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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村民败诉—法院也怕县领导

阳清县木梓乡木梓村村民状告乡政府的事件,尹凡是从《信息直报》上知道的。

《信息直报》这份内部刊物,是市委书记高前建议创办的,总共只印十几份,专送市委常委。办这份刊物的思想,按照高前的话来说,是要第一时间掌握发生在本市的一切非正常事件,以便在扩散之前,由市委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将负面影响减弱到最低程度。很难说高前的建议是不是受到东阳县矿山污染事件被新华社记者曝光导致上级干涉的启示而提出的,但他的意图尹凡心里很明白。作为旁观者,会觉得任何事件既然发生了,就不必怕人知道,掩耳盗铃是行不通的,可作为当局者,就会抱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强烈自卫意识,因此高前不想让东阳污染事件在河阳重演。

不过,不仅高前有这种想法,就是各个县区、各个乡镇的领导也有同样的想法,因此,想要让非正常事件及时上报,靠各个县区自己查报等于让他们自曝家丑,他们同样不很情愿。高前便把这项工作交给《河阳日报》来办。《河阳日报》记者下基层,除了采写正面报道外,还要注意搜集有新闻价值却又不适宜公开报道的事件,包括非正常事件或负面事件,然后把它们如实写成文稿,交报社内勤组编发《信息直报》,再报送市委常委。

《信息直报》没有固定刊期,只看是否有必须报送的内容,注重“短、平、快”,有时两三篇,有时只有一篇稿,要害在于及时。其中,如果有事关全局或地方稳定的重要信息,高前会亲自批阅,请有关领导负责处理,甚至召开会议,研究应对措施。不是事关全局的问题,则各位领导各负其责,总之,务必把事件消弭于无形之中,至少不能造成对河阳的负面影响。

《信息直报》制度建立后,果然很有效果,好几次,市领导们通过《信息直报》得到最快的消息,然后及时处理,将可能出现的不利因素化解。比如有一次,有个乡镇搞拆迁,村民嫌补偿不到位,不肯拆迁,乡里想了个办法,把不肯拆迁的村民名单交给学校,哪家有孩子在乡小或村小上学的,由学校给他们的孩子布置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是:《写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要求爸爸妈妈配合乡里工作,赶快拆迁,如果不肯拆迁,学校将劝他们暂时休学。

当地没有拆迁的农民看到自己孩子的信,心里是又气恼又焦躁,气的是乡里竟然想出这样的绝招来对付村民的诉求,躁的是万一学校真的不让孩子读书,可怎么办?恰好《河阳日报》一名记者前往该乡采访农民增收问题,村民知道消息后,偷偷把这个情况向他反映,希望他能够把这件事登报,通过媒体来“倒逼”乡政府。

他们说,如果乡里真的让他们的孩子休学,他们没办法,只好去市里上访。

记者回去后,立即写出《乡里强制拆迁,学生受到牵连》的稿件,值班主编看过后,当然不敢直接登在报纸上,他将稿子交内勤组,让内勤组编成《信息直报》送达市委常委们。副市长陈亮看到《直报》后,不等高前和尹凡的指示,直接把电话打到乡里。

陈亮在电话里对乡书记说,让孩子休学的事情万万搞不得,上学和拆迁,一码归一码,干工作别净想省事的招子。简单化的办法就是偷懒嘛,你在基层工作,要善于平衡群众利益,平息群众情绪,不要动不动就采取强迫和要挟的办法嘛。你不让孩子上学,你以为这是聪明的办法?这是很蠢很蠢的办法,知道吗?

群众对你的做法有多感冒,你知道吗?你赶快给我把你那个馊主意给改了。拆迁拆不动,想想别的办法,千万别让老百姓闹出事来!

