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妃和司马景宏来到皇宫的储秀宫中,发现木子清已经消失无踪。
“来人……”安亲王妃伸手制止他的动作,说:“不必。”她转身,自怀中拿出一颗小铃铛,铃铛在她的手中清脆作响。
“我与她自幼便相识,我看着她如何成长为一位出色的女人,我知道她的伤痛,也了解她的执着,宏儿,若非锦华的死,她永远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安亲王妃忆起了很多与木子清的往事,一时感慨。
安亲王妃坐在屋内的凳子上,手掐着腕上的念珠,闭目轻喃:“她会回来的,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司马景宏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会知道那么多关于木子清的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会知道那么多他不曾听过的传闻;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忽然出现教导他。但是,他知道他不会忤逆他的母亲,她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司马景宏躬身,颔首道:“是!”面对这样不同于以往淡泊的母亲,他有时还是会不习惯,不过在她面前,他早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
……
这是一幢简陋的房子,陈旧褪色的对联,破败摇曳的灯笼,泛黄颓圮的篱墙……
带着面具的男人推开院门,忽然跪倒在地上,眉头紧蹙,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强忍着疼痛,快步走进房间,那双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屋内正悠然自得的女人,质问道:“你做了什么?”声音竟出奇地沙哑。
“我说过,你离不开我。”女人脸上挂着清淡的浅笑,好似在说着醉人的情话。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还要什么?”男人承受着灵魂灼烧之痛,感觉已经到达死亡的边缘,不,比死亡更加痛苦。
女人走近,挑起男人因痛苦而低下的头颅,红唇轻启:“不要忘了是谁将你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解救出来。怎么?刚刚得到自由就想要高飞了。”
“不。”男人跪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他咬紧牙关,手紧抓着地上的土壤,抬头真诚地看着女人,“放过我。”
“我可以放过你……”看着男人眼中绽放的神采,女人话锋一转,“不过我救不了你。”看着男人面如死灰,不过看她的目光隐隐透着寒意和算计,她笑着给他带去新的希望,
“土族神祠里供奉的圣水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
男人艰难地抬头,额间的青筋好像要喷涌而出,他怀疑地看着女人,问道:“我怎知你口中的话不是又在骗我。”
“你,要么信我,要么就永远这样痛苦下去。”女人蹲下,那双眼睛妖娆而又残忍,伸手递给他一颗绿色的药丸。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只看到她模糊不清的面容,仿若神妃仙子,她直接伸手抢过,吞进嘴里。然后闭眼,喘息未定,翻身躺在地上,终于感觉好过一点儿。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林画扇,可是这样的你,你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女人看着男人的目光带着轻视,语气带着怀疑。
男人思索了一下,同样觉得自己无法赢过林画扇,更无法赢过这个控制他的女人,于是选择臣服,恳求道:“求娘娘给我一条明路。”
女人眸中流露着盈盈笑意,秀眉轻挑,靠在椅背上,脚背挑起男人的下巴,俯视着他,问道:“你不想要离开了?我让你离开,如何?”
男人闪躲的眼神带着不确定,叩首,“属下知错,求娘娘饶过属下,属下愿将功折罪。”头颅埋下的瞬间,他那对匿在黑暗中眼睛如同淬毒。那双隐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筋骨分明。
“我会放你自由,只要你将司马景宏的头颅拿来给我。”女人悠闲地观赏着自己手腕上白嫩的肌肤,丝毫不觉得自己给别人出了道难题。
“是!”男人领命而去。
男人离去之后,帐中走出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
两颊堆满短髯,身材高大雄壮,那双细长的眼睛锐利如鹰。
他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问道:“娘娘真打算将大业交给他。”
“怎么?不行吗。”女人坐正,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酒,递到嘴边轻啖dan一口。
“并非不行,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为之。”
“他是最合适的,更何况如今我不是在考验他么。”女人站起身,拍了拍男人厚实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是!”
……
画扇听闻宫中抓获两位路妍的同伙,今天将游街示众,难掩好奇的她加入了围观群众的行列。
天空飘洒着鹅毛般大雪,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春节,因为皇帝刚刚驾崩,所以街道上一点过节的氛围也没有。
飞雪不断,地上积雪三尺,温度居低不上,冷冽异常,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不过今日难得有了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不知那王妃又在卖什么关子?”玉琉想起那份挂在告示栏上的讣告,一点头绪也没有。
“待会儿我们就知道了。”画扇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不到一个上午,那些街道上累积一夜的冰雪又化为雪水,只余下湿漉漉的痕迹。
正午时分,一队禁军开道,画扇看着这个阵势,心中的好奇更甚。
又一队禁军护卫着一个铁笼,由远及近,画扇眯着眼睛,能看见远方笼中的一黄一黑相拥的身影。
“他们是谁?”
画扇看着笼子慢慢靠近,心中的好奇变为震惊,那张脸,那张笼中的脸与她有七分相似,她怀抱着男孩,那男孩给人的感觉和衣服是湛筠无疑。
他们怎么会来,还被抓入天牢。
安亲王妃——
画扇转身下楼。
“画扇……”玉琉伸手挽留,可是画扇丝毫没有回应,她连忙跟上。
来到药岚正撞上出门的月尘,月尘看着画扇,一脸疑惑。
“画扇,你怎么来了”
画扇看了看四周,发现她们挺惹人注目的,她拉着月尘的手,在月尘耳边轻语:“我们进去再说。”
月尘挑眉表示明白,她躬身让开,高声道:“小姐,到您了,里边请!”
