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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递上必死”,奏折竟成催命符

庚子年七月,八国联军开始打天津。

聂士成部据守天津八里台,所部有五六千人。当八国联军发射的第一发炮弹炸响时,聂士成走出军帐,低声说:“弟兄们,什么都别想了,开始了。”

部下请求增援。聂士成说:“这种时候,无援可增,自己打吧。”

八里台阵地前有座小桥,聂士成骑马立于桥边,无人敢退。

八国联军的炮火猛烈,清军死伤惨重。一个时辰后,聂士成所部显出不支迹象。天大亮,八里台阵地正面的德军指挥官库克认出了对方将领是聂士成,他曾经在聂士成的手下当过几天骑兵教练。这样,库克派士兵充当军使,要求聂士成部立即投降。据说,库克得到的回答是他似懂非懂的一个中国字:屌!

八里桥之战中,聂士成战死。对于聂士成遗尸的处理,素来有两种相去甚远的说法。一种是,库克敬重聂士成,将聂的遗体郑重交还清军;还有一种说法是,聂士成部下有一个叫王怀庆的哨长从火线背下聂帅遗体,并亲送灵柩至聂士成的原籍安徽合肥安葬,因此落下“忠义”之名。此事成了王怀庆的资本,赖以扶摇直上,成为显赫一时的陆军上将,热察绥巡阅使。

随着聂士成战死,天津陷落。

噩耗传来,京师顿时慌了神儿。七月二十日,养心殿。袁昶、许景澄与载漪、刚毅一伙吵了起来。起因是天津被攻陷,北京危殆,朝廷的拒敌之策。

慈禧太后坐在珠帘后,按常例,开始并没露面。

光绪帝神情沮丧,“今天这个点儿,既不是早朝,也不是常朝,叫你们来,是商议八国联军已下了天津,大清国该怎么办。”

群臣心里有数,但是这帮子老油条,谁也不吭气。

光绪说:“其实,事情走到了这步,朕以为,只有撤去东交民巷、西什库教堂之围,向洋人道歉赔款,请求不要攻打北京。”

载漪说:“皇上,微臣斗胆说,这么做不妥。”

光绪说:“有何不妥?”

载漪说:“依微臣所见,东交民巷、西什库教堂都不能撤围,更不能向洋人道歉赔款。洋人占领天津算个蛋,就是向京师打来也不必怵窝子。别忘了,我朝还有十几万京师八旗呢,足以抵挡联军的两万人马。”

光绪苦笑,“十几万京师八旗足以抵挡两万洋人军队?载漪呀,你是吹牛不上税呀。朕问你,你那个虎神营是不是八旗兵的主力之一?屡试屡败。英法联军之役,号称骁勇善战的僧格林沁兵败八里桥;现如今,聂士成部是公认的清军中最能打仗的,也刚刚兵败八里台……联军一旦涌向京师,能指望虎神营这群酒囊饭袋退兵护国?”

载漪说:“皇上,不应当灭自家威风,长人家的士气。微臣以为八旗兵……”

“端郡王!就不要再提八旗兵了!”光绪放高了嗓门。

载漪说:“皇上,就算虎神营、八旗兵都不大中用,可是您别太小瞧义和拳了。”

光绪一挥手:“端郡王载漪,不用大瞧小瞧的,时至如今还看不明白吗?他们忠勇可嘉,但东交民巷就是几条胡同,西什库教堂就是个洋人庙,拳民打了这么久,连这样两个地方都无可奈何,他们有多大的脓水,朝野早就一清二楚了。”

载漪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认眼见为实。练到家的拳民的确是‘刀枪不入’,刚毅、赵舒翘他们去了趟涿州,见证了义和拳的绝活儿。”

光绪说:“刚毅,义和拳有什么绝活儿呀?”

刚毅说:“皇上,微臣在涿州亲眼见到了,一名义和拳教习能用牙齿咬住迎面飞来的子弹。功夫比铁布衫深得多。的确,的确是微臣亲眼所见。”坐在角落里的袁昶浑身一震,嘟囔了俩字:“涿州?”

