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癸巳年深秋,C城全体市民的国庆节,都是在雾霾遮罩中度过的,很多人还是在手忙脚乱中度过的,还有为数不少的一些人,是在怨声满腹之中度过的。
全是雾霾惹的祸。这两天,整整两天,真真切切地,让C城和的哥郝大侃,体验了一把什么是手忙脚乱、什么是祸不单行、什么是让人心堵的滋味。
在C城,雾天、霾天、雾霾联合遮日天,近年已不算什么鲜事,但让好多人痛感雪上加霜的,是C城启动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雾霾重污染天气应急机制。就在过节长假的第三天,C城启动了Ⅲ级应急机制,而第四天,又升级为Ⅱ级。这样一来,C城各行各业、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连锁反应,彰显出的是那么的被动与不适。尽管应急机制是在提前数日的预警之后启动的,但这件新生事物,还是让好多人都感到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木然、那样极端的难以适应。甚至,节日的喜庆,也因此惨遭伤害,幸福感大幅度滑向泥潭,一些人的腻歪当然就在其中。
“你知道市里启动了雾霾重污染天气应急机制了吗?”
“你知道启动这个机制后有什么要求吗?”
“就这点雾霾至于让工厂、工地停工,让小学生停课,让车辆限号上路通行吗?”
“防雾霾难道和防地震、防洪水、防台风一样邪乎吗?”
“是闹一阵子、演习一下就过去了,还是要成为长效机制呀?”
……
由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不理解和埋怨与抱怨、等待与期待、盼望与渴望、猜测与预测、不满与不管、主动与行动、焦虑与焦躁汇成的各种矛盾与漩涡,一时成为C城的主话题、主旋律、主情绪、主问寻。
整整一上午,整整一天半夜,大侃都是在被寻问、被追问、被考问、被埋怨、被处罚和被伤害中被动地度过的。上上下下,芸芸众生,平日里大侃还没被顾客形形色色、天南地北、C城春秋及各种各样的寻问难倒过,今天,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会侃,有点不太熟悉自己的生活规律了。
雾大人急,大侃猜测,这会让他和他的同行们失去午间聚餐的大好机会,但尽管政府有令车辆限行,的哥们的买卖并没有火起来,公车私车,照旧布满了市区的大小路段。临近中午,大侃电话约同行老辛、大潘到燕青饭店吃饭。大侃怕没有雅间,便给阮经理打电话订餐。阮经理告诉他,公款吃喝的人没有了,雅间可随来随坐。十二点多一点儿,三人前后脚到V6雅间坐了下来。大侃的妹妹前几天刚刚结过婚,老辛和老潘哥儿俩随过大份子,欠下的人情,大侃想今天中午补上。
两道凉菜刚上桌,老潘的手机响了。
“晴呀。”老潘名叫潘天晴,“家里出事了。上午霾大天暗,我和几个老伙伴出去遛狗,回来一看,把狗牵错了。你妈去接妞妞,抱回家一看,变成了邻居家的顺溜。快去幼儿园找孩子吧。”手机声音大,像小广播。父亲的几句话,让老潘立时愣住了。
“先别吃了,快去找孩子吧。”大侃提醒老潘。
老潘正要起身,却见大辛率先起身惊慌跑出餐厅。
大侃见罢急问:“段子,他丢孩子你急啥?”大辛名叫辛段子。
“你嫂子早上去逛商场,到现在也没回家,别让人领错喽。”话音传来时,大辛已从二楼冲到一楼。
全是雾霾惹的祸!
两个客人跑了一对,大侃正欲叫服务员停止上菜,他的手机也响了。大侃一看,是大辛发来的段子:
网友们发起一个为PM2.5征名活动,力求通过广泛征求意见,为PM2.5定一个科学恰当的中文名。已有的答案真是百花齐放:严肃一点的叫“公雾源”;高端一点的叫“京尘”;霸气一点的叫“尘疾思汗”;乐观一点的叫“尘世美”;娱乐一点的叫“尘惯吸”;更有稍微民生一点的叫“喂的哥服雾”。
大辛真乐观,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闲心。大侃这样想着,手机又响了。
“哥呀,我公爹今儿个从老家来,会民那儿病娃娃太多,脱不开身,你拉我去火车站接一趟吧!”
“你自己不是有车吗?”
“尾号2和7今天限行。上路劝返还要罚款扣分。”
“好,你在家等我吧。”
这饭大侃一个人也没心思吃了。他急匆匆下楼。在饭店门口,围了不下十人,其中一名中年妇女正哭哭啼啼地向饭店要求赔偿。
“在饭店门口停车不收费,我们也不负责为客人看车上的物品。”
“我明明把车门锁上了,怎么一没撬车二没砸玻璃,车上的东西就丢了呢?”
这时,两名穿警服的年轻干警说话了,“你是被犯罪分子盯上了吧?你锁车后拉一下把手确认车是锁上了吗?”
“没拉。我的遥控锁车器很好用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锁车时犯罪分子就在你停车的周边用电子干扰器干扰了你锁车的电子信号,你的车根本没锁上。所以,在你离开后,犯罪分子直接开了车门偷了你的物品。”
“我听说过有人利用汽车干扰器实施目标盗窃,但没往心里去。”
“损失大吗?”
“一万现金两万卡,还有三张股票资金卡,放在一个包里,全没了。”
“盗窃过程有录像,但雾霾遮光,又蒙头盖脸,一下子很难破案……”
大侃心里装着事儿,顾不上再听下去,开车上路。走出两站地,他才想起来,上了一桌菜,虽然没吃成,但还没有给饭店结账哪。
先接人吧,晚上一块儿结。大侃自责又自我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