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惨哪,我的堂弟!灾难沉重啊!”
随后,他哭喊着说:
“贾米勒,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说罢,阿忒勒跃上马背,策马飞奔而去,八千名骑士紧随其后,个个如狼似虎。他们以为阿卜斯人就寄栖在一条山谷中,便寻找阿卜斯人报仇去了。
[0823]主将遭俘
安塔拉的堂弟阿慕尔带着战利品和马匹回到伙伴们当中,见到安塔拉,把与敌人交手的情况讲给安塔拉听。
安塔拉听后,欣喜不已,搂住阿慕尔,连连亲吻他的眉心,并且说:
“阿慕尔,好兄弟!我们将借你的利剑杀敌,向你学习刺杀。正是你为族人驱散了惆怅,大长了我们的志气。”
他们继续前进,不久来到了双方交手的战场,只见那里躺满了敌人的尸体。安塔拉欣喜不已,连声赞扬阿慕尔。
阿慕尔听安塔拉赞扬、感谢自己,心中十分高兴,自感在安塔拉心目中的地位提高了许多。
大队人马向前走去,人人恨不得生双翅飞向战场。阿慕尔坐在马背上,心情激动,诗兴来临,开口吟诵道:赛里姆大军,今与我交手,
挥剑并舞矛,令其难逃走。
若在我家园,来将曾吹牛:
定叫众敌亡,无处埋尸首。
可怜贾米勒,话已说过头;
倒在血泊中,四肢未见抖。
未曾出一矛,永眠荒山丘;
野兽猛禽至,餐之血与肉。阿慕尔刚吟罢诗,敌人的大军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但见他们个个身披铠甲,人人手握长矛,边策马直冲,边放声呼喊。冲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就是阿忒勒·本·穆斯尼。
阿忒勒一只手将长矛拖在背后,另一只手伸出铠甲,高声喊道:
“喂,贱人们,你们已经为自己带来了灾难、死亡,因为你们杀死了我的堂弟贾米勒。”
安塔拉听到阿忒勒的喊声,看到敌人的大军随着阿忒勒朝他们冲过来,回过头去对赛比阿·也门和弟弟马兹尼说:
“你们紧随在我的背后,看我如何向敌军发动进攻吧!你们无须与他们交手,有我冲杀他们就足够了。”
说罢,安塔拉手握长矛,策马向着敌人的大军猛扑过去,同时呐喊道:
“歹徒们,你们听着!我是安塔拉·本·舍达德,今天就要把你们全部消灭掉!”
面对安塔拉的凌厉攻势,赛里姆部族骑士心慌意乱,自信大难就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顿时,战马飞奔,矛头闪亮似星斗放光;烟尘腾起,遮天蔽日,如同夜幕垂降;利剑翻飞,骑士只觉眼花缭乱;马失前蹄,骑手中剑倒地,鲜血喷涌好似雨注;勇士们依旧奋力冲锋陷阵,胆小鬼惊恐难忍,寻机逃离;死神莅临,夺命不分自由人还是奴隶;一切遮掩被取去,人心里的秘密暴露无遗;赛里姆骑士难挡安塔拉的长矛和青锋宝剑,死伤一时难以统计。
安塔拉尽展勇敢善战英姿,挥矛舞剑策马向着赛里姆大军冲杀,若入无人之地。赛里姆骑士不幸遇上了阿卜斯骑士,只落得一败涂地。安塔拉膂力非凡,上来五个倒下五个,上来十人,十人落马倒地。安塔拉手起剑落,敌人的头颅就像苦西瓜,登时滚落在地。敌人的手掌就像树叶一样飘落在地上。
战斗在继续,鲜血在流淌,阿卜斯骑士给赛里姆骑士送去的是急速死亡。
厮杀一直持续到日挂中天,火辣辣的太阳将黄沙晒得滚烫,炎热、恐惧、烦闷使人们感到心慌,双方这才分手,各自返回自己的营帐歇息。