殿堂里泛起一阵骚动。

许景澄说:“刚老,为弟劝你留点心眼,牙齿不可能咬住迎面飞来的子弹。”

刚毅说:“许侍郎,别看老夫年过六旬,但耳不聋眼不花,更不至于糊涂到什么是戏法,什么是功夫都区分不出来。”

许景澄说:“‘口衔子弹’不是江湖戏法,是洋人魔术。”

刚毅说:“许侍郎,老夫知道你曾经出使西洋诸国,但是也规劝你一句,不要动不动就吹乎洋人的那点玩意儿。中华古国,文化灿烂辉煌,民间藏龙卧虎,什么神功没有。怎么民间出了点绝技,又成洋人的东西了?”

穿堂门帘被掀开,慈禧太后踱出来,殿堂里刹那间安静下来。

慈禧太后的口吻像似定调:“二位大官人,养心殿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不管怎么说,迎面飞来的子弹没有把人打死,那也是个本事。”

当天退出养心殿后,袁昶铁青着脸,大步走着,胸口依旧在剧烈起伏。“口衔子弹、口衔子弹。”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他要回家去兴师问罪。

袁昶家中的人口少,向来安逸平和。当晚却掀起了波澜。

北京城里的传统民居,几乎都是四合院平房。正规的四合院应该是南北长、东西窄、坐北朝南的长方形布局。所谓“四合”,是指由北房、南房、东西厢房围合而成的一个院落。袁昶家住的四合院是正宗的北京院子,前后分为三进。他居官二品,住房在当时也不算超标。

袁雨雪拉着母亲的手,慌慌张张地出了正房。

袁昶的妻子姓方,浙江临海的大家闺秀,长相体面,气度安详,与袁昶同岁,平时不大过问家里事,任由袁雨雪去打理,自己弄点诗文书画什么的。

袁方氏莫名惊诧,“小雪,你这是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袁雨雪急切地说:“妈,你快去看看吧,我从来没见过老爹发这么大的脾气。”

袁昶的书房在正房的暖阁,她们来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愣住了。往日纤尘不染的书房里,笔墨纸砚撒得满桌子满地,地上打碎的花瓶,到处是碎片,一看就是刚摔的。

袁昶靠着太师椅喘粗气,坐相很不斯文,两只脚搭在桌子上。

刘大江跪着,上身纹丝不动。

袁方氏不安地问:“当家的,这是怎么啦?”

袁昶说:“前不久的御前会议上,太后拿了件荣禄送的‘洋人照会’,上面说洋人要太后归政,她一怒之下犯了糊涂,定下要和组成联军的所有国家宣战。”

袁方氏不解地说,“太后要和全世界的强国开打,这等天大地大的事,和刘大江何干?你犯得上和你的学生发这么大火吗?”

袁昶说:“太后要宣战,原因很多,洋人攻陷大沽口炮台,西摩尔联军开往京师。端郡王一伙心怀鬼胎,跳着脚要与洋人拼命。加上什么‘洋人照会’,都撺掇着太后脑瓜发热。她也知道,就清军和义和拳那两下子,打不过洋兵。这次之所以贸然宣战,底气就是相信了义和拳练成了什么‘铁布衫’。”

袁方氏轻轻地拍打着袁昶的脊背:“当家的,别说了别说了。义和拳练成铁布衫也罢,没练成铁布衫也罢,我还是那句话,与刘举人何干?”

袁昶说:“对‘刀枪不入’这类把戏,太后本来半信半疑,但老刚毅、赵舒翘看了鱼锅伙坛口表演的什么‘口衔子弹’,回来后一说,太后脑瓜子更热了。”

袁方氏说:“老刚毅胡扯乱道‘口衔子弹’,那是老刚毅的事,你心里有气,找老刚毅、赵舒翘他们发脾气去,冲刘大江发什么火?”

“我为什么发火?”袁昶啪地一拍桌子,指着刘大江说:“他刘大江那时也在涿州,也看了‘口衔子弹’,并且当场看出了破绽,回来后为什么不说!”

袁方氏愣了愣,骤然拉下脸来,“刘大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照实说呢?御前会议上,由那些半瓶子醋说得天花乱坠,太后偏听偏信才定下来和全世界拼命。刘大江,你可误大事啦!”

