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尔把妹妹丽哈娜与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成亲之事告诉了母亲,大家无不为与奈卜罕部族联姻感到高兴。
随后,两个部族的骑士聚集在一起,宰驼杀羊,举行盛大婚宴,一连七日。第八天,新娘丽哈娜和新郎沃兹尔正式结婚,进入为新人搭的高大豪华的喜帐。新婚之夜,猛狮沃兹尔发现丽哈娜是一颗未穿孔的玮珠,又是一匹未曾鞴鞍的马驹。
一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沃兹尔起床,向大舅哥阿慕尔、岳母和妻子部族中的长老、头人以及祖贝代部族的所有人赠送锦袍。
婚礼结束,阿慕尔离开奈卜罕部族家园,返回自己的家中。
沃兹尔继续征战,袭击村庄,征服骑士,直至名声大振,地位显著提高,许多贝杜因人屈从于他,缴获了许多武器和钱财。
沃兹尔自感地位已高,便骄横起来,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压制所有骑士,极为蛮横傲慢。出奇的是,他走到自己的羊群中,看到一只漂亮健壮的羝羊,于是带到家中,给羝羊的双角戴上金铃,还给羝羊的四条腿系上金镯和银环,并且给羝羊披上金丝绣花衣,给羝羊的脖子上挂上用珍珠宝石串成的项圈,同时用檀香木做了一顶驼轿,外面镶金嵌珠,并披上用红、绿线绣花做的轿帷子。沃兹尔把羝羊托上驼轿,亲自牵着骆驼缰绳,遍走贝杜因人居住的地方,边走边指着驼轿中的羝羊喊道:
“这就是贝杜因人的守护者。它守卫着贝杜因人居住的地方。你们要尽可能向它纳土地税。你们要知道,正是我们让它守护着所有的贝杜因人。”
贝杜因人表示愿意向羝羊纳税,并走向沃兹尔,向他致意问安,行吻地大礼。
那只羝羊吃着最好的草料,沃兹尔还让羝羊喝着上等的驼奶。里亚哈、盖哈坦部族人全都屈从了沃兹尔,骑士英雄们无不对沃兹尔的武力充满恐惧感。
没过几天,沃兹尔·本·贾比尔又全身心地倾向他的妻子库卜莎了……
[0786]捉奸杀妻
然而库卜莎的心却只恋着她的堂兄穆巴迪尔,而且深深地爱着他。沃兹尔离开她远去,她感到非常高兴。
沃兹尔回来之后,库卜莎又像上次那样热情祝贺他平安归来,对他照顾得周到有加,而沃兹尔也待她极好。
过了两天,库卜莎又对沃兹尔冷淡起来,沃兹尔感到奇怪,于是走去见黛姨。
沃兹尔对黛姨说:
“你看到库卜莎的表现了吗?她怎么又成了原来的那种样子,不高兴了呢?”
黛姨说:
“孩子,你有所不知,库卜莎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她的堂兄穆巴迪尔。孩子啊,你不在家时,她常常把穆巴迪尔叫到她那里去,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干。”
沃兹尔听黛姨这么一说,不禁头发倒竖,想立即去找库卜莎,把她杀死。
黛姨急忙劝说道:
“孩子啊,这样行事不妥,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免得人们抱怨。你要多听听,把情况弄明之后再动手不迟。依我之见,你去见她,把你要外出的情况告诉她,然后离开她,隐藏在一个地方,暗暗观察情况,等她把她的堂兄叫到她那里去,并坐在她的身边之后,你再突然出现在他们俩的面前,看清情况,再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黛姨,凭安拉起誓,你的意见很好,我一定照你的想法行动。”
说罢,沃兹尔离开黛姨,走去见妻子库卜莎。他对妻子说:
“我怎么看你又不高兴了呢?究竟你有什么新的要求?”
