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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艺文二

无为而治论       宋文彦博

臣顷因奏事亲闻德音谓古称无为而治者必当先

有为而致无为臣虽即时仰对曰虞舜垂衣而治者

亦皆先有为而后无为诚如圣意退而伏思曰陛下

有尧舜求治之心而臣愚无囗夔致君之术夙夜惭

惧启处不遑又以奏对之际蹇讷未周谨寻前典所

述虞舜之德着于简牍仰尘览观庶几愚忠上裨圣

政仲尼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

南面而己先儒之解以谓任官得其人故无为而治

考于虞书则舜之始也流共工于幽州以其心狠貌

恭足以惑世也放欢兜于崇山以其掩义隐贼党于

共工也窜三苗于三危以其贪冒食货崇侈不才也

殛鲧于羽山以其顽嚚傲狠治水无功也四罪而天

下咸服兹所谓去邪不疑而罚当其罪也于是询四

岳以谋政事辟四门以求众贤明四目达四聪以广

四听于天下命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弃为后稷以播

百谷契作司徒以敷五教囗陶作士以典五刑垂作

共工益作朕虞伯夷作秩宗以典三礼夔典乐以教

冑子龙作纳言出纳朕命惟允既命以官因戒敕之

曰各恭其职乃能立天下之功然后三载考绩三考

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兹所谓任贤勿贰而官得其人

也夫明四目达四聪去四凶命庶官其勤至矣得不

谓之先有为乎及夫庶绩熙天下服垂衣裳正南面

而已得不谓之后无为乎臣究观经史之载舜之至

德也有大功二十举十六相去四凶也十六相谓八

元八凯稷契囗夔之伦去四凶则朝廷无奸邪之党

举十六相则左右皆贤者之辅如是而天下不治者

未之有也故后世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而逸于

致治劳于求贤则先有为也逸于致治则后无为也

恭以陛下绍祖宗之丕基行尧舜之至化黜邪远佞

去四凶之志也求贤审官举十六相之意也然而一

日万务尚劳宵旰兹乃臣愚不称职之效也臣以为

方今之务正在谨守祖宗之成法使爵赏刑罚不失

其当耳爵赏当则奸邪无功者不敢侥幸而希进刑

罚当则贵近有罪者不敢请求而苟免纲纪正而朝

廷尊号令行而天下服如此则陛下高拱穆清之中

而与虞舜比隆而下视三代之盛矣

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赋    范仲淹

巍巍圣人其教如神抱一而万机无事为式而庶汇

有伦秉乎天得之枢群氓作则立乃道生之化八表

还淳老氏有云圣皇无失保寰中而可久率天下而

守一盖以一之妙也冠四大而强名式之用焉正万

灵而咸秩莫不冥符妙有囗合虚无察察之机悉去

淳淳之理诞敷于以见清净而不扰于以见易简而

不逾遵黄帝之求珠我真未丧契庄生之齐物我化

皆孚无臭无声是则是效包自然之礼乐畜无亲之

仁孝去奢去泰惟存至道之精自西自东咸被不言

之教岂不以一者道之本式者治之筌苟能持于罔

象自可制于普天亦若大衍攸虚为四营之本也太

阳无二作七政之首焉岂比夫昧于希夷烦其用舍

滋彰之法着矣冲寂之远也曷若我静守权舆克

宁华夏执此惟精之旨得自窈冥俾诸咸有之风播

于上下大矣哉上德不德无为而为保谷神而不宰

育刍狗以何私政复结绳罔有二三之令理敦执契

自为亿兆之规今我后超五帝之功迈三王之德化

育而四时为柄恭默而万邦承式故得兆人熙熙登

春台而跻寿域

尧舜率天下以人赋      前人

穆穆虞舜巍巍帝尧伊二圣之仁化致四海之富饶

协和万邦盖安人而为理肆觐群后但复礼以居朝

当其如天者尧继尧者舜守位而时既相接行仁而

性亦相近内睦九族善邻之志咸和外黜四凶有勇

之风遐振聪明作圣浚哲如神一则命羲和而钦历

象一则举稷契而演丝纶孰谓各行其道但见同致

于仁谤木设时恻隐之情旁达熏弦奏处生成之惠

皆臻民保淳和政无谲诈实博施而可大亦无为而

多暇茅茨何耻方不富以为心璇玑有伦惟罕言而

自化故得兆民就日万国慕膻诚同心而同德又何

后而何先水沴久忧曷三月而违也朝纲历试非一

日而用焉然则帝者民之宗焉仁者教之大也帝居

大于域内仁为表于天下谘询四岳何异乐山之情

统御八元允谓长人之美夫五帝之最百王之宗物

无不遂贤无不从于以见昭德于文思于以见播美

于温恭殊途同归皆得其垂衣而治上行下效终闻

乎比屋可封大哉光宅无私文明由己稽陶唐之道

法有虞之理是则万汇熙熙咸颂声而作矣

体仁足以长人赋       前人

圣人受天命体干文既克仁而是务遂长人而不群

法元善之功可处域中之大奉博施之德宜为天下

之君原夫易象洞分干元光启谓元之德也莫大乎

始生之道生之善也莫若至仁之体所以法而用也

既不由干事之贞体以长焉又不预亨嘉之礼君子

乃时法斯道力行乎仁侔刚健之克着致恻隐以昭

陈敦惠爱以为心首出庶物得慈和而示化利见大

人莫不与合化权潜符天造盖本生成之体益见尊

崇之道安仁为念我则俯视于黎氓克己存诚我则

上居于大宝岂不以体其仁则物皆尊戴居其长则

民咸悦随君非仁则曷享于推戴人非长则宁致于

淳熙讵三月之违焉道之行也致一国之兴矣人皆

仰之足可以首四德以居斯冠兆人而在彼不曰仁

何以见为生之妙不曰长何以见居上之美故得万

民以济咸承煦育之恩百姓不知尽荷发生之理不

然何以握图在上御宇居尊侔干道之罔息酌仁恩

而不烦念兹为器之人未足与议审彼乐山之士始