画扇走了进去,月尘连忙跟上。
“画扇,发生何事了?”
“月尘可还记得文鬏带回的那对姐弟?”
“记得!”月尘点头。
画扇不忍地闭上眼,又睁开,冷声道:“不知为何他们落在了安亲王妃的手里,如今安亲王妃正打算用他们逼出木子清。”
“那画扇有什么计划?”月尘、玉琉二人的目光皆落在画扇身上。
画扇冷静下来,道:“按兵不动,等。”
同时,在那破旧的小屋子里,木子清脸色如常,平静地站起身,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既然她想见我,那我们便去吧。”
明明是个晴朗的天气,可是天空又飘起了雪,画扇披着狼毛披风,站在京城的最高塔上,那双认真严肃的眼睛注视着灯火通明的皇宫。
“公主来我这里是为何?”慕容牧跟在画扇身后追问。
两人曾比过武,慕容牧略输一筹,画扇指点过他,他对画扇很是推崇。
“你真的不知道。”画扇回头,那双黝黑的瞳仁看着慕容牧,好似能够窥探到他的灵魂深处。在这样的目光下慕容牧下意识想要回避,可是这时画扇已经转头。
看飞雪越来越多,她的脸有些刺痛,画扇拉上了帽子,说:“放心,本宫和你是一样的目的。”
“属下告退。”慕容牧看了画扇一眼,便转身带着属下离去。
画扇看着皇宫,能看到的依旧和以往一般,可是她知道,那里面飞不出一只苍蝇。
安亲王妃坐在储秀宫中,司马景宏站在她的一旁,而安亲王妃抓来的男孩女孩就被捆在一旁,而储秀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皆是禁卫,确保木子清一旦落入网中,无处可逃。
太子殿下的近侍李公公靠近司马景宏,施了一礼,说:“太子殿下,娘娘,木皇后已经来了,就在黄觉门。”
“带他们走!”安亲王妃率先站起身来,波澜不惊,“我们去会会她。”
木子清并未带任何兵马,她端坐在骄中,暗卫枯为她驾车,两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皇城之中。
安亲王妃骑着马,身后跟着数百人,出现在木子清面前。
枯停下马车,木子清在枯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马车。
她一身绯红华服,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美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好像是来到一个觥筹交错的宴会而非一个布满杀机的战场。
“苏烟,本宫来了,放了本宫的孩子,这是我们的战争,与他们无关。”木子清一脸平静,如今的她临危不惧,倒多了一丝大将之风,那份妖艳的美中多了一份刚强。
安亲王妃将一柄剑随手丢在地上,说:“你自刎在本宫面前,我本宫便放了他们。”他抬手,她身后的城上的将士将两孩子抱起来。她拉动缰绳,稍稍移动了位置,让木子清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城楼上的情况,“否则,本宫便让他们粉身碎骨。”
后边城楼上的将士丢下一颗梨,落在地上,汁液横流。
“苏烟,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木子清冷厉大喊。
安亲王妃不理她,而是伸出手指,一字一顿,“本宫只数三声,要么你死,要么他们死。”
“1,2……”
“等等!”木子清走上前,躬身拿起地上的剑,看着安亲王妃道:“本宫自刎。”
苏烟脸上无悲无喜,她睨着木子清。
木子清抽出剑,放在自己的脖颈处,看着安亲王妃说:“烟儿,若你还记得我们以往的主仆情分,可怜可怜他们。”说完,头一偏,那柄剑便切开她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她倒地身亡,她身也后的枯同时倒地。
“去看看!”
一人跑过去,伸手感受木子清的鼻息,触摸她的颈动脉,发现无一丝生命的迹象,立即跑回去禀告。
“如今木皇后已死,放他们下来。”
安亲王妃回头,发现城楼上安置的人全部消失。
“苏烟,你骗本宫。”木子清黑色劲装,一脸冷酷隐忍,伸出沾血的剑指着安亲王妃。
“既然你想算计,本宫当然应该配合你一下,不然那该多无趣啊!”安亲王妃低笑两声。
“苏烟,他们究竟在哪儿?”
安亲王妃拍了拍掌,太子司马景宏胁迫着女孩男孩来了。
两个孩子都很清醒,他们手脚被缚,嘴也被堵着。
木子清看着两个未受折磨的孩子,松了口气。
“小姐,念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景儿——”安亲王妃大喊一声。
原来在她说话之际,躺在地上的枯一跃而起,手上尖利的长剑直指司马景宏。
司马景宏身边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忌惮地看着来势汹汹的枯,在着千钧一发一刻,司马景宏身后跃出一黑色人影,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枯竟被踹飞,重重砸在地上,可他无一丝挣扎,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
“苏烟,还真是小看你了。”枯百般珍贵,她费尽心机求来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将寂给了她。
他们不算是死士,可是从认主的那天开始,他们便永不会背叛,不管用什么办法。
“赵义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木子清话刚说完,司马景宏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子拔出大刀,砍向司马景宏。
此时,暗处冲出数百兵士,两方混战在一起,保护司马景宏的人并不多。
司马景宏大惊,匆匆后退,安亲王妃看着这一切,心里着急,看着一黑衣侍卫替司马景宏挡来一刀,安亲王妃松了松紧握的拳头,松了口气。
看着那把锋利的刀依旧追着司马景宏,安亲王妃的心又提起来了。
“保护太子殿下。”慕容牧一身战袍,刚刚歼灭小巷中的埋伏,身上沾满鲜血,带着他的人涌入战场。
两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交战时,围着湛筠姐弟中的一人悄悄将捆住他们的绳子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