妻子说:
“你如果真爱我,那就把你那只羝羊牵到各个村庄和每个部族转一圈,为我筹措一大批牛羊、马匹和骆驼,因为我想举办盛大宴会,招待所有妇女。你有所不知,我已经答应姐妹们用羝羊征来的税金来宴请她们。”
沃兹尔听后对妻子说:
“这件事好办得很,只待我回来,宴会就可以立即举办。这个宴会很重要,那是非举办不可的。不过,你有所不知,塔伊部族人已经离开了我们这块土地,现在迁居到了阿嘉山,奈卜罕部族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骆驼牛羊,我得到别的部族去。我现在就动身去给你筹措宴会所需要的牛羊和骆驼。”
说罢,沃兹尔站起身来,带上长矛,佩好宝剑,飞身跃上马背,扬鞭朝着旷野驰去。
沃兹尔一直纵马奔驰到天近黄昏,方才返回,在羝羊所在的山洞中埋伏下来。
妻子库卜莎见丈夫已经骑马外出,以为丈夫过几天才能回来,立即起身找她的堂兄穆巴迪尔去了。
库卜莎走近穆巴迪尔的帐篷,对堂兄说:
“穆巴迪尔,起来,跟我到我的帐篷里去吧!我已经把沃兹尔送上了死亡之路。”
随后,库卜莎把与丈夫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继之拉着穆巴迪尔的手,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黛姨见此情况,悄悄来到沃兹尔藏身的地方,把库卜莎的所作所为告诉了沃兹尔。随即,沃兹尔把宝剑夹在腋下,跟着黛姨向着库卜莎和穆巴迪尔所在的帐篷走去。
夜的前三分之一已经过去,沃兹尔走近帐篷,透过帐篷门缝看去,只见穆巴迪尔与库卜莎坐在一起,相互亲热搂抱。沃兹尔听库卜莎对穆巴迪尔说:“一个能够征服阿慕尔·本·穆阿德的人,他又打败了许多英雄好汉,我该怎么对付他呢?”穆巴迪尔说:“库卜莎,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制服他。我从野外弄来了大麻,马上给你送来,你只要把大麻放在风冷驼奶里,让沃兹尔喝下去,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沃兹尔听到妻子与穆巴迪尔的这番谈话,愤怒难抑,手提宝剑冲进帐篷,朝着穆巴迪尔的脑袋劈去,一剑将他击倒在地。紧接着,沃兹尔冲向库卜莎,怒不可遏,又是一剑劈下,把她打翻在地。随后,沃兹尔令家仆抱来干柴,用火点着,熊熊大火燃起。村中的人们听到消息,急忙起来,因为怕受沃兹尔的伤害,谁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火烧着帐篷,立即冲了进去,把库卜莎和穆巴迪尔拉了出来。沃兹尔握剑走上前去,将那一男一女的身体劈成了两段,令家仆们将碎尸抛入火中。随即,沃兹尔去找库卜莎的母亲、父亲和兄长,但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原来库卜莎的父母和兄长听到消息,怕沃兹尔找他们报仇,急忙逃走,到族王穆海勒那里求援去了。族王穆海勒见到他们,答应为他们提供保护。
沃兹尔得知这一情况,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栽德·海伊勒走来,对沃兹尔说:
“奈卜罕骑士,当代大英雄,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呢?”
沃兹尔对栽德·海伊勒及在座的人们说:
“众位阿拉伯头领,诸位有地位的长老,我发现有一头公牛和我的妻子亲吻拥抱,我一时怒不可遏,就将那奸夫淫妇杀掉了。我还将杀我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哥及我妻子的所有亲人,并把她的叔父伯伯们也全部送入黄泉。”
当时,库卜莎的父亲和哥哥都在场。库卜莎的父亲和哥哥站起来发誓说,假若知道库卜莎与穆巴迪尔有奸情,早就把那堂兄妹俩杀掉了。
库卜莎的父亲对沃兹尔说:
“阿拉伯骑士英雄,你已经为我们雪了耻,解了恨,你干得好,做得对。”
栽德·海伊勒对沃兹尔说:
“沃兹尔,你有所不知,他父子俩进了我家,吃过我的饭,就在我的保护之下了。”
沃兹尔说:
“他父子俩就交由你和你的父亲保护了,同样也会得到我的善待。”
大家表示愿为被杀的库卜莎付抚恤金,栽德·海伊勒从中为他们说和。
事毕,猛狮沃兹尔去见丽哈娜。沃兹尔进了帐篷,丽哈娜起身迎接,沃兹尔上前一把将丽哈娜紧紧搂在怀里,使新婚妻子完全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沃兹尔对丽哈娜说:
“丽哈娜,我把羝羊挣到的所有财宝都赠送给你。”
沃兹尔见丽哈娜生相标致,钟爱之心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丽哈娜也深深爱着眼前这位猛狮骑士英雄。
骑士之王、时代雄狮安塔拉·本·舍达德从占卦大师吉斯·本·萨阿代那里回到家园,刚刚坐稳,想到丧生的儿子埃杜班,不禁悲痛难忍,落泪不止。
有一天,安塔拉正在帐篷门前坐着,他的儿子和手下骑士以及阿尔沃等人坐在他的周围,正交谈之时,忽见舍布卜带着一个奈卜罕部族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原来那个奈卜罕部族人去办一件什么事情,因为天色已晚,那个人便在舍布卜的帐篷里住了下来。舍布卜对他照顾十分周到,给他做饭上酒,二人交谈甚为投机。舍布卜对他说:
“表弟,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呀?把你的情况跟我讲一讲吧!”