可与言方今道化惟微神功至广用干刚而不紊奉

仁道而不爽所以吾皇体斯道而御寰中故是尊而

是仰

用天下心为心赋       前人

至明在上无远弗宾得天下为心之要示圣王克己

之仁政必顺民荡荡洽大同之化礼皆从俗熙熙无

不获之人当其治国牧民代天作主敷至治于四海

遂群生于九土以为肆予一人之意则国必倾危伸

尔万邦之怀则人将鼓舞于是审民之好恶察政之

否臧有疾苦必为之去有灾害必为之防苟诚意从

乎亿姓则风化行乎八荒如天听卑兮惟大若水善

下兮孰当彼惧烦苛我则崇简易之道彼患穷夭我

则修富寿之方夫如是则爱将众同乐与人共德泽

浃于民庶仁声播于雅颂通天下之志靡靡而风从

尽万物之情忻忻而日用岂不以虚己之谓道适道

之谓权下有所欲吾何可专一应万而诚至寡治众

而功宣尧舜则舍己从人同底于道桀纣则以人从

欲自绝于天必也重乎安危明夫用舍弗凝滞于物

我可并包于夷夏赜老氏之旨无欲者观道妙于域

中稽夫子之文虚受者感人和于天下若然则其化

也广其智也深不以己欲为欲而以众心为心达彼

群情侔天地之化育洞夫民隐配日月之照临方今

穆穆虚怀巍巍恭己视以四目而明乎中外听以四

聪而达乎远迩噫何以致圣功之然哉从民心而已

本论           欧阳修

天下之事有本末其为治者有先后尧舜之书略矣

后世之治天下未尝不取法于三代者以其推本末

而知所先后也三王之为治也以理数均天下以爵

地等邦国以井田域民以职事任官天下有定数邦

国有定制民有定业官有定职使下之供上勤而不

困上之治下简而不劳财足于用而可以备天灾也

兵足以御患而不至于为患也凡此具矣然后饰礼

乐兴仁义以教道之是以其政易行其民易使风俗

淳厚而王道成矣虽有荒子孱孙继之犹七八百岁

而后已夫三王之为治岂有异于人哉财必取于民

官必养于禄禁暴必以兵防民必以刑与后世之治

者大抵同也然后世常多乱败而三王独能安全者

何也三王善推本末知所先后而为之有条理后之

有天下者孰不欲安且治乎用心益劳而政益不就

諰諰然常恐乱败及之而辄以至焉者何也以其不

推本末不知先后也当今之务众矣所当先者五也

其二者有司之所知其三者则未之思也足天下之

用莫先乎财系天下之安危莫先乎兵此有司之所

知也然财丰矣取之无限而用之无度则下益屈而

上益劳兵强矣而不知所以用之则兵骄而生祸所

以节财用兵者莫先乎立制制已具备兵已可使财

已足用所以共守之者莫先乎任人故均财而节兵

立法以制之任贤以守法尊名以厉贤此五者相为

用有天下者之当务当今之世所先而执事者之所

忽也今四海之内非有乱也上之政令非有暴也天

时水旱非有大故也君臣上下非不和也以晏然至

广之天下无一间隙之端而南裔敢杀天子之命吏

西裔敢有崛强之王北裔敢有抗礼之帝者何也生

齿之数日益众土地之产日益广公家之用日益急

四裔不服中国不尊天下不实者何也以五者之不

备故也请试言其一二方今农之趋耕可谓劳矣工

商取利乎山泽可谓勤矣上之征赋榷易商利之臣

可为纤悉而无遗矣然一遇水旱如明道景佑之间

则天下公私乏绝是无事之世民无一岁之备而国

无数年之储也以此知财之不足也古之善用兵者

可使之赴水火今厢禁之兵有司不敢役必不得已

而暂用之则谓之借倩彼兵相谓曰官倩我而官之

文符亦曰倩夫赏者所以酬劳也今以大礼之故不

劳之赏三年而一遍所费八九百万有司不敢缓月

日之期兵之得赏不以无功知愧乃称多量少比好

嫌恶小不如意则群聚而呼持梃欲击天子之大吏

无事之时其犹若此以此知兵骄也夫财用悉出而

犹不足者以无定数也以兵之敢骄者以用之未得

其术以此知制之不立也夫财匮兵骄法制未一而

莫有奋然忘身许国者以此知不任人也不任人者

非无人也彼或挟材蕴知特以时方恶人之好名各

藏畜收敛不敢奋露惟恐近于名以犯时人所恶是

以人人变贤为愚愚者无所责贤者被讥疾遂使天

下之事将弛废而莫敢出力以为之此不尚名之弊

者天下之最大患也故曰五者之皆废也前日五代

之乱可谓极矣五十三年之间易五姓十三君而亡

国被弒者八长者不过十余岁甚者三四岁而亡夫

五代之主岂皆愚者耶其心岂乐祸乱而不为长久

之计乎顾有力不能为者时也当是时也东有汾晋

西有岐蜀北有强寇南有江淮闽广吴越荆潭天下

分为十三四四面环之以至狭之中国又有叛将强

臣割而据之其君天下者类皆为国日浅威德未洽

强君武主力而为之仅以自守不幸孱子懦孙不过

一再传而复乱败是以养兵如儿子之啖虎狼尢恐

不为用尚何敢制以残敝之民人瞻无訾之征赋头

会箕敛犹恐不足尚何曰节财以富民天下之势方

若敝庐补其奥则隅坏整其桷则栋倾支撑扶持苟

存而已尚何暇法象规员矩方而为制度乎是以兵

无制用无节国家无法度一切苟且而已今宋之为

宋八十年矣外平僭乱无抗敌之国内削方镇无强

叛之臣天下为一海内晏然为国不为不久天下不

为不广也语曰长袖善舞多财善贾言有资者其为

易也方今承三圣之基业据万乘之尊名以有四海

一家之天下尽大禹贡赋之地莫不内输唯上之所

取不可谓乏财六尺之卒荷戈胜甲力彀五石之弩

弯二石之弓者数百万惟上制而令之不可谓乏兵

中外之官居职者数千员官三班吏部常积者又数

百三岁一诏布衣而应诏者万余人试礼部者七八

千惟上之择不可谓乏贤民不见兵革于今几四十

年矣外振兵武内修法度惟上之所为不可谓无暇

以天子之慈圣仁俭得一二明智之臣相与而谋之

天下积聚可如文景之富制礼作乐可如成周之盛

奋发威烈以耀名誉可如汉武帝唐太宗之显赫论

道德可兴尧舜之治然而财不足用于上而下已弊

兵不足威于外而敢骄于内制度不可为万世法而

日益丛杂一切苟且不异五代之时此甚可叹也是

所谓居得致之位当可致之时又有能致之资然谁

惮而久不为乎