刘大江的头深深地垂了下来。

袁雨雪想不明白了:“刘大江,你过去出门办事,回来后都是一五一十禀报,这次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回来后为什么却只字不提呢?”

刘大江慌乱起来,躲避着袁雨雪探询的目光,把脸扭向一边。

袁雨雪看出他情绪不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

刘大江越发慌乱,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袁雨雪注视着他,恍然间似有所悟,“刘大江,你今天看着不大对劲呀。显得慌慌乱乱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大江的头大幅度摇摆,急忙地摆手。

袁雨雪安静地想想,轻声说:“‘口衔子弹’是那对兄妹表演的?”

刘大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袁雨雪说:“哥哥叫寇风尘、妹妹叫寇风月。妹妹长得挺好看的。”

刘大江绷住脸,没有一丝表情。

袁雨雪单刀直入:“因为寇风月,是吧?”

刘大江更慌了,在怀里掏了掏,“噌”地抽出绣花手绢,在袁雨雪眼前摇晃。

袁雨雪漠然看了一眼手绢,叹了一口气,“别看你是个举人,说你傻你还就是傻,你不拿出手绢倒也罢了,拿出在我眼前晃,就表明真的有事。”

刘大江情急之下,扒开衣服,让袁雨雪看他的胸口。

袁雨雪好笑地说:“你不用表白了。事情明摆着,你看出了‘口衔子弹’的破绽,寇风月为了封口,使出了下贱的招数。我说得对不?”

刘大江做出了天打五雷轰的手势,喊道:“我没有跟她干那事!”

“你没有和她干那事,那你和她都干了些什么?”袁雨雪凑近点,娇憨地扭着身子说:“刘大江,你和寇风月到底做了什么,能对我说说吗?人家就是想知道嘛。”

刘大江绷起脸,纹丝不动。

袁雨雪说:“你倒是说呀,让我也开开眼。”

刘大江一拧脖子,意思是没门儿。

袁雨雪喊了起来:“刘大江,今天你不说清楚就是做了!”

袁昶和妻子感到事情不对了,不安地看着。

刘大江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子,吞吞吐吐地说:“在涿州,我当场就发现了寇氏兄妹‘口衔子弹’是在弹头上做了假,但没有揭穿他们。不是怕别的,钦差大臣就在场,我怕当场揭穿,寇氏兄妹就没有命了。”

袁昶说:“我也曾不只一次见过这寇氏兄妹,知道他们是寇连材的什么亲戚。为了两条人命,你当场不揭穿也情有可原。为什么回来后还不说?”

刘大江登时面红耳赤,地上如果有个窟窿,他当时就能钻进去。

袁方氏愠怒道:“是呀,刘举人,你为什么回来后还不说呢?这是误大事的呀。这里没有外人,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中间还有猫腻不成?”

刘大江说:“那就全都说了吧。我从涿州回京,寇风月在路上拦住了我。我和她来到了一个坡地上,附近没有人……我俩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她说,我没有当着刚毅和赵舒翘的面揭穿她,保住了她和哥哥的性命,为表示感谢……打算委身于我……那时,我想看她胸前的两个‘碗’……没看到……因为她有束胸……我还撩开她的裙子……她让我滚……我就远远站着……她脱光了衣服……打算给我……而我在那时看到了袁雨雪给我的手绢……觉得不能这么做……我就走了。”

刘大江说完了,如释重负,抚脸甩出一巴掌汗水。

袁昶说:“刘大江,这就是你回来不禀报的原因。”

刘大江狼狈不堪地点了点头。

袁方氏有意出来打圆场,尽力冲淡难堪气氛,故作轻松地说:“嗨,就这么回事呀。小雪,刘大江是个傻举人,老实,不会撒谎,原原本本告诉你了,年轻强壮,遇到漂亮女子对他好心里松动,也属正常。好在没出什么事。”

袁雨雪一忍再忍,装着若无其事,还咧嘴笑了笑。

刘大江展开手绢,歪着脖子,摆出在欣赏那对交颈鸳鸯的样子。

袁方氏绷起脸来,“刘大江,这是初犯,以后你得规矩点,我家不准有这种事!”

