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灾难坎坷,造成终身缺憾,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造化弄人。1997年4月的一次意外事故,导致我高位截瘫,坐上轮椅,迈入残疾人的行列。大家都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却给我开了一扇窗。我很庆幸自己有了一扇文学之窗,延续了我儿时的文学梦。在经过伤残后的几年痛苦挣扎后,我的心态慢慢平静了下来,读书写作成了我生活中的乐趣爱好。写作成了我的一种诉说,一种思想情感的表白。我说,写作算是我的一种劳动,是我活的理由。这种说法对健康的常人来说,难免会哑然失笑,对我算是生活写照。因为双腿不能行走,双眼就少了欲望和缭乱。许多人都羡慕我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读书和写作。文学曾被一度边缘化,人们的眼睛很少盯着书店书籍,为了生存疲于奔命,影视网络直接冲击纸介文字,即便是写,随便网上开个博客微博晒晒自我,也会填补寂寥与空虚。很少有人有本事,把作家当作养家糊口的职业。暂且把我们这些喜欢读读写写有着文学梦想的文友们尊称为“文学青年”吧。在文学的百花园中,我像一棵石缝里长出的小草,沐浴着党的阳光雨露,迎难而上,慢慢地成长,吐绿争艳。
2010年4月,我在军人兄弟何健的资助下出版了散文随笔集《坐在阳光里》。正如这部作品的名字,我这个高位截瘫15年的残疾作者,躺在病床上,是温暖的写作。眼里少了阴郁,心中自然充满阳光。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开始练习写作短篇小说。我将发生在周边耳闻目睹的事儿加工提炼,融入我的小说创作中。第一篇习作《情怨》就这样写成了,发表在青铜峡《古峡文学》刊物上。这是个扶持新人,贴近生活的刊物。我按照如此的写作思路,一月一篇万八千字的写作速度,不紧不慢地写着。而今算起来,刊登在《古峡文学》和《回乡文苑》上的小说有十四五篇。2011年《朔方》第八期以本期一家,发表了我的两篇小说《冰郎刻母》和《天鹅》及创作谈《温暖的写作》。此外我的小说作品没有在大刊物上发表过,原因是,我一则写的少,二则分量轻。我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试探着写小说的基层作者。
二十一篇短篇小说,累积起来23万字,让我写了两年多。大多是发生在黄河岸边的风土民情,还好,小说需要虚构。我体会到,这比写散文要天马行空,启发我的想象力。我喜欢写身边的小人物,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底层的弱势群体。我想用小说的方式成功地刻画出小人物的百态形象,喜怒哀乐。我行动不便,幻想自己超人一样飞来飞去,甚至可以穿墙而过,穿越时空。我把自己扮成一名出租车的哥,一匹驰骋草原的千里白马。
每天在我身边都会发生一些奇闻轶事,其中一些带有悲剧色彩。我听说有一家人,给孙子做满月,公婆嫌弃儿媳妇娘家人拿出的满月份子钱少了,就在儿媳跟前数落怄气,儿子儿媳也为做满月的事闹矛盾打了架。年轻的媳妇委屈想不开喝了农药,没救活死了。我听后很同情这个为家庭琐事寻死的年轻女人,就构思了《满月》这篇小说。而主人公春花是被三嫂冤枉偷了八千块钱,背了个贼名声药死的。这是个有气节的女人,她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那年夏天,我听说某某造纸厂一个农民工活活被卷到铡草机齿轮里,上半截身子铰没了,只剩下下半个身子血淋淋站了一天一夜。这个家族的人为了让厂子赔到人命钱,直到事情办妥了才给亡人收了尸。这其间,死人的腥血骨肉引来了许多闻风而来的百十只野猫现场聚餐,赶都赶不走。震惊之余,我写了《喂猫》这篇悲剧小说。我从一个的哥口中得知,一个的姐被两个歹徒劫持到荒郊野外,劫色劫财劫了车,绑了手脚封了口,全身浇了汽油活活烧死。被一个放羊老汉发现报了警,人烧成了焦蛋蛋,警方从半拉烧毁的身份证查出了死者的身份。我听后又是一惊,用第一人称我,写了《我是的哥》。这些都是我耳闻的真事,让我加工提炼后,早已超越了生活原型。