应诏论体要        司马光

臣准御史台牒伏奉四月二十日诏囗传曰近臣尽

规以其荣耻休戚与上同也今在此位者视朕过失

与朝廷政事之阙默而不言乃或私议窃叹若以其

责为不在已夫岂皆习见成俗以为当然其亦有含

章怀宝待唱而发者也今百度隳弛风俗偷惰薄恶

异谴告不一此诚忠贤助朕忧惕以刱制改法救

弊除患之时宜令侍从官自今视朕过失与朝廷政

事之阙无有巨细各具章奏极言无隐噫言善而不

用朕有厥咎道之而弗言尔为不恭朕将用此考察

在位所以事君之实明黜陟焉臣以驽下之材自仁

宗皇帝时蒙擢在侍从服事三朝恩隆德厚陨身丧

元不足为报虽访问所不及犹将披肝沥胆以效其

区区之忠况圣意采纳之勤督责之严谆谆如此臣

敢营私避怨匿情爱己不为陛下别白当今之切务

庶几少补万分之一耶臣闻为政有体治事有要自

古圣帝明王垂拱无为而天下大治者凡用此道也

何谓为政有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上下相维内外

相制若网之有纲丝之有纪故诗云勉勉我王纲纪

四方又云恺悌君子四方之纲古之王者设三公九

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纲纪其内设方伯州

牧卒正连帅属长以纲纪其外尊卑有序若身之使

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此为政之体也何谓治事有

要夫人智有分而力有涯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

众务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给矣是故尊者治众卑

者治寡治众者事不得不约治寡者事不得不详约

则举其大详则尽其细此自然之势也益稷曰元首

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言君明则能择臣臣良则

能治事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言

君亲细务则臣不尽力而事废坏也立政曰文王罔

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

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言文王择有司而任之其

余皆不足知也康诰曰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言文王

用其可用祗其可祗刑其可刑专明此道以示民也

是故王者之职在于量材任人赏功罚罪而已苟能

谨择公卿牧伯而属任之则其余不待择而精矣谨

察公卿牧伯之贤愚善恶而进退诛赏之则其余不

待进退诛赏而治矣然则王者所择之人不为多所

察之事不为烦此治事之要也臣窃见陛下日出视

朝继以经席将及日中乃还宫禁入宫之后窃闻亦

不自闲省阅天下奏事群臣章疏逮至昏夜又御灼

火研味经史博览群书虽中宗高宗之不敢荒宁文

王日昃不暇食臣以为不能及也然自践祚以来孜

孜求治于今三年而功业未著者殆未得其体要故

也祖宗创业垂统为后世法内则设中书枢密院御

史台三司审官审刑等在京诸司外则设转运使知

州知县等众官以相统御上下有叙此所谓纲纪者

也今陛下好使大臣夺小臣之事小臣侵大臣之职

是以大臣解体不肯竭忠小臣诿上不肯尽力此百

官所以弛废而万事所以隳颓者也而陛下方用为

致治之本此臣之所大惑也臣微贱不得尽知朝廷

之事且以耳目所接近日数事臣所知者言之其余

陛下可以类求也昔汉文帝问陈平天下一岁决狱

及钱谷出入几何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

谷责治粟内史必也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此乃宰

相事也若平者可谓能知治体矣今之两府皆古宰

相之任也中书主文枢密主武若乃百官之长非其

人刑赏大政失其宜此两府之责也至于钱谷之不

充条例之不当此三司之事也陛下苟能精选晓知

钱谷忧公忘私之人以为三司使副判官诸路转运

使各使久其任以尽其能有功则进无功则退名不

能乱实伪不能乱真安民勿扰使之自富处之有道

用之有节何患财利之不丰哉今乃使两府大臣悉

取三司条例别置一局聚文士数人与之谋议改更

制置三司皆不与闻臣恐所改更者未必胜于其旧

而徒纷乱祖宗成法考古则不合适今则非宜吏缘

为奸农桑失业数年之后府库耗竭于上百姓愁困

于下众心离骇将不复振矣且两府于天下之事无

所不总若百官之职皆使两府治之则在上者不胜

其劳而在下者为无所用矣又监牧使主养马四园

苑主课利今乃使监牧使不属群牧司四园苑不属

三司提举司则在下者各得专权自恣而在上者为

无所用矣陛下方欲纳天下于大治而使百官在上

者不委其下在下者不禀其上能为治乎若此之类

者窃恐未得其体也凡天下之事在一县者当委知

县在一州者当委知州在一路者当委之转运使在

边鄙者当委之将帅然后事乃可集何则久在其位

识其人情知其物宜赏罚之权足以休戚所部之人

使之信服故也今朝廷每有一事不委之将帅监司

守宰使之自为方略责以成效而施其刑赏常好别

遣使者衔命奔走旁午于道所至徒有烦扰之弊而

于事未必有益不若勿遣之为愈也夫事之利害吏

之能否皆非使者所能素知临事询采于人所询者

或遇公明忠信之人犹仅能得其一二或遇私暗奸