袁雨雪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捂着脸跑出门。

刘大江懊丧地狠狠一跺脚,追了出去。

袁昶与袁方氏忧郁地对视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袁方氏说:“他俩的年纪都不小了,抓紧把事办了吧。”

袁昶说:“这些日子,我也在考虑这件事,该办啦,而且要快。”

重览中国史,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试图通过儒学教化或科举制度潜移默化地培养“忠臣”,也就是为保江山社稷,不惜搭上身家性命的官员,袁昶和许景澄就是典型。他们目睹京城日益混乱的局势,心焦如焚。得知端郡王载漪、大学士徐桐、军机大臣刚毅、刑部尚书赵舒翅、礼部尚书启秀等人暗中操纵义和团攻打西什库教堂、东交民巷使馆,激愤不遏。袁公和许公为了国家的安危,百姓的安宁,不顾个人生死,决定伏阙上疏。

袁昶和许景澄写最后一份奏折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二日晚间,那是北京闷热的夏季。许景澄应邀来到袁昶家中的书房。

为掩人耳目,晚饭就设在了书房,菜虽简单,但一定有好酒。餐毕,二人研磨挥毫,写下《严劾大臣崇信邪术请旨惩办疏》,泣请速斩崇信邪术的徐桐、刚毅、启秀、赵舒翅以及军机大臣裕禄、山西巡抚毓贤、甘肃提督董福祥,以遏乱源挽救大局。同时,他们沉重痛言,先斩祸首,绝断祸源,然后诛臣等以谢徐桐、刚毅诸臣。臣等虽死,当含笑入地,无任流涕。

写完了,许景澄离去时,已夜深了。万籁无声。

袁昶洗洗涮涮后,回到卧室里,和衣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袁方氏一觉醒来,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袁昶说:“我在想事……家里欠别人的钱吗?”

袁方氏说:“咱们不欠别人家钱。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袁昶说:“别人家欠咱们家的钱吗?”

袁方氏说:“倒是有几家借了银子,到现在也没有还。”

袁昶说:“把借条都撕了,告诉他们不用还了。”

袁方氏惑然,“你这是怎么啦?”

袁昶说:“没什么,睡吧。”

袁方氏坐了起来,“不能睡,你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袁昶说:“没什么大事,也不必紧张。”

袁方氏说:“我不能不紧张,你刚才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

袁昶正色道:“既然话赶到这儿了,我就得说了,最近可能有事。”

袁方氏说:“你做了什么?心里这么不踏实。”

袁昶说:“我最近上了些折子,说了些太后不爱听的话。”

袁方氏说:“那有什么呀,自古忠言逆耳。”

袁昶说:“唉!早晚要发生,索性向你托个底吧。我不光写了折子。为了克林德被杀的事,我到颐和园告了载漪的状,载漪正好在场;载漪要杀皇上,又是我提前向太后报信,载漪他们才没有得逞。而且,在我和竹筠的折子里,力主要严惩、诛杀的这几个人,都是慈禧太后的亲信。”

袁方氏下意识地捂住嘴,“爽秋,你可闯大祸啦。”

袁昶说:“我知道,太后现在信得过的人中就属载漪最受宠。如此便把太后和载漪都得罪了,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袁方氏说:“可是事情都过去好多天了,朝廷也没有怎么样你。”

袁昶说:“明天,我和许公要上一份《严劾大臣崇信邪术请旨惩办疏》,指名道姓,泣请严惩那些误国殃民的罪魁祸首,怕是要再次惹怒太后了。”

袁方氏问:“这份折子不递不行吗?”

袁昶说:“不行。明日必须递上去。”

袁方氏说:“宦海险恶,我从过门那天就有数,出什么事也都能扛住。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都说出来,也好提前做安排。”

袁昶说:“两个大的都在浙江老家自立门户了,好坏凭他们自己。我的罪还不至于株连到他们。眼前就是小雪的婚事,她和刘大江的年纪都不小了,得快点操办了。”

袁方氏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操办?”

袁昶说:“事不宜迟,就这三两天如何?”