阿忒勒亲眼见识了安塔拉的厮杀英姿,惊讶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对付。然而阿忒勒内心不服,自以为有能力与安塔拉厮拼对阵,因此未等天气凉快下来,便冲入战场,高声叫阵了。
阿忒勒骑的是一匹红毛的白斑宝马,进退灵便,奔跑如飞,眨眼不见踪影,赛过鲁白阿和穆达尔两个部族的所有骏马,而且蹄圆、臀宽、眼明,真是主神的精良造物,没有丝毫缺陷,不知疲倦,从不犯懒,尾似狼尾,四肢强健;身披苏莱曼铠甲,外表镀金;头戴阿德钢盔,足以抵挡长矛利剑。阿忒勒则腰佩印度宝剑,手握罕图长矛,气势汹汹,如同死神一般。
阿忒勒拍马第一个冲入战场,高声叫阵道:
“阿拉伯骑士们,有地位有名声的勇士们,你们知道我是何许人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认识我是谁的人,听我自我介绍。我是赛里姆部族骑士英雄,武苏德国王派我来与你们交战。我身后的大军,也是武苏德国王亲自调配给我的。因为我善战之名远扬,所以武苏德国王选中了我带兵与你们打仗。我已命令我这支人马多如蝗虫似的大军进攻你们,因为我不想过分伤害安塔拉的尊严;假若我想强行生擒他,定能一举将安塔拉拿下,同时也将他身旁所有的骑士抓为俘虏,让他们尽遭屈辱与折磨。我想让安塔拉主动投降,免得一命丧在沙场,也好让我带他回去见武苏德国王。如果安塔拉拒绝投降,我也就只得让他就地灭亡了。”
说罢,阿忒勒挥动长矛,纵马驰骋,在众目注视之下,得意洋洋吟诵道:阿卜斯骑士,故且缓入战;
免得及早触,我的矛与剑。
吾乃大英雄,名字四方传。
激战时遇我,敌人定丧胆。
赛里姆部族,骑士雄狮般。
出奇必制胜,众敌只等闲。
今持剑上阵,敌首将地点。
我是阿忒勒,战起冲在前。阿忒勒吟罢诗,安塔拉便扑到了他的面前,厉声喝道:
“下贱之人,住口!我并不是听到胡言乱语就瘫软的那种人,你为你的大军感到自豪,但在我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牲口。假若我想把他们打散,只要纵马一冲;如想让他们丧命,只要挥剑一攻。”
说罢,安塔拉顺口吟诵道:知我矛锋利,挥之刺穿胸;
任你骑士勇,矛下一命终。
雄狮成何宜,尸首喂秃鹰。
阿卜斯骑士,战绩闻西东。
吾名安塔拉,卓著乃战功。
今要你开眼,沙场识雄风。阿忒勒听过安塔拉的话和吟诵的诗,心中怒火炽燃,立即策马朝着安塔拉猛攻过去。安塔拉从容迎战,双方手握宝剑,寒光闪烁,观战者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二人身上。二人策马驰骋,此进彼退,此守彼攻;彼挥剑刺,此急躲闪,用力虽猛,一剑落空;时而相互开玩笑,时而又认真互攻。安塔拉屡屡策马后退,直至弄得阿忒勒心烦意乱,精疲力竭。眼见阿忒勒乏力,安塔拉冲上去,一声大喝,阿忒勒胆战心惊。安塔拉伸手抓住阿忒勒的铠甲领口,用力一拉,口中大喊:“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杀呀!”随即一把将阿忒勒拉下马鞍,顺手将之抛到了地上,阿忒勒的肋骨几乎被摔断。舍布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阿忒勒绳捆索绑起来。
赛里姆骑士眼见头领被俘,不禁心急火燎,一个个头靠鞍鞒,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和利剑,决计拼个你死我活。一万八千名骑士纵马呐喊着冲向阿卜斯骑士大军。