那个人说:
“表兄,我是勇敢善战的奈卜罕部族人。”
舍布卜向他打听栽德·海伊勒及奈卜罕部族骑士们的情况,那个人便把沃兹尔·本·贾比尔的情况从头到尾向舍布卜讲了一遍,还特别讲到沃兹尔与阿慕尔·本·穆阿德的小妹妹丽哈娜成亲及沃兹尔把羝羊当作贝杜因人的守护者,并迫使贝杜因人向羝羊纳税的情况。那个人还谈到,谁若不服从沃兹尔的意志,定会遭到沃兹尔的惩处。各个部族中的头领们不想向那只羝羊纳税,但沃兹尔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沃兹尔蛮横强霸,欺压骑士,虐待贝杜因人,但他们却无可奈何。
舍布卜听过那个人讲述猛狮沃兹尔种种作为的一番话之后,心中惊诧不已。当他确信那个人说的全是真情之后,便打算带着他去见安塔拉·本·舍达德。
舍布卜先让那个人留在自己的帐篷里,他先去见安塔拉。
舍布卜到了安塔拉的面前,把那个人说的情况从头到尾向安塔拉说了一遍。舍布卜说到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如何杀掉妻子,如何娶丽哈娜为妻,怎样用羝羊逼迫贝杜因人纳税。之后,舍布卜说:
“胞弟,你好久不上战场挥矛舞剑了,也许去征服一个绰号猛狮的人有些困难。”
“哥啊,这是什么话?”安塔拉有些不快地说。
“我说的全是真情实话。凭伟大安拉起誓,你若是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你就不应该总是沉浸在失去埃杜班的痛苦之中,听任一个外号为猛狮的人欺压盖哈坦、阿德南部族的贝杜因人,而应该振作精神,为那些受欺压的贝杜因人雪耻。”
安塔拉听舍布卜这么一说,立即回应道:
“你把那个人给我带来,让我亲耳听听他说些什么!”
[0787]决计除暴
舍布卜走去,片刻之后,如前所述,带着那个人来到了安塔拉的面前。安塔拉对那个人说:
“表兄弟,你就把实际情况告诉我吧!”
随即,那个人把事情的始末向安塔拉说了一遍。那个人说:
“骑士之王,凭东方和西方的主神起誓,你若能把那个用一只羝羊欺压贝杜因人的小子制服,你必将在东西方赢得美誉。骑士之王,我还要告诉你一件昨天发生的事情。有一个部族中止了对沃兹尔纳税,沃兹尔便带着手下人对那个部族发动突袭,杀死了人家众多的骑士英雄和妇女,还劫持了人家的少年和姑娘。原因很简单,就是人家不向他低头,不愿意向他交税。骑士之王,凭安拉和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对于我们来说,那个人简直就是不可抵挡的灾难,无法消除的仇恨。”
安塔拉听后,不禁勃然大怒,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让这只羝羊成为他的前车之鉴。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要把这只羝羊杀掉,吃它的肉,不管它的主人愿意不愿意。”
那个人在安塔拉那里住下过夜。安塔拉反复思考从那个人那里听到的那些话。
安塔拉到了阿卜莱那里,发现她低头沉思,闷闷不乐,不禁心中感到难过,不知妻子在想什么。他对妻子说:
“亲爱的,你还有什么烦心的事,低头在想什么呢?你知道,我已经制服了东西方的君主帝王和阿拉伯众头领,给你带来了波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的王冠、拜占庭皇帝的金库,你还知道我已把我的诗文悬挂在了天房上。不论是君王头领或草莽英雄,都败在了我的青锋宝剑之下,既保护了你,也保护了你的族人。所有阿拉伯人都羡慕你,所有女人都嫉妒你,你的地位在他们所有人之上。此外,我也平平安安,没有忧虑。情况如此之好,我却看你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这又是为什么呢?亲爱的,你有什么心事,就全告诉我吧!实话实说,再好不过。你只要讲给我,就等着看我如何行动吧!”
阿卜莱听丈夫这样一说,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安塔拉,说道:
“堂兄啊,诚然你制服了众多帝王,俘虏了许多英雄,他们无不畏惧你的勇敢善战,你说的跟实际情况大相径庭。你喜欢说,也很勇敢坚强,但说的话没根据,缺乏基础。”
安塔拉听妻子这么一说,不免感到难过,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阿卜莱说:
“阿卜莱,看来你想用激将法,唤起我的激情啊!不过,我将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勇敢,因为你过分小看我了。”
“是的,我的堂兄,我的夫君!因为你日夜贪杯,把功名一事忘到了脑后,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任意作恶、向远近的贝杜因人强征土地税、极力聚敛钱财的人,而且他的霸权已具规模,无人敢惹。人们都说你勇敢善战,膂力过人,而你现在如此沉默,哪堪做我的丈夫?你再这样下去,我也就不是你的亲眷,你也不是我的夫君了。”
“阿卜莱,原来你就为这件事而惆怅缠心,闷闷不乐呀!”
“是的,就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恶徒,竟然借一只羝羊为他的妻子强行向贝杜因人征税索财。安塔拉,你是家财万贯、马驼成群的人呀!”
“堂妹呀,你当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啊!我已经弄明了那个人的不义行径,他骄横野蛮,看不起所有阿拉伯人。他一定会自食不义、背叛的苦果,到头来只会灾难临头。”
“堂兄,凭安拉起誓,你如果不给我弄来那只羝羊的肉,不把那个人抓为俘虏,我就不做你的亲眷,你也不配做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