说着说着,陈亮口气有点动气,乡书记听了很是紧张,一迭声说,是是是,我们处理事情没有从实际出发,只顾着考虑自己方便,没有顾虑到群众的情绪。

我们会严厉批评学校老师,怎么这样给学生布置作业。这本来也不是我们的意图,学校里擅作主张。我们一定采取别的办法来动员群众拆迁。

乡书记的话虽然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却又多少有把责任推给学校,来为自己开脱的意思。电话里陈亮不好跟他仔细计较,便说,你把事情处理好了,给我一个答复!说罢,把电话挂了。

乡书记手里握着听筒,心里憋的一口气没法出,把手机用力拍在桌子上,说,他妈的,要招商引资,要数据,要政绩,这都是你们上面压下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去惹那些老百姓啊?你陈市长搞工业园区建设时,不也和老百姓闹过纠纷?你当我们基层干部不知道啊?发作完这一通,冷静下来,他还是得好好想办法贯彻副市长的指示。于是,先把学校校长找来,让学校老师跟学生们重新布置一篇作文,内容任意,上次布置的作文则一律作废;再就是乡里重新调整与拆迁户的谈判方案,最终方案当然是乡政府做出让步,拆迁户们(尤其是几个所谓“最牛拆迁户”)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大部分结果。当然,这样一来,拆迁时间耽搁了不少,工程的工期也只得顺延。

这样处理后,最终没有引起群体性的事件,不能不说是高层及早得到消息,副市长陈亮一个电话,将事件平息于萌发之时,对控制群众的情绪起到了未雨绸缪的作用。

还有一个例子。《河阳日报》一名记者一段时间骑车上班,总是见到几个穿着破烂的老头老太,表情或木讷,或无奈地或站或蹲在一个居委会的院门前。进进出出的居委会干部不搭理他们,要是他们中有人跨进了院门,里面就有人往外驱赶。偶尔还有年幼的孩子跟看动物园的动物似的围观他们,他们却像一群木鸡,目光空洞而又迷茫地一直守在那儿,直到记者下班回家,那几个老头老太才各自散去。

一天两天,他没引以为意,差不多连续半个月了,情景都是如此,他就有些疑惑了。于是,一天,他悄悄向周围一些摊户、店主打听,才知道这些人是符合低保条件,却又没能吃上低保的。他以为是指标上存在缺额,或是申报手续没有办妥,所以这些人没拿到低保,可是旁边的人说,哪里是指标问题和手续问题?

是他们的指标被不符合条件的人给占了!

记者吃了一惊:这种指标别人也能占去?

能,什么不能?亏你还是记者,报纸上不是说连考上大学的录取指标都有被人给占去的吗?

记者说,那是有意地冒名顶替,要费周折弄虚作假的。

就是啊。低保指标也可以弄虚作假,这恐怕还更容易呢。

那怎么会?不是要审核的吗?而且负责审核的人是当地居委会,都是熟人熟事的,作假能瞒得过去吗?

看你,天真了不是?还记者呢,还是见识少哇!那人把记者招到近前,附耳低语道,弄虚作假的人就是管审核的人!

听了这话,记者更是吃惊:这些人这也敢做呀?这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暴露什么?这都已经半年多了,连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也才知道不久,他们知道了才来这儿的。可是一个个年老力衰,口齿不伶俐,政策又不懂,还认不得几个字,人家居委会的人话都不愿跟他们多说。嗨,有什么用!

阳州区的居民低保,是这一两年才开始施行的,还作为全市城镇工作的一个典型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上面没人知道?

于是,这名记者也没向报社说明,自己利用休息时间,将此事悄悄作了采访调查,也写出一篇消息稿,题目是:《低保优亲厚友,发放名不副实—“关系保”中的猫腻》。

应该说,这名记者的笔头是很犀利的,用一个“关系保”的词,将这种与当下恶俗的社会风气接轨的做法一语中的,点出要害。

这份《直报》送上去后,高前书记在上面批了字:低保是困难群众的救命钱,如此做法实在恶劣,请有关部门务必查实,严肃处理!

