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紧张高考,平时贪耍的人此时在偷偷吃东西、交头接耳、埋头玩手机。我后面的同学在哼唱着周杰伦的歌,有些女同学还悄悄地织着围巾,不用去猜也知道她们心里喜欢的人是谁。靠近讲台的几排大都安静地在看书做卷子,剩下的就如上所说,甚至更为热闹。
我不会表扬谁和批评谁,这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状态,这不代表谁的智商输给了谁,学校里永远不可能全是勤奋的学生,永远不可能。就像世界上永远有坏人,烧杀抢夺,甚至更为奇葩恐怖。
快要放学的前十分钟,很多人都已经把东西整理好,就等着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刻冲出教室,仿佛这与名誉有关,慢一拍都不行。
裴漾楠是属于那种慢条斯理的人,用同学的话就是“稳得起”。每次都是我在教室门口等他,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出来了。
今天也是一样,我站在走廊上等他。楼下路灯旁站着的一个红衣女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她戴着的帽子也是红色的。她像是在等人,而且等了很久,所以才会冷得不停的跺脚。她的头顶有很多只飞蛾不停的飞来飞去,我怕虫,但是这样远远的看去竟然那般好看。
这时楼道里只有少数的学生,裴漾楠将我的手拉过去放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我们挨得很近的走着。
我抬头看了看夜晚的苍穹,晴朗,但见不到星星。
快要走到那盏路灯时,我想起那个红衣女子,她不见了,我好奇寻找她的影子。
裴漾楠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看到那个女子就在我们面前两米开外的地方。也是那样背挺得直直地站着,现在正正对着我们。
如果我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她就是和裴漾楠同撑一把伞下,叫做李乐的女孩儿。
夜里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弯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漾楠,眼里是说不尽的温柔和心痛。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的声音特别好听。
“在上课。”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手机没电了。”
女孩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突然看向了我,“竟然是她?”
裴漾楠换了个姿势,拉着我的手从她的旁边走了过去。
我没有回头看她,裴漾楠也没有。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体会过那种感受。
“你……”我想说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裴漾楠却打断了我,“你姐姐是在等你吗?”
随着裴様楠的目光,我看到了仪在校门口等我,我撒腿向仪跑去。李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能离开我,我这么爱你。”
我回过头去看裴漾楠,他背对着我,好像是在擦眼泪。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向仪跑去。
“天黑了别跑,万一地上有石头怎么办?”仪说。
我把手里的东西给她,“这个,宫长云叫我给你的。你们……”我想问他们是怎样认识,什么关系,但是仪的表情让我闭上了嘴。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没事我走了,他的东西,我不会要。”
我追上去,硬把东西放到她手里,“如果不要你就亲自退给他吧,我看过了,是个热水袋,他既然知道你的手会生冻疮,可见对你是关心的。”
她想退还给我,我把双手插进裤包里,“我在等裴漾楠,你先走吧。”
仪走到了垃圾箱旁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扔。
裴漾楠走到我的旁边,脸上一片平静,“你肚子饿不饿?”
我摇头。
想着他刚才竟然因为别的女孩儿哭,我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难道他心里有她?我想,没有谁可以忍受得了自己爱的人心里装着别人。但我不想显得无理取闹,所以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晚自习放学都会在同样的地方碰到李乐。她总是一个人站在冷风里,也不说话,只是湿润着眼睛望着裴漾楠,目光里是藏不住的祈求和期盼。
凡是有点什么事儿,人们都爱议论。有天是英语课,老师让做卷子,我很快填完了趴在桌上想要不要给楚清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前方同学的声音传入耳朵,“你们注意到没有?艺体班的那个女生天天都在楼下等。”
“看到啦,我觉得她好可怜哦,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你们知道她在等谁?”一个男生问。
“肯定知道呀,在等裴漾……”
“嘘,”一个女生打断了正在说话的那个女生,“小声点儿。”
“怕什么,她睡着了听不见的。”那个女生继续说,“我觉得他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可惜感情的事儿不好说。”
“我觉得赵杰微还是挺不错的啊,对人好,又爱笑。”那个男生继续说。
“你没有搞错吧?她那么骄傲。”
铃声响了,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并没有人起来走动,每次做英语卷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英语老师拿着茶杯走出去了后,有人拍着桌子骂了几句粗话,然后几个男生跟着哄笑。
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我肯定能听得出说话的人是谁。我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刚才说话的人的桌前。
“何晓溪,我有话跟你说。”我是笑着说的,这样她就不太可能拒绝我。
何晓溪脸上写着不安,但还是跟着我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碰见老师回来,“去哪里?”
“上厕所。”
“搞快点儿。”
我带着她走到楼梯口,我故意不说话。她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我叫住她,“慌什么,我又不是会吃人的母老虎。”
“刚才……你听见了?”她闪躲着,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笑笑,“嗯?听见什么?”
她沉默。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噢,问吧。”
“你们认识李乐?”
“班上的人都认识。”何晓溪看到我不明白,解释到,“你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李乐经常来班上找裴漾楠,但是看得出来裴漾楠喜欢的是你,李乐长得好看,博得很多人的同情,有人希望裴漾楠和你分手跟她在一起。”
“裴漾楠平时和李乐走得很近吗?”
“这个不好说,只是有时候她们两个会一起拿着相机在校外到处跑,我都看到过好几次,感觉两个人很快乐,我也不确定裴漾楠是不是有些喜欢她了。”
“噢。”
“但是你一回来裴漾楠就和李乐保持距离。”
“嗯,”我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你觉得我变了吗?”
“比以前好看了,穿校服的你真的好看。”她很认真地回答。
“我其实并不骄傲,只是我喜欢独处,我希望我们大家能和睦,珍惜不多的日子。”
她看着我笑,点点头,“好,那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