安塔拉策马迎战,阿卜斯骑士紧跟其后,大声呼喊着,像鹰隼一样冲向敌人的大军,顿见乱马交枪,人马对撞,勇士前仆后继,胆小鬼胆战心惊;也门宝剑飞舞,头颅与躯体各抛一方;马蹄踏地迸发出火星,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屡见马失前蹄,倒下复又站起;黄尘飞腾,化作乌云,仿佛夜幕突然降临;英雄们挥舞长矛对战,伤心动肝,胸膛洞穿,血似洪流奔涌,黄沙被鲜血浸染;双方大军依旧拼命相搏,直至人疲马倦。传入人们耳际里的是战马的嘶鸣,骑士的呐喊;映入人们眼帘的是矛头利剑闪闪放光,如同夜空的繁星一般。长矛刺出,胸膛洞穿;利剑劈下,人头飞落。
安塔拉直扑敌军的旌旗之下,挥舞着青锋宝剑,一阵狂砍猛杀,只见敌军骑士的首级如深秋落叶,离开双肩而纷纷落地。安塔拉不住呼唤阿尔沃及其手下骑士们向着敌人猛冲。赛里姆部族的骑士被对方戳下马背,地上的鲜血流成了河。
双方激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夜幕垂空。那天,赛里姆部族大军损失空前惨重,仅仅丧命的就有六千余名。其余的幸存者眼见伙伴倒在血泊之中,尸横遍野,纷纷趁夜幕掩护逃遁。安塔拉及其伙伴追击三法尔萨赫路程之后,看不到敌人的踪影,方才高高兴兴回返,收拾起敌人的帐篷,赶着骆驼,准备返回海沙山和泰纳苏卜山营地。
[0824]悲欢有主
安塔拉把阿忒勒拉到自己的面前,问道:
“喂,阿忒勒,难道武苏德国王手下没有比你更勇敢善战的骑士,非要选中你到这里来与我们交战?你现在已成为俘虏,就拿赎金来赎自己的命吧!不然,我只有削下你的首级。”
阿忒勒听后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说:
“阿拉伯头人,你想要什么,请告诉我,也好让我轻松赎命。”
“我要你拿来两千一百件金丝绣花衣、二十条宝石项链、三千枚金币、一百匹阿拉伯纯种马和一千峰骆驼。”
“凭让你成为富翁而却使我变成赤贫的主神起誓,我家只有一峰骆驼。”
“你在说梦话、发呓语呀!千角王,看来你还不曾尝过屈辱的滋味,并且不遵从阿拉伯人的规矩。我将让你尝尝皮鞭和种种折磨的味道。”
说罢,安塔拉命令阿尔沃把阿忒勒捆绑在马背上,然后带着马匹、骆驼等大批战利品,率领人马向着海沙山和泰纳苏卜山走去。
安塔拉对阿尔沃说:
“剑公兄弟,凭安拉起誓,这片土地比我们家乡的那片好,我们一定要在这里住下去,将之变成我们的家园。我们那里只有阿拉伯橡胶树,而这里河渠纵横,水源丰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牧场广阔。我要在这个地方住下来,让我们的驼群在这里自由牧放,这该是多么好啊!”
两人边走边谈,为他们取得的胜利而欢喜难抑,不知不觉接近了两座大山。
他们凯旋而归的消息传到族王盖斯的耳里,族王立即率领手下骑士上马出迎安塔拉及其随行人员。
族王盖斯一行迎接队伍看到安塔拉带回那么多骆驼和俘虏,而且那些俘虏都戴着镣铐,族王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你带着这么多骆驼和俘虏回来,不让骆驼的主人变成赤贫了吗?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的马匹和骆驼的呀?”