市长尹凡在高前的批示后面加了几句话,大意是要坚决贯彻高书记批示,并在全市已经推行城镇低保的地方进行一次普遍核查,迅速纠正这类违规行为。

两位主要领导批示了,底下自然不能不重视,在分管副市长郎军的主抓下,阳州区那个居委会的低保发放问题被全部查清,居委会主任、副主任和办事人员被分别给予党内警告和通报批评,全市其他地方也进行了相应清查。巧的是,就在清查工作正在进行时,省城一家都市报的记者不知从何渠道听说河阳发生了低保金发放存在偷梁换柱的情况,于是邀了同行前来采访,结果,在当地却了解到河阳正在全面核查低保发放程序,对发现的问题作了及时纠正。这几个记者回去后,写出的报道反而变为正面宣传河阳重视落实低保政策的内容,这更让市里领导看到了《信息直报》的效果。

对比之下,对于从网络上征求民意,高前还是有所保留。一次,他在市里的宣传工作会上随口说了一段话:领导上网征求民意,看起来新鲜,实际效果其实利弊参半。当然,我们不能怀疑网民给党委和政府建言的诚意,但是,网民的素质高低不一,他们获得的资讯也未必准确,有时为发泄情绪,有时又流于片面。

网络是一个公开的平台,什么没经过深思熟虑的话都弄到上面,很容易散布出去,这样,会产生负面效果也不一定!

他这个话虽然在正式下发讲话稿时删除了,但仍然传到尹凡耳朵里,因此自上次整顿政风行动后,市政府通过网络征求民意的做法便再也没有进行过。

由于有了《信息直报》,一些带批评性的稿子,报社总编几乎都安排到《直报》上,公开发行的《河阳日报》变得越来越“清洁”了。尹凡听说,《河阳日报》在记者考核指标中,上《直报》的稿件权重甚至超过上《日报》的头版呢,因此,记者们给《直报》写稿积极性很高。底下县区领导们看不见《信息直报》,但是他们对在《直报》上刊登有关本县区的内容很是担心,于是,有时就会设法通过关系去弄《直报》的复印件。当然,《直报》也不光是负面内容,也有些涉及长期以来讳莫如深的话题,不好说是正面还是负面的,也会刊登在《直报》上—这不,这下记者把村民状告乡政府的消息也给采写来了。

农民告政府,在外地已经不在少数了,可是在河阳这儿,迄今仍属罕见。记者的报道说,阳清县木梓乡木梓村村民赵贵贤和当地一家企业发生利益纠纷,个别村民未接受乡党委和政府的调解,而是采取冲动行为,损坏了企业的生产设施—一台小型变压器。乡里秉公裁决,村民赵贵贤等不服,于是状告政府。阳清县法院已经作出一审判决,判定木梓村村民败诉云云。

这条信息从字面上看已经出了结果,没有悬疑,遣词造句又相对温和,似乎是一件普通纠纷,而且牵涉面很小,所以没有引起其他市委常委们的更多注意。

只有政法委书记在上面批了个字:

民告官的案子,一定要秉公处理,不论理在何方,判决须获得民众信服。

这句批示较为原则性,并没有具体意见,也不涉及具体部门,所以只是作了归档处理。

尹凡开始也没有特别注意这条信息,后来脑子里倏然闪过木梓村小学学生赵木梓的来信,不由把两桩事联系起来,从中产生了疑窦。

赵木梓的来信是说村里遭受化工厂污染,影响学校上课的事情,自己作了批示,市教育局专门派了干部去调查,回来后写了调查材料,说污染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据了解是一次工人从车上卸载水泥,不慎弄碎了纸袋,当天风大,水泥灰被风吹到教室里所致,不过一次偶然事故,并没有造成长期影响。尹凡看了这份调查材料,一来那天手上正忙,有两个会议和好几个汇报要听,还有陪客的任务;二来既然是专人下去调查,连村庄和小学都去了的,也就完全放心。看过材料,签了个“阅”字,那件事那次就算过去了。

这次民告官案件又发生在木梓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联系?

