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爹夯完田埂回来后,就在唉声叹气,恨恨地对两姐妹说:“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养了你们两个没用的妹子,养的要是两个男的,也就用不着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去打头阵了。”
秋香闷葫芦似的切着菜,她心里知道,公公的气是冲自己发的,但她也理解公公,一屋子的人,除了公公,一个顶用的男人也没有,难怪他会来气。但是她从公公的叹气声中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只是当着两个妹子的面不便说出来,免得她们心里没点准备。
两姐妹往浸冬田里送完猪栏粪后,就哼着歌往回赶,当他们到了屋前的时候,只见李师傅冲她们嚷着说:“站在那儿别动,我为你们拍张相。”
两姐妹都惊呆了,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当她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凤妹很不高兴地对小李师傅说:“你想出我们的洋相不是,把我们这身打扮也照进去。”
李师傅笑呵呵地说:“真是冒犯两位姑奶奶了,我只不过是想给两位一个惊喜呢?”然后拉着两姐妹就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她们一进屋,见房子里用纸糊了一间小房子,被吓了一大跳。凤妹不解地说,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地下活动,糊这样一间小房子干嘛呢?
李师傅神秘地说,你们先听一下录音机,等一下就知道了。然后自己拿着照相机钻进了那小房子。
大概一个小时后,这家伙端着一个盆子走了出来,里面还有许多照片。李师傅摸出刚才为姐妹俩照的相说,真漂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出雕饰啊。姐妹俩听得云里雾里的,凤妹回敬他说,我们就是乡里人,什么芙蓉不芙蓉的。但当她们看到自己的照片时,很快就明白他讲的是什么意思了。
凤妹笑嘻嘻地说,想不到你们城里人的花花肠子还挺多的。
李师傅得意地说,能得到小妹的夸奖,真有点受宠若惊,只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城里可从没有拍到过比你们姐妹更漂亮的姑娘。
月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生气地说,你们城里人就喜欢油嘴滑舌,嘴巴像搽了蜜糖似的。
李师傅很委屈地说,我若讲了半句假话,你们就罚我跪搓衣板。凤妹出来打圆场说,那倒不必,罚你明天到山里为我们两姐妹去多照几张相片就行了。
李师傅爽快地说,很愿意为两位效劳。凤妹用眼睛溜了他一眼说,明天早晨在烈女峰下见,不去的可是小猪。李师傅很坚定地说,好,不去的是小狗。
见他这样,两姐妹留下一路清脆的笑声回了家。
烈女峰是村里的最高峰,峰上有一座崖,叫烈女崖,崖下有许多屈死的冤魂,她们大多是为情而葬身崖下的村里的妇女。
第二天一大早,凤妹就拉着月姑背着篮子上山了。没有多久,李师傅也背着地质包,挎着照相机,哼着流行歌曲往烈女峰的方向走去。
在峰下,他们三人碰到了一起,凤妹开着玩笑说,想不到城里的小伙也蛮讲信用的。李师傅嬉皮笑脸地说,城里的小伙可比你山里的小伙还重情呢?凤妹掩着小嘴脆脆地笑去了。但是月姑却没有给李师傅面子,轻蔑地说,只怕都是个空心大萝卜。凤妹帮衬着说,姐姐可不要把话讲死了,说不定我们的李师傅是个实心大萝卜。
三人一路打着嘴仗,一路拍着照,不知不觉就到了烈女峰上。
玩了一阵后,月姑感到有点累了,就建议大家回去算了,免得引起阿公的怀疑。但是凤妹正在兴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提议到烈女崖上去照一张相。李师傅的兴致也很高,就附和着说,既来之,则安之,要玩就玩个痛快淋漓。月姑见拗不过他们两人,也就不想再扫他们的兴,便顺水推舟地说,那就快去快回。
说说笑笑间,很快就到了烈女崖上。往崖下一看,阴森森的深不见底。月姑伤感地说,人怎么非得走这一步呢?凤妹冲李师傅说,要是将来有人忘情背义的话,我也会走这一步的。
月姑瞪了她一眼说,你才脱奶呢,就尽讲瞎话。凤妹不服气地噘着小嘴说,姐姐你尽小看人,人家都快十八岁了。李师傅笑呵呵地说,要是将来有人敢对我们的凤妹妹不义的话,我就把他推到这烈女崖下来喂老鹰。月姑奚落他说,到时可莫把自己喂了哩。凤妹马上出来挡驾,话里有话地说,李师傅可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快点照相吧。
太阳快上屋顶的时候,凤妹和月姑在烈女峰下和李师傅分手后,就扯猪草去了。凤妹没头没脑地说,你觉得李师傅这人怎么样?月姑听得很茫然,随意地说,好呀,不太像别的城里人。凤妹又冒出来了一句,你看他对我怎么样?月姑心里一紧,提防着说,你小丫头想什么呢?凤妹却快活得像小鸟似的说,我看她对我挺那个的。月姑马上提醒她说,人家可是城里人,你可别胡思乱想,要是让阿公知道了,兴许会打折你的腿呢?凤妹马上撒娇说,说给自己的亲姐姐听听还不行吗?月姑笑着说,我是怕我的亲妹妹吃亏呢。凤妹很自信地说,你妹子这点魅力还是有的,你就放心好了。
姐妹俩就唱着山歌一路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