险之人是非为之倒置矣此二者交集于前而使者

不能猝辨也是以往往害事而少能为益非将帅监

司守宰皆贤而使者皆愚也累岁之讲求与一朝之

议论积久之采察与目前之毁誉精粗祥略其势不

同故也其有居官累岁而不知利害临人积久而不

知能否或虽知利害而不能变更虽知能否而不能

黜陟此乃愚昧私曲之人朝廷当察而去之更择贤

者以代其位不当数遣使者扰乱其间使不得行其

职业也又庸人之情苟策非己出则媢疾沮坏惟恐

其成官吏若是者十常五六借使使者所规画曲尽

其宜在彼之日当其职之人已怏怏不悦不肯同心

以助其谋协力以成其事曰朝廷自遣专使治之我

何敢与知及返命之日彼必败之于后曰使者既谋

而授我我今竭力而成之功悉归于首谋之人我何

有哉此所以谓不若毋遣使者而属任当职之人为

愈也夫使者所以通远迩之情固不可无今之转运

使即古使者之任苟得人而委之贤于蹔遣使者远

矣若监司自为奸慝贪纵或有所隐蔽欺罔或为部

内之人所讼或所谋画之事未得其宜朝廷欲察其

罪恶审其虚实判其曲直决其是非然后别遣使者

按之若察得其实监司有罪则当刑不才则当废岂

有但已者也今每有一事朝廷辄自京师遣使者往

治之是在外之官皆无所用也使者既代之治事而

当职之人亦无所刑无所废是只使拱手旁观偷安

窃禄者矣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今朝廷

之士左右之臣皆曰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

之功可指日而致臣愚窃独以为未也臣闻古之圣

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聪观人之

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

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

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

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

之福今陛下聪明刚断则诚体之矣欲收威福之柄

则诚有其志矣然于所以为之之道尚或有所未尽

故臣以为太平之功未可期也夫帝王之道当务其

远者大者而略其近者小者国之大事当与公卿议

之而不当使小臣参之四方之事当委牧伯察之而

不当使左右觇之傥公卿牧伯尚不能择贤者而任

之小臣左右独能得贤者而使之乎若苟为不贤则

险诐私谒无不为已今陛下好于禁中出手诏指挥

外事非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非次迁官或无

故废罢外人疑骇不知所从此岂非朝廷之士左右

之臣所谓聪明刚断威福在己者耶陛下闻其言而

信之臣窃以为过矣夫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

谓之贤者而不贤谓之有罪而无罪皆有迹可见责

有所归故不敢大为欺罔若奸臣密白陛下令陛下

自为圣意以行之则威福集于私门而怨谤归于陛

下矣安得谓之威福在陛下耶且陛下向时中诏所

指挥者率非大事至于两禁美官边藩将帅省府职

任诸路监司此皆众人之所希求治乱之所系属当

除授之际窃恐未必一一出圣志也若乃奸邪贪猥

之人陛下所明知而黜去者或更改官而升资或不

久复进用然则威福之柄果不在陛下而陛下偶未

之思也以此观之面誉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

平可立致者非愚则谀不可不察也陛下必欲威福

在己曷若谨择公卿大臣明正忠信者留之愚昧阿

私者去之在位者既皆得其人矣然后凡举一事则

与之公议于朝使各言其志陛下清心平虑择其是

者而行之非者不能复夺也凡除一官亦与之公议

于朝使各举所知陛下清心平虑择其贤者而用之

不肖者不能复争也如此则谋者举者虽在公卿大

臣而行之用之皆在陛下安得谓之威福不在己耶

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夫

三人群居无所统一不散则乱是故立君以司牧之

群臣百姓势均力敌不能相治故从人君决之人君

者苟不为决从谁决之乎夫人心不同如其面焉国

家凡举一事朝野之人必或以为是或以为非凡用

一人必或以为贤或以为不肖此固人情之常自古

而然不足怪也要在人主审其是非取是而舍非则

安荣取非而舍是则危辱此乃安荣危辱之所以分

也是以圣王重之故博谋群臣下及庶人然而终决

之者要在人君也古人有言曰谋之在多断之在独

谋之多故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独故可以定天

下之是非若知谋而不知断则群下人人各欲逞其

私志斯衰乱之政也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

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哀哉

为匪先民是程匪大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

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此言周室之

臣不知先王之道务争近小之事人君不能定其可