次日,袁昶和许景澄上朝时,联名上《严劾大臣崇信邪术请旨惩办疏》。

据说,奏折递上去的前夕,二人之间有一段对话。许景澄对袁昶说:“章上必死,兄意如何?”袁昶未直言相答,仅朗诵了李群玉的一联诗句:

“万木自凋山不动,百川皆旱海长深。”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慈禧太后仔细浏览了一遍奏章。两次合上又打开,声音沉重:“袁昶和许景澄听着,你们二位要求我立即杀了徐桐、刚毅、启秀、赵舒翘、裕禄、毓贤、董福祥,而后你们自裁。是这样的吗?”

袁昶和许景澄出班,叩首道:“正是。”

慈禧太后扫视着众人,“诸位臣僚,你们有什么想法?”

据史料,太常寺少卿张亨嘉出班。他是福建人,讲的闽语,口音很重。慈禧太后偏过脸,仔细听,却一句也听不懂,于是对袁昶说:“这个福建棒槌,哼哼唧唧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袁昶回答说:“张亨嘉讲的很多,微臣以为,主要有四条:邪术不可用,边衅不可开,使馆不可攻,公使不可杀。”

慈禧太后变脸了,问:“这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袁昶有心保护张亨嘉,将担子揽过来,说:“微臣是太常卿,张亨嘉是臣的属下,所言自然是微臣之意。拳民‘扶清灭洋’不可鼓吹。我国是礼仪之邦,春秋之时已有明约,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如今攻使馆,要开杀戒,一背礼义之道,二背国际公法。如此授人以柄,必将危及江山社稷。”

许景澄启奏:“太后,甲午一战,对手只是弹丸小国日本,结果是丧师辱中,如今再与众国为敌,只怕国力不足,重蹈甲午的覆辙。”

载漪说:“二位,这些话在御前会议上都说过了,不要旧调重弹了。”

袁昶说:“端郡王,不能不旧调重弹。你们一再说拳民懂法术,可以‘降神附体’、‘刀枪不入’,放胆让拳民去攻打东交民巷。至今,东交民巷之战已经月余,哪个拳民可以‘刀枪不入’?洋兵的一枪一个窟窿,大清子民一片片地倒在东交民巷口上。时至今日,你们还不醒悟吗?还要鼓吹邪术吗?”

这次朝会,没有任何结果就散朝了。

走出乾清门时,载漪高声招呼说:“山西巡抚毓贤在山西忙着杀洋鬼子,裕禄在津门和洋鬼子打仗,董福祥这老小儿在东交民巷指挥攻打洋鬼子,此三位来不了。剩下的几位,帝师徐老、军机大臣刚老和赵舒翘,还有启秀,本王爷请你们到我的府上坐坐,大家一块商量点事。”

启秀赶忙问:“端郡王,商量什么事?”

载漪用眼睛一瞟,许景澄与袁昶正走出乾清门,于是放高了音量说:“你这个启秀哇,到了这节骨眼儿上,还在傻不冷腾地问我商量什么事。看到没有,那二位大人都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还不快想想办法。走,到我的府上去。”

许景澄和袁昶就像没有听见,从载漪的面前走过去。

离开紫禁城之后,袁昶和许景澄商量了一会儿。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南城的教子胡同。

马车进了教子胡同后,他们旋即下车,拦住了一个住在这条胡同里的人。打听了一下,那位指了指一个门洞,他们立即敲开了这个门。

这是刘大江的家门。许景澄和袁昶进去之后,见到了刘大江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刘大江的几个兄弟。原来这是个大家庭,挺热闹。刘大江的哥哥和弟弟都成亲了,只有他还打光棍。

刘家是传统商人世家,八辈子就没有出过从政的,好不容易出了个刘大江,中举了,可以步入仕途了,而大江不满足,一心想考中进士,入翰林院,将来谋个更像样的官职。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进士的功名仍遥遥无期。

两个当朝二品官员进了刘家,刘家人开始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融合到他们的交谈中,畅所欲言地敲定了大江和小雪的婚事。离开刘家的时候,袁昶的情绪不错,对许景澄说,刘家的人通情达理,家风正派,事情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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