记者写的报道是否完全真实,也不能一概而论,这里面有个采访是否细致的问题,也不能排除个人立场问题。不过,分析起来,他能够把发生在阳清县的民告官案件反映上来,说明他本身不是站在维护乡里立场上的,而且这条消息也未必是通过县政府采访的—因为无论是县还是乡政府,发生在当地甚至是针对自身的民告官官司,即使政府方面赢了,报道出去,他们也会感到影响自己的形象—毕竟当了一回被告嘛。这个记者很可能是从阳清县法院获得这个消息,根据法院提供的材料写成报道的。

赵木梓—赵贵贤—木梓村—和企业的矛盾……这些字眼是巧合地联系在一起的,还是互不相连呢?尹凡不好下结论。他想,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上次教育局派出的调查人员没有尽到责任?可是,在自己没有掌握确凿的情况前,仅凭联想是不好作这个评判的。小罗这几天去省社科院做论文答辩的准备去了,要不等小罗回来,找个空,专程去阳清,先不给县里打招呼,随意地看一看,转一转,能直接到木梓村去更好,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罗旭东回来后,尹凡果然就把这一想法跟他说了。小罗犹豫着说道,市长,我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尹凡说,说吧,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

小罗说,我们私自下去,不给县里打招呼,这种做法,过去称为“微服私访”,底下的干部其实是不欢迎上级领导这样做的,他们不光是怕上级通过“微服私访”发现自己的软肋,更觉得这样做有伤他们的面子和尊严:这不明摆着上面不信任自己吗?再说了,现在通讯技术这么发达,领导干部们又经常上电视,他们的形象老百姓只要常看电视的,基本会有些面熟,基层干部更会认识,因此,去到一地,不与下级通报事实上不容易做到。这些年,“微服私访”这种行为好像已经绝迹了呢。

尹凡一听,果然有道理。上次自己到东阳温泉山庄,人才去,县里领导立马就赶了过来,就是因为现在的科技手段使得即便是领导也很难保有太多的个人行动自由了。领导“微服私访”逐渐绝迹,自己不是没有注意到,却没有往深里想,谁知小罗对这个问题倒看得更透!

见市长一时没有做声,小罗知道市长听进了自己的话,接着说,我倒有个建议。既然对木梓村的情况不放心,又不好直接质疑或调查,不如我先找人暗中打听一下。

怎么打听?

我有个大学校友,学法律的,在市检察院工作,他对于各个县政法系统应该熟悉。请他以个人名义去问一问阳清县那场官司,说不定能问出真相。

尹凡考虑了一下,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既不用兴师动众、打草惊蛇,引发底下误会,又可以获得真实情况,便同意了。

小罗这次去省城,专门代表尹凡去看望了一下老领导、省委副书记潘仁和,潘书记让小罗转告尹凡,有关高前高书记的文件到了,很快就会转发下去的。果然,仅仅一天以后,河阳市委就接到省委转发的中组部发文:高前同志任省委常委兼秘书长。省委同时决定,免去高前的中共河阳市委书记职务。

在尹凡的建议下,市委常委集体替高前举行送行仪式。尹凡本想把仪式搞得高档而隆重,高前却笑着婉拒了:不就是离任嘛,有必要那么隆重吗?马虎一点,简单一点更好!

尹凡理解高前的意思,就说,那好,就随你。不过以后你可别说我抠门啊。

高前说,以后我到河阳来,你好好接待我,不要冷落我就行了,呵呵!

看你说的,你这是去高就呢,以后再来,就是来检查指导工作了,我们得写上大幅标语“热烈欢迎省委领导亲临指导”才行。尹凡又以很亲近的口气说,高书记,跟你提个要求,以后你在省里,一要关照河阳,二要关照我,多给我指点迷津啊!

共勉,共勉!高前的眼睛里,掠过兴奋的光。他的内心一般情况下很难捕捉,不过和尹凡共事这么长一段时间,两人搭档,可以说知根知底,配合默契,此时的心情也就不必在尹凡面前刻意隐瞒了。

高前履任新职去了,尹凡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他曾向郝东民打听过谁来接任高前将要腾出的空缺,郝东民含糊告诉他,有两三个候选人呢,最后究竟会派谁去,他也不甚清楚。不过,这事不可能拖太久的。