否而事终无成也汉世国家有大典礼大政令大刑

狱大征伐必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议其议者固不

能一心有参差不齐者矣于是天子称制决之曰丞

相议是或曰廷尉当是而群下厌然无有不服者矣

今陛下听群臣各尽其情以议事此诚善矣然终不

肯以圣志裁决遂使群臣有尚胜者以巧文相攻辩

口相挤至于再至于三互相反复无有限极臣愚深

恐亏朝廷之政体损陛下之明德流闻四方非嘉事

也夫天下之事有难决者以先王之道揆之若权衡

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锱铢毫忽不可欺矣是以

人君务明先王之道而不习律令知根本既植则枝

叶必茂故也近者登州妇人阿云谋杀其夫重伤垂

死情无可愍在理甚明已伤不首于法无疑中材之

吏皆能立断事已经审刑院大理寺刑部断为死罪

而前知登州许遵文过饰非妄为巧说朝廷命两制

定夺者再命两府定夺者再囗出而复收者一收而

复出者一争论纵横至今未定夫以田舍一妇有罪

在于四海之广万机之众其事之细何啻秋毫之末

朝廷欲断其狱委一法吏足矣今乃纷纭至此设更

有可疑之事大于此者将何以决之夫执条据例者

有司之职也原情制义者君相之事也分争辨讼非

礼不决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也阿云之事陛下试以

礼观之岂难决之狱哉彼谋杀为一事为二事谋为

所因不为所因此苛察缴绕之论乃文法俗吏之所

事岂明君贤相所当留意耶今议论岁余而后成法

终于弃百代之常典悖三纲之大义使良善无告奸

凶得志岂非徇其枝叶而忘其本根之所致耶若此

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此皆众人之所私议窃

叹而莫敢明言者臣以独受恩深重不顾斧钺为陛

下言之惟圣明裁察臣光昧死再拜以闻

决壅蔽           苏轼

所贵乎朝廷清明而天下治平者何也天下不诉而

无冤不谒而得其所欲此尧舜之盛也其次不能无

诉诉而必见察不能无谒谒而必见省使远方之贱

吏不知朝廷之高而一介之小民不识官府之难而

后天下治今夫一人之身有一心两手而已疾痛苛

痒动于百体之中虽其甚微不足以为患而手随至

夫手之至岂其一一而听之心哉心之所以素爱其

身者深而手之所以素听于心者熟是故不待使令

而卒然以自至圣人之治天下亦如此而已百官之

众四海之广使其关节脉理相通为一叩之而必闻

触之而必应夫是以天下可使为一身天子之贵士

民之贱可使相爱忧患可使同缓急可使救今也不

然天下有不幸而诉其冤如诉之于天有不得已而

谒其所欲如谒之于鬼神公卿大臣不能究其详悉

而付之于胥吏故凡贿赂先至者朝请而夕得徒手

而来者终年而不获至于故常之事人之所当得而

无疑者莫不务为留滞以待请属举天下一毫之事

非金钱无以行之昔者汉唐之弊患法不明而用之

不密使吏得以空虚无据之法而绳天下故小人以

无法为奸今也法令明具而用之至密举天下惟法

之知所欲排者有小不如法而可指以为瑕所欲与

者虽有所乖戾而可借法以为解故小人以法为奸

今夫天下所为多事者岂事之诚多耶吏欲有所鬻

而未得则新故相仍纷然而不决此王化之所以壅

遏而不行也昔桓文之霸百官承职不待教令而办

四方之宾至不求有司王猛之治秦事至纤悉莫不

尽举而人不以为烦盖史之所记麻思还冀州请于

猛猛曰速装行矣至暮而符下及出关郡县皆已被

符其令行禁止而无留事者至于纤悉莫不皆然苻

坚以兵强国富垂及升平者猛之所为固宜其然也

今天下治安大吏奉法不敢顾私而府史之属招权

鬻法长吏心知而不问以为当然此其弊有二而已

事繁而官不勤故权在胥吏欲去其弊也莫如省事

而厉精省事莫如任人厉精莫如自上率之今之所

谓至繁天下之事关于其中诉者之多而谒者之众

莫如中书与三司天下之事分于百官而中书听其

治要郡县钱币制于转运使而三司受其会计此宜

若不至于繁多然中书不待奏课以定其黜陟而关

与其事则是不任有司也三司之吏推析赢虚至于

毫毛以绳郡县则是不任转运使也故曰省事莫如

任人古之圣王爱日以求治辨色而视朝苟少安焉

而至于日出则终日为之不给以少而言之一日而

废一事一月则可知也一岁则事之积者不可胜数

矣欲事之无繁则必劳于始而逸于终晨兴而晏罢

天子未退则宰相不敢归安于私第宰相日昃而不

退则百官莫不震悚尽力于王事而不敢宴游如此

则纤悉隐微莫不举矣天子求治之勤过于先王而

议者不称王季之宴朝而称舜之无为不论文王之

日昃而论始皇之量书此何以率天下之怠耶臣故

日厉精莫如自上率之则壅蔽决矣

思治论           前人

方今天下何病哉其始不立其卒不成惟其不成是

以厌之而愈不立也凡人之情一举而无功则疑再

则厌三则去之矣今世之士所以相顾而莫肯为者

非其无有忠义慷慨之志也又非其才识谋虑不若

人也患在苦其难成而不复立不知其所以不成者

罪在于不立也苟立而成矣今世有三患而终莫能

去其所从起者则五六十年矣自宫室祷祠之役兴

钱币盐茶之法坏加之以师旅而天下常患无财五

六十年之间下之所以游谈聚议而上之所以变政

易令以求丰财者不可胜数矣而财终不可丰自澶

渊之役北方虽求和而终不得其要领其后重之以

西羌之变而边陲不宁二国益骄以战则不胜以守

则不固而天下常患无兵五六十年之间下之所以

游谈聚议而上之所以变政易令以求强兵者不可

胜数矣而兵终不可强自选举之格严而吏拘于法

不志于功名考功课吏之法壤而言者无所劝不肖

者无所惧而天下常患无吏五六十年之间下之所

