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珍：“我和王辉今儿来，告诉妈，我们和二哥商量好了，推倒泥房，盖一座砖瓦小楼，结婚后，把妈也接去，不能让你再自个孤独地过了。”
盈芳：“我知道你们早有这想法，妈乐意，我把这房卖了，还攒了些钱，帮你们盖起新楼。”
王辉：“妈，你的钱我们不能要，你自个用，我和二哥这几年挣的钱，能盖起新楼，还留有一间二楼最亮堂的屋给你住。”
盈芳感动地：“你们是妈的好儿子，刘珍也是好媳妇呀！还有玉莹……”
盈芳顿时变得忧愁：“你们赵婶来对我说，老荒村的一些人都说，王良在城里和衣翠华合开了面馆，王良和她黏糊上了，怕玉莹回来说不清。”
王辉：“妈，你放心，前些日子，大哥进城回来告诉我们，二哥铁心等玉莹嫂回来，他只是帮衣翠华开好面馆。”
盈芳：“我是相信王良的，就是怕簸箕大的手，掩不住众人的口，过几天，我和你老婶一堆儿进城，告诉王良，一定要等玉莹，玉莹能回来的。千万不能和衣翠华有出格的事，将来玉莹回来，王良一身清白。”
5
衣翠华去进货，向农贸市场走去。
白老板从后面跟到身旁问：“你是衣翠华吧？”
衣翠华停住脚步，吃惊地：“对，您是……”
白老板笑笑说：“我姓白，在鞍山开一家酒楼，我们算是同行，我有重要事对你讲。”
衣翠华诧异：“见你眼生，没见过呀。”
白老板指了指一旁酒店：“二楼清静，我们上那去讲好吗？”
衣翠华犯疑：“我和你从来不相识……”
白老板说：“你听说杜进和玉莹了吗？”
衣翠华大惊：“是他们叫你来的？”
白老板说：“在路边说话不方便，请到里面，我什么都告诉你。”
衣翠华仔细打量一下白老板，看不出有恶意，犹疑了一下，还是跟着白老板走进酒店。
衣翠华去进货了，王良在门口大锅旁下河漏条。
林来顺是长得五短的汉子，满脸胡子拉茬，红鼻子头，衣服的胸襟油亮得能照出人影儿，十分邋遢。他横着身晃进店。
小罗上前笑问：“叔，请坐，要些啥子？”
林来顺横了一眼，戗了一句：“沙（啥）子能吃？”
小罗好脾性：“要不得，我是四川人，叔莫笑话。”
林来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板娘咋不出来招待客人？”
小罗说：“老板娘出去有事，叔要吃啥尽管点，我们有......”
林来顺手一挥说：“不听念叨，先给我上一瓶‘二锅头’，一盘酱牛肉，一盘猪头肉，我这里一边喝，一边等她。”
王良斜看一眼林来顺，觉得这顾客眼神说话是来找茬的，但没放声。
小罗把酒菜放在他桌子上。林来顺一见酒，眼都发直了，咂巴着嘴，一杯接一杯喝，肉块往嘴里塞，腮帮圆了，发出“吧唧”响亮的咀嚼声。
临桌顾客斜眼看他，有的偷偷见笑：“酒鬼”。”老啖”。
不会儿功夫，酒瓶见底，盘子空了。小罗上前：“请问，吃河漏条，还是驴肉包子？”
林来顺瞪一眼：“我没喝够，再来瓶‘二锅头’，一盘酱牛肉。”
王良走过去：“客人，我们这‘大众面食馆’的河漏条和灌汤驴肉包子，很有特色，尝尝。”
林来顺三角眼一瞪：“我一进饭馆，就认出你是谁了，老子啥也不尝，还要喝，喝完后，再对你捅开天窗说‘亮话’。”
王良憨实问：“客人，你咋认识我？”
林来顺不耐烦说：“少啰嗦，上酒上菜！”
王良只得对小罗：“看来客人海量，上吧。”
很快，他又一瓶“二锅头”喝干了，脸成了猪肝色，站起来，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小罗上前拦住：“叔，你忘算帐了。”
林来顺舌头发板：“今，今天喝......好了，高兴，明天，明天跟你老板娘算，算帐。”
林来顺说完，又要朝门口晃过去。
王良走过去：“我们是小本买卖，请算了帐再走。”
林来顺血红的眼朝王良一瞪，一口酒气喷到王良脸上，含混不清：“我，我是谁......还要算帐？”
王良压住火，说：“不管谁，都要算帐的。”
林来顺一把揪住王良胸襟，王良要拔拉开，他抓得死紧，朝王良吼：“看来今儿你是要我，要我跟你算帐！”
王良正要把他摔开，衣翠华推门进来了，一见，惊叫：“林来顺！你干啥？”
林来顺见衣翠华进来放开王良，朝她趔趄几步：“我从大墙‘里面’出来，来喝酒，咋，还，还......要算帐”
衣翠华一拉门：“你给我出去！”
