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侃妹妹是中秋节结的婚。甄会民是他的妹夫,是人民医院幼儿科的主治医师。妹子和会民是网恋加闪婚,介绍人是他们刚出生的女儿。两家人还没会过亲家,除去小两口,彼此都还不认识。妹夫一家人,听说是母亲已去世,父亲是空巢居乡下,还有大姐,和大姐夫。大姐夫是E县的环保局长。他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二姐,找了几十年,有音讯没结果。等两家人无奈同意他俩结婚后才弄清楚,女孩其实不是他俩生的,是在医院门口捡的一个弃婴。当时女婴身上只围了一块红布,还有一张答谢的纸条,说明是婚外生育,不得已而为之。这对热恋中的情人把孩子抱回家,也是经过了艰巨的思想斗争的。一方面,怕双方老人、家人反对,另一方面,收养弃婴要到民政局办理比进看守所都要复杂的手续,同时,还要背上未婚生育的秕名。为给弃婴一个完整的家,抱回孩子的第三天,两人毅然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并向家人谎称,孩子是他俩亲生的。事后,会民借工作之便,为孩子办理了出生证,并托关系,在没办准生证的情况下,在派出所给孩子上了户口。
关于大侃妹夫的婚恋史,其实前边海雯与克克网聊时,早介绍清楚了。海雯小舅与大侃妹夫,其实就是一个人。
妹子家住火车站南,大侃从金河路南行,经过火车站,才能接上妹子。
堵车了。真是越忙越乱。大侃下去一看,整个金河路上堵满了车。但他下车才看清,他车前边只有两台车,而且正赶上是路口,前行堵,左转不堵。最前边那台帕萨特的边上,围了不下二三十人。人墙雾海当中,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汉躺在路中间。
“谁撞的?”
“不是谁撞的,可能是急病摔倒的。”
“快送医院呀。”
“有人打了120,医院说今天病人猛增,急救车还没回来,让等着。”
大侃急了,“你们让一下,用我车送。”
“你不怕老爷子醒了赖上你吗?”
大侃用眼神斜瞪了一下说话的男子,算是做了答复。他想,好心救人换来的不一定都是伤心,做人应该有原则。
大侃开快车,及时来到市医院,却被一伙人挡在了医院大门外。
雾霾之中,只见足有五六十人,大部分是中年男女。他们有的烧纸钱,有的哭爸喊叔叫舅公,把医院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出不来进不去。人群中还有三个人,手拉一条白布红字的横幅,上面写着:
医院还逝者公道,不赔五十万,做鬼也要闹到联合国。
据现场知情人讲,事情已闹两天了。医院正常的就医环境受到严重干扰。原因是有一位老人在雾霾天突发心脏病,到医院后,在抢救过程中死去了。病人家属一口咬定是医院抢救不够及时,才导致了老人的死亡。要求医院赔偿丧葬费、病人家属精神损失费,共计五十万元。事情越闹越大,此时,院方领导发现,在指挥众人谩骂、用砖头砸碎医院门窗玻璃的人群中,有至少十人的面孔是过去多次在医院出现医疗纠纷时都在场打先锋的“老面孔”。这引起了院方的警惕。报案后,公安干警马上到场。看到公安干警来了,一名病人家属突然冲出人群对干警说:“玻璃可不是我们家属砸的,是他们几个干的。”原来,这是一群职业医闹,经常借医患纠纷导演诈钱风波。开始的时候,亡者家属还以为是遇到了见危相助的好心人。后来,事儿闹大了,“医闹”又提出,五十万元各分一半,几名家属才感到把事儿办错了方向,他们想找卫生局和医院和平解决,不想再闹下去了。几名医闹却打电话恐吓威胁他们,不闹也行,付十万元帮工费,否则,刀上见血。事情闹了两天,把医院里搞得一片混乱,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
幸亏大侃聪明,他背着老人,绕到了医院的锅炉房,才进了急救室。大侃把急病的老汉送到市医院急诊室,找医生、登记、取药,忙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此间,他的手机铃声几乎是持续不断地响了一遍又一遍,但大侃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一直跑前跑后忙乎着。救人总比接人急。他猜想,肯定是妹子在催他,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电话有几次是妻子打来的。
“大侃呀,快回来呀,我爸刚才出去遛弯,回来就闹病了,快送医院吧。”
真是祸不单行。岳父大人病了,大侃真是急上加急呀。他正想走出急救室,女护士却拦住了他,“你留下电话,一会儿你爹醒了怎么找你呀?”
“你说他是谁爹呀?”
“你还问我,不是你爹你会这么上心呀?”
“是就是吧。反正我也交两千块押金了。”
大侃上车打火,手机又响了。
“哥呀,你跑哪儿去了?”
“我老丈人心脏病犯了。先救人后接人吧。你要是着急,就自己打个车去接站吧。”
啪。大侃似乎听到了妹子气呼呼挂手机的声音。
从医院到大侃家不足两公里路。此时雾霾更加严重。大侃虽心急,但自我感觉,车还是没有开太快,他怕撞红灯,可跑了大半天,他也没看清路口的红绿灯都装到哪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当他正疑惑自己是否跑错了路的时候,一辆警车在前边拦住了他。交警下车先敬礼,后说话:“大雾天您开这么快,前边六道执勤岗都举报您闯红灯了,幸亏这段路刚实施完应急管制,没其他车,否则早撞了。请出示驾照。”
天哪。大侃似有冤枉地向交警诉说原由。
交警先是对大侃表现出同情,但转口又问道:“您家住哪?”
“就住前边探春花园小区。”
“这都出市区三公里,快到城西火化场了,哪来的探春花园小区?”
“哎呦,全是雾霾惹的祸,我保证没骗您。”
“往回走,我给您带路,先去家里救人。”交警再次表现出了同情。
大侃掉头,发现车不对劲,下车仔细一瞧,左前轮车胎瘪了。没办法,只有把车放路边,大侃上了警车。
交警不但先用警车把大侃老丈人送到了医院,而且一直跟着忙乎到了急救室。
但同情代表不了依法办事,“闯红灯的事,我帮不了您了,驾照我得带走。”
大侃哭笑不得,还一个劲儿地对交警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