安塔拉说:
“这都是主神的恩赐,我们可以摆脱疲劳和远征了。”
族王听后喜不自禁,说道:
“兄弟,你永远是胜利者,而你的敌人总是被征服、遭屈辱。”
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兄弟见安塔拉一行满载而归,不禁肝胆俱裂,争相说道:
“这种福气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尤其是由这么一个野小子带来的财运,更是凶多吉少。因为他有一张招惹灾祸的脸,早晚有一天他要大祸临头,会有人送他一死。”
安塔拉一行人马回到山中,人们击打铃鼓、弹奏着竖琴相迎,欢声雷动,热闹非常。骑士们各自回到家中,亲人们喜笑相迎。
阿卜莱看到安塔拉回来,立即投到丈夫的怀中。相携进入帐中后,阿卜莱连连亲吻丈夫的嘴和前胸,并且说:
“妇女的卫士,我一天看不到你,好像和他人一起过了一辈子。因为只有你才能为我们驱散忧愁。”
听妻子这么一说,安塔拉内心欣喜不已。
骑士们回到家园,个个喜形于色,开始屠驼宰羊,大摆筵席,畅饮美酒,欢庆胜利。
安塔拉自信那些族王们对他无可奈何,天下所有英雄们都会对他敬畏三分。
阿米尔部族骑士都为跟随安塔拉出征而感到高兴,相信他们取得了胜利,可以安享太平了。因为他们获得了大批战利品,尤其是从希拉大地抢来了武苏德国王那么多的骆驼,更是使他们感到享用不尽。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来自希拉大军的情况。
安塔拉的出战使他们遭到惨败,溃逃回去的骑士不住哭喊,心似火烧,跑着跑着迷失了方向,四顾茫然,不知何处才是家乡,徘徊在荒野之上。他们赤身带伤,胆战心惊,回想自己和伙伴们的遭遇,眼泪簌簌下落,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失去了奔跑的力量。
武苏德国王每天都把各部族的头领们召集在自己的面前,谈论阿忒勒和安塔拉之间交手的情况。武苏德国王对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说:
“相爷阁下,阿忒勒至今未归,定是将安塔拉俘获了。阿卜斯人和阿米尔人也都惨败在了阿忒勒的马前。”
各部族头领们听武苏德国王这样一讲,无不感到后悔,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去与安塔拉交战,争着说:
“这一次,阿卜斯、阿米尔人就要遭灭顶之灾了,他们一定是全都灭亡了,法札拉人会安然无恙。”
哈斯奴·本·侯泽法说:
“凭安拉起誓,这种说法不可信。因为安塔拉太厉害了,就是一千个阿忒勒,也抵挡不住一个安塔拉。安塔拉勇敢善战,所向披靡。恐怕阿忒勒难以接近他。”
他们正在交谈时,忽听宫外传来喊声,且一阵高过一阵,整个大地为之颤动。片刻后,只见数人光着脚裸着身子从旷野上跑来,慌慌张张,仿佛有人在追赶他们。人们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便把外出所遇到的情况向人们讲述了一遍。
武苏德国王得知消息,心悲欲碎,惊恐不安。原来那就是随阿忒勒出征,被安塔拉打得大败而溃逃回来的骑士,形容狼狈,连哭带喊。武苏德国王问他们究竟出征情况如何,他们把与安塔拉交战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向武苏德国王讲了一遍。他们说到安塔拉如何把他们驱散,使他们心惊胆战。他们说,安塔拉只带着五千人马,而族王盖斯及其手下骑士并未在战场上出现。他们说到安塔拉对族王盖斯说:“族王大人,你与武苏德国王对等,如果他亲自带兵来攻打我们,你就亲自出战,将他的大军彻底击垮!”他们接着说:
“大王陛下,我们亲眼看到他们的实力,他们真是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逃跑,方才保住了我们的性命,这也是我们此次出战的惟一收获。”
武苏德国王听过他们的讲述,心中大惊,坐立不安,后悔得直咬自己的手指头。
见此情况,哈斯奴·本·侯泽法说:
“凭安拉起誓,这小子实在太猖狂了,简直不是人,他都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