以游谈聚议而上之所以变政易令以求择吏者不

可胜数矣而吏终不可择财之不可丰兵之不可强

吏之不可择是岂真不可耶故曰其始不立其卒不

成惟其不成是以厌之而愈不立也夫所贵于立者

以其规模先定也古之君子先定其规模而后从事

故其应也有候而其成也有形众人以为是汗漫而

不可知而君子以为理之必然如炊之无不熟种之

无不生也是故其用力省而成功速昔者子太叔问

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以思之思其始而

图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子产以

为不思而行与凡行而出于思之外者如农之无畔

也其始虽勤而终必弃之今夫富人之营宫室也必

先料其财资之丰约以制宫室之大小既内决于心

然后择工之良者而用一人焉必告之曰吾将为室

若干度用材几何役夫几人几日而成土石材苇吾

于何取之其工之良者必告之曰某所有木某所有

石用材役夫若干某日而成主人率以听焉及期而

成既成而不失当则规模之先定也今治天下则不

然百官有司不知上之所欲为也而人各有心好大

者欲王好权者欲霸而偷者欲休息文吏之所至则

治刑狱而聚敛之臣则以财货为急民不知其所适

从也及其发一政则曰姑试行之而已其济与否固

未可知也前之政未见其利害而后之政复发矣凡

今之所谓新政者听其始之议论岂不甚美而可乐

哉然而布出于天下而卒不知其所终何则其规模

不先定也用舍系于好恶而废兴决于众寡故万全

之利以小不便而废者有之矣百世之患以小利而

不顾者有之矣所用之人无常责而所发之政无成

效此犹适千里不赍粮而假丏于涂人治病不知其

所当用之药而百药皆试以侥幸于一物之中欲三

患之去不可得也昔者太公治齐周公治鲁至于数

十世之后子孙之强弱风俗之好恶皆可得而逆知

之何者其所施专一则其势固有以使之也管仲相

桓公自始为政而至于霸其所施设皆有方法及其

成功皆知其所以然至今可复也舅犯之在晋范蠡

之在越文公勾践尝欲用其民而二臣皆以为不可

及以其为可用也则破楚灭吴如寄诸其邻而取之

此无他见之明而策之熟也夫今之世亦与明者熟

策之而已士争言曰如是而财可丰如是而兵可强

如是而吏可择吾从其可行者而规模之发之以勇

守之以专达之以强日夜以求合于其所规模之内

而无务出于其所规模之外其人专其政一然而不

成者未之有也财之不丰兵之不强吏之不择此三

者存亡之所从出而天下之大事也夫以天下之大

事而一人焉独擅而兼言之则其所以治此三者之

术其得失固不可知也虽不可知而此三者决不可

不治者可知也是故不可以无术其术非难知而难

听非难听而难行非难行而难收孔子曰好谋而成

使好谋而不成不如无谋盖世有好剑者聚天下之

良金铸之三年而成以为吾剑天下莫敌也剑成而

狼戾缺折不可用何者是知铸而不知收也今世之

举事者虽其甚小而欲成之者常不过数人欲坏之

者常不可胜数可成之功常难形而不可成之状常

先见上之人方且眩瞀而不自信又何暇及于收哉

古之人有犯其至艰而图其至远者彼独何术也且

非特圣人而已商君之变秦法也撄万人之怒排举

国之说势如此其逆也苏秦之为从也合天下之异

以为同联六姓之囗以为亲计如此其迂也淮阴侯

请于高帝求三万人愿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

之粮道而西会于荥阳耿弇亦言于世祖欲先定渔

阳取涿郡还收富平而东下齐世祖以为落落难合

此皆越人之都邑而谋人之国功如此其囗也然而

四子者行之若易然出于其口成于其手以为既已

许吾君则亲挈而还之今吾以自有之天下而行吾

所得为之事又非有所拂逆于天下之意也非有所

待于人而后具也如有财而自用之有子而自教之

耳然而政出于天下有出而无成者五六十年于此

矣是何也意者知出而不知收欤非不知收意者汗

漫而无所收欤故为之说曰先定其规模而后从事

先定者可以谋人不先定者自谋常不给而况于谋

人乎且今之世俗则有所可患者士大夫所以信服

于朝廷者不笃而皆好议论以务非其上使人眩于

是非而不知其所从从之则事举无可为者不从则

其所行者常多故而易败夫所以多故而易败者人

各持其私意以贼之议论胜于下而幸其无功者众

也富人之谋利也常获世以为福非也彼富人者信

于人素深而服于人素厚所为而莫或害之所欲而

莫或非之事未成而众已先成之矣夫事之行也有

势其成也有气富人者乘其势而袭其气也欲事之

易成则先治其所以信服天下者天下之事不可以

力胜力不可胜则莫若从众从众者非从众多之口

而从其所不言而同然者是真从众也众多之口非

果众也特闻于吾耳而接于吾前未有非其私说者

也于吾为众于天下为寡彼众之所不言而同然者

众多之口举不乐也以众多之口所不乐而弃众之

所不言而同然则乐者寡而不乐者众矣古之人常

以从众得天下之心而世之君子常以从众失之不

知夫古之人其所从者非从其口而从其所同然也

何以明之世之所谓逆众敛怨而不可行者莫若减

任子然不顾而行之者五六十年矣而天下未尝有

一言何则彼其口之所不乐而心之所同然也从其

所同然而行之若犹有言者则可以勿恤矣故为之

说曰发之以勇守之以专达之以强苟知此三者非

独为吾国而已虽北取契丹可也

君术策           苏辙

臣闻事有若缓而其变甚急者天下之势是也天下

之人幼而习之长而成之相咻而成风相比而成俗

纵横颠倒纷纷而不知以自定当此之时其上之人

刑之则惧驱之则听其势若无能为者然及其为变

常至于破坏而不可御故夫天子者观天下之势而

制其所向以定其所归者也夫天下之人弛而纵之

拱手而视其所为则其势无所不至其状如长江大