小区的垃圾箱旁一堆破烂铺盖上昼夜躺卧着一个疯女人,每天在垃圾箱里捡水果剩饭吃,还捡居民扔掉的半新的衣服穿着表演。我观察,疯女人犯病时才胡说八道,但从不脱光衣服胡闹,一群孩子还用石子扔她,我就阻止那些孩子可不能欺负无辜的病人。邻居老大妈们可怜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大家这个端茶那个送饭的,帮助疯女人。据说是疯女人找了个外地男人,骗了她几万块钱跑了,想不通,气疯了。下雨了,就送个雨披;天冷了,就送件棉衣。有人报了警,警方收容了疯女人。我以此为素材写了《疯女》,目的是想唤醒漠视,弘扬爱心。我见过吸毒的人,为了弄钱吸食毒品,男人可偷抢,女人可卖身。这些人被毒品所控制,精神和人格都受到了巨大的摧残。贩毒者为了牟取金钱暴利,害人害己,实在令人深恶痛绝。《毒虫》就是一篇吸毒者的血泪史。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挖掘筑造的防空洞,可以说是遍布城市角落,这些地道,是那个时代留下的特殊的产物,是城市发展的胎记遗产。一群90后中学生,好奇心十足,决定下防空洞去探险,结果在洞中侵扰了蛇、鼠、蝙蝠的领地,遭其反扑阻挠,三组队员返程逃离。这就是《防空洞》这篇小说的背景材料,是我目睹的事。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匹草原马,白马和人一起从草原迁徙到城市,马成了稀有之物。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马路上,主人公骑着一匹白马,引来了一系列尴尬局面。现实生活中,城市的马路早已不能走马,只能行走宝马车。一匹来自草原的千里马,不能随便啃吃城市的草坪,不能随便大小便,最后在一个世纪园赛马场被一个香港赌马场的老板发现了,欲以高价收购。可主人没有出售,而是将这匹城市不能容纳的白马回归草原,让“我”这匹白马回归自然。这就是《一匹白马的自述》的由来。此外,像《画展》《与狼共舞》《天鹅》《裸婚》《误诊》等都是我虚构出来的。《冰郎刻母》、《货郎子哥》、《驳壳枪》都是从民间故事的想象发挥和杜撰。我觉得,虚构的作品要比现实题材的作品写起来更难,更需要开发思路,丰富的想象力。
我在小说创作中把握了一条主线,那就是,极力刻画鲜明人物形象的同时,反问自己创作这篇小说的目的是什么?要告诉读者一个什么人生道理。也就是何为真善美,何为假恶丑。如果小说中有这样的主体思想贯穿其中,那么小说的创作就成功了一半。诚然,我的小说创作还缺乏生活的沉淀与积累。小说是包罗万象,是社会万花筒的灿烂绽放。面对越来越挑剔的读者,必须要有自己独特的语言特色和地域特点。我写的都是发生在黄河岸边故乡的人和事,作为一个回族作家,就要写好自己民族的东西。因为,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回乡大地日新月异的城乡变化,令我豪情满怀。黄河文化,伊斯兰文化,西夏文化,有待热爱文学的人去挖掘整理。我庆幸自己不拿病残抑郁自我,而拥有一个理想追求,可以用文字抒发情怀的心境,我总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却无力回报这个时代带给我们这些特殊群体的关爱与帮助。我很感谢2013年元旦前夕,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毅,副书记崔波,民政厅杜正彬厅长,以及吴忠市委白雪山书记,白尚成市长等领导到家中看望慰问我,各级领导十分关心我这个残疾作家的文学创作。我孩子考上了青岛科技大学,吴忠市工会发放了每年4000元“金秋助学”金,吴忠市残联、文联,利通区民政给予了帮困,扶持和低保救助,吴忠市房管局依据对重度残疾人和低保户有关优惠政策,我缴纳了低廉的廉租房租金和采暖费,这些都为改善我们祖孙三代人的生活居住提供了良好的保障。吴忠市残联理事长卢占周、吴忠市文联白少麟主席作序,吴忠市建设局资助我出版发行了小说集《黄河人家》。同时感谢吴忠市委宣传部,吴忠市文联,青铜峡市委宣传部,青铜峡市文联、残联的大力支持。感谢自治区残联景湛国理事长亲自到我家中发放给我一辆智能电动轮椅车,吴忠市残联为全市残障人设置无障碍设施过程中,卢占周理事长亲自到家中考察,根据楼梯坡度为我加筑木板三角铁斜坡便道,使我的轮椅出行方便、安全又省力。感谢区作协、区文联、区残联、朔方杂志社,哈若蕙主席闫宏伟秘书长漠月编辑等作家企业家到我母校青铜峡回中为我举办“触摸阳光,点亮生命”捐书助残活动。感谢吴忠市建设局,军旅作家刘志海;青铜峡文联丁洪山主席,感谢吴忠市供电局,青铜峡镇王连发经理,梁湾村丁学福书记,吴忠市公路管理段冯冲,金瑞清真食品有限公司杨晶岚,金方元虫业有限公司王凤,板桥派出所罗家湖社区民警张美霞,吴忠市海事局纳振东等企业友人的鼓励帮助。我的背后是许多好心人的默默支持,是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巨大动力,是人性的互助。这温暖的写作,始终涌动着党的关怀,各单位各部门关爱的暖流,亲朋好友的鼓励鞭策,老母亲对我婴儿般的精心护理,才使我的创作拥有不竭的动力源泉。只有创作出精美的精神食粮,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2013年元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