一个一个的谜团把谭月筝紧紧地裹住,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她隐隐觉得自己刚刚从一个大网中挣脱出来,却又落入又一个大网,百般挣扎,都不过是在别人的陷阱里。
这让她有些恐慌。
“主子。”茯苓迈着小步又是回来,“轿子备好了,您要出发吗?”
谭月筝长身而起,又是问道,“那药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已经泡上了,您就放心吧,等您和袁主子来了,定有热乎乎的药茶等着您二位。”她拖着长音,阴阳怪气地调笑着谭月筝。
这诺大的雪梅宫,怕是也就她敢这般和谭月筝说话了。
谭月筝白她一眼,“这样,今日请安你便不用去了,你待那药茶好了,便去太医院请教一下柯太医,若是对于有喜之人,配上什么样的草药更有好处。”
茯苓笑着应声,“知道了主子。”
谭月筝出了寝宫,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是回头,看见一脸无可奈何跟着自己的茯苓,又是嘱咐道,“你一定要亲眼看着那药茶煮好,亲手交给信得过的人,方能离开。记住了吗?”
茯苓频频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主子您再不去天儿都黑了。”
谭月筝这才拖着长裙,领着碧玉无瑕,奔了轿子。
江流苏的确是受了盛宠,太子的梁桦殿附近一共就这么几间宫殿,江流苏来了便得了一个。
凭栏宫以凭栏听雨命名,名字倒是极为诗情画意,自从傅亦君当了皇帝,这个宫殿便闲置良久,始终不曾有人入住。
如今江流苏方才进来,自然要好生收拾一番,便是许多寻常用品,都不曾置办齐全呢。
“主子,谭昭仪过来了。”
一个手脚麻利的婢女进屋禀报,只见其走步轻盈稳重,体态精瘦,眼中精光闪烁,一看便是身手不弱之人。
“木槿,你先让谭昭仪在大殿稍后,我这就过去。”
“只是,主子,谭昭仪不是空手来的?”木槿淡淡道了一句。
“什么?”江流苏娥眉轻蹙,一张娇媚无比的容颜上满是讶异,“她还带来了什么?”
“一些宫中的日常需要用到的物件,而且还不少。”木槿也是不知道谭月筝这是要干什么,但是想到那人的吩咐,还是开了口,“怕是不怀好意。”
江流苏看了她一眼,顾自起了身,“不至于。”
她整整衣服,“昨日在绣艺大比上我还恨她抢了我的第一,但是客观看来,她的绣艺的确是我所不及的。如今她既然已经过来示好,我自然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
木槿见她这般,还要说什么,但是江流苏已经整好霓裳,动身出去了,她便也只能眼睛闪烁一下,跟了上去。
江流苏迎到正殿,发现谭月筝还在那里站着,主人不出来赐个座都不曾顾自坐下,这般知书达理,便是江流苏都不禁有了些好感。
昨日心中不平,她还不曾好好看过谭月筝,如今谭月筝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终是认真打量了打量。
鹅黄色的长裙着身,将其姣好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流云为髻,淡妆素抹,丝毫不见宫中的奢靡气息,便是过了这么久,都还带着一股子世间凡俗的灵动。
那裸露在外的些许肌肤,如冰如雪,一眼望去还带着让人心疼的柔弱,至于那眉眼,不媚不冷,像是自春风里生长而出,带着让人亲近的美好质感。
“姐姐来了啊。”江流苏看了片刻,自后堂走出,脚步盈盈,娇笑连连,“姐姐起得真是早呢。”
谭月筝闻声望去,见到江流苏带着一脸的善意,她自然也不会去没事找事。
谭月筝也是掩唇娇笑,“妹妹昨日刚刚搬进来,想必缺些东西,便是找人去取,都不知何时才能批下来,姐姐正好有些富余,便给妹妹拿了些过来。”
江流苏放眼便看到后面立着的两个红木大箱,刚要说什么感谢的话,谁知,一道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自她身后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