河日夜浑浑趋于下而不能止抵曲则激激而无所

泄则咆勃溃乱荡然而四出坏堤防包陵谷汗漫而

无所制故善治水者因其所入而导之则其势不至

于激怒坌涌而不可收既激矣又能徐徐而泄之则

其势不至于破决荡溢而不可止然天下之人常狎

其安流无事之不足畏也而不为去其所激观其激

作相蹙溃乱未发之际而以为未至于大惧不能徐

泄其怒是以遂至横流于中原而不可卒治昔者天

下既安其人皆欲安坐而守之循循以为敦厚默默

以为忠信忠臣义士之气愤闷而不得发豪俊之士

不忍其郁郁之心起而振之而世之士大夫好勇而

轻进喜气而不慑者皆乐从而群和之直言忤世而

不顾直行犯君而不忌今之君子累累而从事于此

矣然天下犹有所不从其余风故俗犹众而未去相

与抗拒而胜负之数未有所定邪正相搏曲直相犯

二者溃溃而不知其所终极盖天下之势已少激矣

而上之人不从而遂决其壅臣恐天下之贤人不胜

其忿而自决之也夫惟天子之尊有所欲为而天下

从之今不为决之于上而听其自决则天下之不同

者将悻然而不服而天下之豪俊亦将奋踊不顾而

力决之发而不中故大者伤小者死横溃而不可救

譬如东汉之士李膺杜密范滂张俭之党慷慨议论

本以矫拂世俗之弊而当时之君不为分别天下之

邪正以决其气而使天下之士发愤而自决之而天

下遂以大乱由此观之则夫英雄之士不可以不少

遂其意也是以治水者惟能使之日夜流注而不息

则虽有蛟龙鲸鲵之患亦将顺流奔走奋迅悦豫而

不暇及于为变苟其潴畜浑乱壅闭而不决则水之

百怪皆将悖然放肆求以自快其意而不可御故夫

天下亦不可不为少决以顺适其意也

天下为一家赋       吕大钧

古之所谓天下为一家者尽日月所照以度地极舟

车所至以画疆以八荒之际为蕃卫以九州之限为

垣墙列国则群子之舍王畿则主人之堂凡民之贤

而不可远者皆我之父兄保傅愚而不可弃者皆我

之幼稚获臧理其财乃上所以养下之分责之事乃

下所以事上之常浑浑然一尊百长以斟酌其教令

万卑千幼以奉承其纪纲贸迁有无而不知彼我之

实损益上下而不辨公私之藏大矣哉外无异人旁

无四邻无寇贼可御无闾里可亲一人之生喜如似

续之庆一人之死哀若功缌之伦一人作非不可不

愧亦我族之丑一人失所不可不闵亦吾家之贫尊

贤下不肖则父教之义嘉善矜不能则母鞠之仁朝

觐会同则幼者之定省承禀巡守聘问则长者之教

督抚存呜呼周德既衰斯道斯屈析为十二并为六

七势不相统乱从而出忘祖考之训则劫夺其屡盟

之时轻骨肉之命则战死于争城之日曲防遏籴以

幸其灾纵谍用间以乘其失乖暌有甚于阋墙斗狠

不离于同室迨至秦政以强自吞推所不爱以残自

昏斧斤亲刃其九族涂炭自隳其一门兴阡陌而废

井田则委货财于盗贼之手置郡县而罢封建则托

妇子于羁旅之屯贫富不均几臣仆其昆弟苟简不

肖皆土苴其子孙自汉以来终亦不复虽有王侯而

不得辄预其政虽有守令而不得久安其禄譬之锦

衣玉食纵无所用之子雕车良马委不善驭之仆门

庭虽存亦何足以统制闺门无法则何缘而雍睦豪

强日横而略无鞭扑之制单弱日困而不识襁褓之

鞠岂天理之固然实人谋之不足尝闻之治乱有数

废兴有主昔既有离则今必有合彼既可废则我亦

可举惟盛德之难偶故旷时而未睹岂有待于吾君

将一还于治古

议治势疏          叶适

欲治天下而不见其势天下不可治矣昔之论治天

下者以为三代之时其君各有所尚夏之忠商之质

周之文数百年而不变其后周之失弱秦之失强故

忠质文相代若循环而无穷而或又曰弱之失在于

惠也则莫若济之以威强之失在于威也则莫若反

之以惠惠出于赏威正于刑故赏不至于滥而无所

劝刑不至于玩而无所惧盖其意以为治天下之势

无出于此矣夫一弛一张者弓也而羿之能不与焉

虚而欹满而覆者器也而倕之巧不与焉故三代非

忠质文之尚而周秦无强弱之失治天下者姑舍是

乎古之人君若尧舜禹汤文武汉之高祖光武唐之

太宗此其人皆能以一身为天下之势虽其功德有

厚薄治效有浅深而要以为天下之势在己不在物

夫在己不在物则天下之事惟其所为而莫或制其

后道水土通山泽作舟车剡兵刃立天地之道而列

仁义礼乐刑罚庆赏以纪纲天下之民至于宾饯日

月秩序寒暑而禽兽草木之类不能逃于运化之外

此皆上世之所未有而圣人自为之者也及其后世

天下之势在物而不在己故其势之至也汤汤然而

莫能遏反举人君威福之柄以佐其锋至其去也不

能止而随之以亡夫不能以一身为天下之势而用

区区之刑赏以就天下之势而求安其身者臣未见

其可也盖天下之势有在于外戚者矣吕霍上官非

不可以监也而王氏卒以亡汉有在于权臣者矣汉

之曹氏魏之司马氏至于江南之齐梁皆亲见其篡

夺之祸习以其天下与人而不怪而其甚也宦官之

微匹夫之奋呼士卒之擅命而天下之势无不在焉

若夫西晋之倾覆此其患特起于公卿子弟里巷书

生游谈聚论沈湎荡泆而已而天地为之分裂者数

十世呜呼势在天下而人君以其身求容犹豫反侧

而不能以自定其或在于宦官或在于士卒而举威

福之柄以尽寄之者此甚可叹也臣尝怪唐末五代

之衰皆以列校之卑易置人主如反掌之易而周世

宗一日临大位北威契丹南伏李璟法度修举文武

并用太祖皇帝践祚十年之间不耀兵甲俘取僭伪

之君若拾遗而天下为一身致太平为子孙万世之

计向之衰败圮缺者二百余年英武之君忠智之臣

图回收拾不能什一而孱王幼主俯首服从相顾愤

发以至流涕痛哭莫敢谁何者一朝翕然皆在拟握

之内何其速也此无他能以其身为天下之势则天

下之势亦环向而从己其必然而无疑者矣且均是

人也而何以相使均是好恶利欲也而何以相治智

者岂不能自谋勇者岂不能自卫一人刑而天下何

必畏一人赏而天下何必慕而刑赏生杀岂以吾能

为之而足以制天下者虽然鸟高飞于重云之上鱼