林来顺冷笑：“出去？尿性，今儿喝多了，明儿再来......跟你这臭婆娘，算帐。”
衣翠华鼻眼差点被气歪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给我出去！”
林来顺使劲儿把门踢开，踉跄而去。
王良问：“他就是小青的爹？”
衣翠华又恨又怕：“咋办？他是滚刀肉呀。”
王良说：“甭怕，你们是合法离婚，法院把小青判给你了，房子是你爹留给你的，和他无关。”
衣翠华愁眉愁眼：“他不讲理，胡搅蛮缠，瞧，狗改不了吃屎，放出来后，还是混喝，酒咋不淹死他！”
6
小玲在病房里打吊瓶。玉莹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进来；“小玲，等你打完吊瓶吃水果。这是你爸爸买的。”
小玲幸福地笑了：“妈妈，我真高兴。”
玉莹说：“当然高兴了，你爸爸给你移植骨髓，成功后，你的病一天天好了。”
小玲说：“我最高兴的是你和爸爸在一起了，我们全家在一起了。”
玉莹默默地把盘子放在病床边的小柜上。
小玲沉浸在幸福中：“妈妈，你带小妹走了后，我看到别的小朋友妈妈送他们上学，我就偷偷哭。这下好了，妈妈你永远不再离开我爸爸，不再离开我了。我看出来了，你和爸爸好了，你对爸爸笑了。”
玉莹坐到小玲床前；“小玲，妈妈对不起你，原谅妈妈。”
玉莹眼中流出泪水。小玲伸出手擦玉莹眼睛：“妈妈，你不要哭。”
玉莹说：“妈妈不哭，等打完吊瓶，我们到医院花园去散步，今天外面的阳光多好呀。”
小玲说：“好的，妈妈。”
小玲打完吊瓶吃完水果，母女俩来到医院后面小花园，这里环境幽静，树影婆娑，绿草如茵，纤尘不扬，一些患者在散步。
玉莹告诉小玲：“乖女儿，再过几天，你可以出院了。”
小玲高兴地笑了：“妈，太棒了！”
这时候杜进来了：“小玲！”
小玲迎跑上去：“爹！我快出院了！”
杜进抱起小玲问玉莹：“是吗？”
玉莹说：“是的，各方面检查都非常好。”
杜进放下小玲，高兴地说：“太好了。”
小玲问：“爹，我们回家吗？”
杜进看一眼玉莹，说：“小玲，你到花坛去看花，我和你妈讲一会儿话，好吗？”
小玲懂事地说：“好，我喜欢蝴蝶花。”
小玲蹦蹦跳跳走了。
杜进极力平静地说：“我来北京之前，见到一位朋友，就是姓白的酒楼老板，他告诉我，前些日子，在台安县城，他和一个叫衣翠华的女人相见了。”
玉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问：“衣翠华是谁？”
杜进说：“王良现在和衣翠华关系不一般，他们合伙开了一家面馆。有个能人帮助他们，生意十分红火。”
玉莹愣怔：“真的？”
杜进三个一：“这样的事情，我咋能对你乱讲。今晚不用你陪护小玲，我在医院对面华美宾馆给你订了个房间，你去好生睡一宿吧。”
7
忙了一天，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小罗关门，衣翠华和王良收拾桌子。向老汉从厨房出来：“我走了，你们也早些歇，忙一天了。”
衣翠华和王良送到门口：“大叔走好。”
小罗把门板上好后进屋说：“我收拾。”
衣翠华说：“你先去睡吧，我有事和你叔讲。”
小罗答应一声，进去了。
衣翠华说：“王良哥，今天有个姓白的老板找我。”
王良大吃一惊：“是不是在鞍山开酒楼的？”
衣翠华：“是的。听他说，你们见过。”
王良忙问：“他咋会找到你？”
衣翠华说：“是杜进叫他来的。”
王良眼瞪大：“杜进？！”
衣翠华说：“白老板不让我对你说，可是，我不能瞒着你，你先坐下听我讲。”
他们坐下。王良急切地：“你说。”
衣翠华说：“他告诉我，小玲得了白血病，玉莹一直在北京一家大医院陪护治疗。”
王良不由一怔，叹道：“天呐，小玲咋得了这种病，怪不得玉莹来了封信后，再没有音信。忙着给小玲治病。”
衣翠华说：“杜进现在自己办公司干装修，挣了很多钱，还给小玲移植了自己的骨髓，玉莹很感动，杜进也知道我和你合伙开了面馆，白老板说，说让我和你好好过，杜进会非常感激的，他还说，杜进也知道，你想给老荒村在县城建个批发站，需要多少资金，他全部赞助。”
王良一言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