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里的那点情事
镇的后面有一座大山,叫湄山,山崖下就是我们的学校;学校前面是湄水河,水流清澈,鱼翔浅底。
每当放学后,要是在春冬季节,我们就一起到风景秀丽的湄山上玩,有时还偷偷地溜到橘园里摘橘子。
熄灯铃声响过了很久,猴子却偷偷地爬到我的被窝里,拿出一个红透了的橘子在我鼻子面前晃来晃去,挑逗着我说,鸿哥,闻一闻,好香好香的。
不知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睡觉,还是狗鼻子太灵,寝室里的人都齐刷刷地起来了,争先恐后地把鼻子凑到猴子的橘子面前来闻一闻。
宿管员破门而入,大声地喊道,太肆无忌惮了。
大家只好作鸟兽散,像猫一样地钻进被窝里。
当时班上有四个臭味相投的人:我、猴子、王云、廖学。我们自称为“四剑客”。
我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喜欢文科,讨厌理科。我喜欢小说,猴子喜欢历史传记,廖云喜欢散文,王云喜欢诗歌。
我们经常凑在一起清谈文学,寡谈理想,把缪斯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当时,王云经常向市文化馆的小报投稿,偶尔也能发表一点无病呻吟的诗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成了学校尽人皆知的校园诗人。
他的一夜成名,不但在学校掀起了一股诗歌旋风,还起到了招蜂引蝶的作用,那些喜欢文学的女生都慕名前来,强烈要求加入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学小圈。
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多久,我的小小说,在市广播电台播发,猴子的历史小故事在市煤炭报发表,廖学的小散文在市晚报发表!
人怕出名,猪怕壮。随之而来,我们文学小圈的影响力很快波及到了学校的各个角落乃至全镇,理所当然地成了大家艳羡的对象。
同时,文学小圈也“兵强马壮”起来,先后有熊猫、香薷、雅静、芳子等爱好文学的女生加盟。
然而,致命的问题是,我们学校是个纯粹的理科学校,没有文科班。而那时,我们的理想是读文科。
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我组织猴子他们商量对策。
那会儿,摆在我们面前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建议学校开办文科班,二是转学。除此之外,似乎别无它途。
可在当时,转学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是进别的学校门槛太多,得找关系。二是学校早就明文规定,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不给任何人办转学证。
最后大家达成一致的看法,无论如何得动员校长办一个文科班。并且由我负责起草建议书,然后大家集体去找校长交涉。
接着,我们去找了班主任和语文老师。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是一对恋人,他们既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校友,而且是一同分到我们学校的。
一个带我们的数学兼班主任,一个带我们的语文。更令人可喜的是,不知是巧合,还是爱屋及乌。班主任虽然是数学老师,但非常喜欢文学。所以,当他们上我们第一节课的时候,男同学自然地被语文老师吸引住,女同学身不由己地被班主任降伏。
这也算是一种物理现象和生理现象的完美结合。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特爱上语文课。语文老师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丰满。特别是她的臀部,常常成了我们寝室里最愉快的话题。
他们听了我们的想法后,都非常支持,并建议我们去找校长。
事情似乎水到渠成了,剩下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利用两节晚自习的时间把建议书写好,然后传给大家。大家看完后,都认为写得深入浅出,感人至深,可以拿着去找校长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我们就相约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刚好校长正在办公室值晚班。他中等身材,相貌清秀,儒雅而风度不凡。一见我们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很是吃了一惊,认为出什么事了,便关切地说,同学们,我能帮你们什么吗?
我嗫嚅着说,我们是来向校长提建议的。
他优雅地作了一个手势,那就进来谈吧,别站在门口了。
我们就你一句,他一言地把我们的想法和建议如竹筒倒豆似的倒了出来。
校长听了以后,很高兴地说,原来你们就是文学圈的成员啊,尽管我在高三上语文课,但一直都在暗暗地关注着你们这个文学圈,我为学校有你们这样出色的学生而感到由衷的高兴。至于你们所反映的问题,我会在校务会议上郑重地提出来。但是,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都得请同学们理解学校,毕竟,办一个文科班,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特别是师资力量。
听校长这么一说,我们都为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校长而高兴。
校长还鼓励我们说,我也是文学爱好者,但文学是寂寞的事业,希望你们能坚持走下去。
大家都听得很专心,尽管并不完全懂得校长对文学的理解。但是,能得到他的关注和鼓励,无疑是件快乐的事,我们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地高兴。
后来的事情更是让我们欣喜若狂。在一次学生大会上,校长郑重地宣布,从高二开始,学校决定办一个文科班。同时,为了培养文科尖子,还允许我们暂时成立文科小组,并由文科老师进行适当的辅导。
我们喜欢文科的同学各个欢呼雀跃,喜上眉梢,精神大振,好像看到了文学曙光的到来。
在高一文科小组正式成立的那天,校长还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希望我们热情地拥抱文学,拥抱生活。
我们文学圈也算是名正言顺,实至名归了。
校长说,文学是寂寞的事业。可我们并不这样认为,而是把它演绎得风生水起、花香四溢、曼妙多情。
猴子被香薷追得满校跑,成了一只真正的猴子;廖学陷入了熊猫精心编织的情网,欲罢难休;王云被雅静一口一个师傅地叫得晕头转向,诗兴全无;我则游离在芳子的情感世界里。
最后,我们四人站在湄山的山顶上,歇斯底里地狂喊了一声:文学啊,你真是个千年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