深游于潜渊之下而皆不免有鼎俎之忧天下之人

所以奔走后先维附联络而不敢自弃者诚以势之

所在也故夫势者天下之至神也合则治乱则离张

则盛弛则衰续则存绝则亡臣尝考之载籍自有天

地以来其合离张弛绝续之变凡几见矣知其势而

以一身为之此治天下之大原也

玉烛赋         元张天与

圣元天地其道德日月其光华既和而明既靖而嘉

四时气协玉邪烛邪予乃从之北游于元水之上相

与观光于国家道遇老人扶杖而观德化者迎谓予

曰子知所谓玉烛之义乎予曰揭玉烛之名于书者

非尸子之辞欤着玉烛之美于颂者非新罗之诗欤

盖四气和为玉烛非义主于四时欤老人莞尔而笑

曰子知四时所以为玉烛之效矣亦知君德所以为

玉烛者欤请与子略陈之自有天地即有此玉烛矣

为万世开太平非玉之玉兮纯和粹精不雕琢而尽

美兮浑然天成非烛之烛兮光辉昭明不火传而无

穷兮洞照群盲道而匪器兮神而匪形合明和之二

德为一德兮是以有玉烛之名盖夫玉烛之在天地

古今兮得之则和顺而光霁失之则乖戾而晦冥昔

者伏羲得之而人文宣朗兮颢颢皇风帝尧得之而

四表光被兮万邦时雍舜得之为重华兮文明温恭

汤得之为丕显兮明德建中文武得之为辟雍兮致

明和之极功虽皇王之时异兮而玉烛之德同是故

皇春熙熙兮至治馨香东郊日出兮海隅苍苍德与

气潜兮恩从风翔此春之玉烛兮是为青阳南熏解

愠兮正德厚生离明当天兮穆穆迓衡长养万类兮

阳德方亨此夏之玉烛兮是为朱明逮夫西昧无不

照而朔幽无不明兮平秩平在之功成华敛而实兮

元起于贞此秋冬之玉烛兮是为白藏之与元英故

吾闻昔贤以人君德辉而谓之玉烛兮诚以君德显

而天下平微赞化之妙用兮其何以致天道顺而四

时行哉方今礼备乐和海晏河清天瑞宵降地符晓

升而子方且览德辉来帝京其必歌玉烛之颂以洗

新罗之陋习而发治世之正声乎乃稽首而为之颂

曰天德上宁温如玉兮天光下照明如烛兮四序功

成知化育兮吾君之德吾民之福兮

代陈治体疏       明鹿善继

为因事感时陈治体以杜乱萌事窃惟论治者贵识

体体也者尚简不尚烦烦则而生扰治明不治幽

幽则急而售奸臣新忝谏垣叨巡视皇城之役见声

冤者之接踵也声彻仗下状出怀中是何体哉我太

祖之神圣岂不欲使万方情状尽入耳目而律禁越

诉诚以治天下只论其大者大体不民志自定虽

有一二事之失平不害为治大体既失而民易其上

虽有一二事之得平无救于乱故体也者宁直储神

以图大实为章分以镇嚣愿皇上重持之也然而此

风初未经有忽起于近日岂无自哉小人善意彼见

皇上时凭单词以格通国之议而测皇上之所喜也

喜则信奸为直又见皇上偶主先入以为一成之案

而测皇上之所护也护则有错不认遂争以投机之

语求据上游而岂知皇上之原无成心哉天下者皇

上之天下也是非者天下之是非也皇上原无成心

而时有其迹被纠者身名各当自爱共谓无可留之

理而每藉温旨以弛装拜疏者可否必有所归自谓

无不下之理而间置苦口于高阁使非目有所据何

至坚有所持至于道路传闻或进密疏人心疑忖能

遽释乎大要英明之主厌雷同而伸独是然独是不

从人之多寡论而从世之清浊论公道混淆之世小

人满朝而有孤行一意者此独是也魏崔之日是也

若公道大明之世君子满朝而有自行一路者此非

独是乃独非也今日是也论是于今日政不在独则

听言于今日将焉用密况密之为言自何途以进哉

宋囗德秀以进贤退不肖责宰执台谏而归本于人

主大公至正之心夫身为共主岂甘明入偏私显拂

舆情概繇密寄耳目人主耳目必有所寄所寄者显

是为治明明则宰执可信台谏可信即间有败群必

遭众弃所寄者密是为治幽幽则宰执不可信台谏

不可信惟近习可信即间有小忠必售大欺臣不暇

稽远代只取喻近年盗窃国命之魏珰非以东厂用

事耶圣明在御万不至此而事既失体必至售奸愿

皇上慎防之也夫越诉律所亟禁也而今声冤何以

异窝访尤律所重诛也而今密奏何以异二者总伤

治体而治幽之祸不止滋烦或谓道路既有传闻微

茫无可质对讼言于庭且被妄言之名然天下事固

有情可得于传闻而状不可明指人臣处此与其避

忌不发贻养奸之祸于天下不若先为点破任妄言

之祸于一身何也造端于密者喜暗而畏明一经点

破心不无惊谋不无阻则一人被妄言之罪而使朝

廷销暗窃之奸固甘之若饴也臣义激忧切言无避

忌伏乞皇上勿好小察务持大体塞密告之门杜暗

窃之渐天下幸甚臣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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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魂穿,重生,架空历史,兄弟情节,11,间或虐一下,结局HE,可能会生子。小攻两只,小受一只。一个是当今武林的少盟主,一个是曾经的无情杀手,一个是没有过去的孤。命运到底是怎样将他们卷入历史的漩涡之中?他,到底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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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非功过谁人定,善恶对错后人评。神是白,象征正义。魔是黑,象征邪恶。是谁规定人类只能依附神魔而生?我是灰,比光明多一丝邪恶,比邪恶多一丝光明。站在世之巅峰,向全天下宣布:用我之手护我心中正义,即使与天下为敌,不惜与亲人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