这事当然不可能拖太久,尹凡岂能不知?只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的脾气性格观念作风究竟如何,尹凡心中一点底也没有。根据他的从政经历,地方党政一把手之间,关系是极其微妙难处的,早年的市委书记王启贤和市长方喻、东阳县委书记翟燕青和县长陈林、前一任的河阳市长史朝义和接连两三任书记,关系都或公开或隐秘地有着不同程度的纠葛。他在河阳主政时间不长,和高前两人倒是显得协调一致,得到上下左右一致好评,也使得河阳的工作在各个方面面貌都有了刷新。不过,这种协调关系在很多时候是可遇不可求的,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不相让。可是,有人偏要一个巴掌遮天,另一个巴掌哪怕想伸一下腰就会碰到头,这样即使一方避让再三,也是难以隐忍的。当然,一般而言,只要双方有足够的理智和克制力,情况不可能糟糕到那个地步。

尹凡满心希望将来能和新书记有很好的合作,他愿意主动输之以诚!

很快,小罗托检察院的校友打听的讯息有了回音。校友说,他特意跟阳清县检察院的朋友沟通了一下,咨询有关木梓乡村民告乡政府官司的事情,对方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专门去作了打听,并把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对方说,那场官司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木梓乡政府通过招商引资,从外地引进一家化工企业,那是一家污染非常严重的企业。正因为生产技术落后,易造成对环境的污染,所以看中了木梓乡那里地势偏僻、监管部门不易察觉的特点,从外地搬到这里来。那家企业污染之严重,乡里起初根本没有想象到,据说乡里书记和企业老板恰好同姓,两人相互以兄弟相称,这样,企业造成的污染便一直没人去管。曾经那个村的小学有一名学生写了一封告状信给市里,市教育局派人象征性地来查了一下,结果不了了之。到后来,污染造成了村民果树和水稻大幅度减产甚至绝收,村民们便集体去找企业老板,要求补偿损失。双方没有谈成,还引发了纠葛,村民们一怒之下,动手拆了厂里的变压器。老板到乡里告状,要求村民赔偿,乡里的态度当然是支持老板,村民们不干,就写了一封诉状,把乡政府和化工厂同时告到县法院了。状子送到法院后,乡里当然急了,便找县领导,县领导跟法院交代说,这家企业是花了力气从外面招商过来的,要给外商最大的优惠和保护,给他们特殊政策,不能因为有一些问题就挤对人家。木梓村村民这种告状行为,是觉悟低的表现,是小农意识和地方保护主义作怪,县里是不赞成的。村民们要求化工厂赔偿什么“灰尘费”,简直闻所未闻,而且索赔数额高达二十万,这不等于是想敲诈人家吗?至少是恶搞嘛!县里表明了这样的态度,法院判案时便依据县领导口径作出判决。

尹凡一听,明白自己的判断完全没有错,这次民告官案件和上次赵木梓同学的信访件涉及的是同一个问题。

村民们败诉了,他们有什么反应吗?尹凡问。

小罗说,据校友打听到的情况,说村民们得到判决后,很是沮丧。他们认为这个事情原因很简单,脉络也很清晰,不知为什么竟判他们败诉。他们也听说县里领导明确支持乡里和污染企业,因此与县、乡对立情绪很大。

尹凡听小罗一边说着,脸色渐渐变得不大好看。是啊,在村民们看来事实很清楚的一个问题,怎么会被上面认为是恶搞甚至是敲诈呢?县里干部只要下去走一下,就能明白真相,可是依然把支持给了造成污染的一方。这到底是有意是非不分、混淆黑白,还是官僚主义发展到极致的表现呢?

更让尹凡气恼的是,这件事自己早就通过信访件有所了解,而且作出批示,责成有关方面处理。信访办将批示转交市教育局,教育局也派了专人去调查,弄回的结果居然与事实截然相反,这简直成了瞒天过海式的笑话嘛!这帮家伙,连市长都敢愚弄,他妈的(尹凡极少骂粗口,这回实在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起来),真该全部撤了他们,让他们回家待着去!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他又问道,村民们与上面对立情绪很大,这么说他们根本不服判决啰?

是啊,我那校友说,就连县检察院的检察官们都觉得判决有些荒唐。县检察长还说,这个案子,检察院完全可以向市中级法院提起抗诉,可是思虑再三还是把这个打算给放弃了。

检察院也是怕县领导哇!尹凡叹口气说。

我想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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