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7]天昏海暗
拜占庭将士的猛烈进攻,使得赖伊来曼国王的洋人大军惊恐不安,为了保命而纷纷跳海。
安塔拉·本·舍达德依旧猛烈冲杀,岛国洋人兵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皇太子希尔凯勒高声喊道:
“骑士之王,立即占领敌人的战船!”
安塔拉朝敌方船上望去,发现守船的敌军不足千人,于是挥剑朝着他们杀了过去,同时高声呼喊:
“阿卜斯勇士们,冲啊!”
安塔拉手挥青锋利剑,所向披靡,纵然面前大山林立,一剑劈下,同样山体裂开。
敌人将士朝着安塔拉扑过来,忽见另外千名武将突然出现在了面前。他们手持重剑和盾牌,气势汹汹。安塔拉挺立在那里,一声不吭,示意对方向前进招,怒容满面,二目血红,口角挂着唾沫星子,却见敌方将士一动不动,似乎看到安塔拉的怒容已胆战心惊。片刻之后,又见一千名敌将向着安塔拉猛冲过来。
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见敌人众多,害怕死神临头,急忙退到最后的一条船上去了。
三千敌人欲包围安塔拉之时,他们脚下的船突然颠簸起来,海浪猛烈起伏,如同群岛在云中翻飞。安塔拉怒不可遏,挥剑杀入敌群,手起剑落,频见敌人有的首级滚落在船板上,有的臂断肢残,有的急忙跳入海中溺水而死;长矛刺出,则见敌人胸膛洞穿,血流如注,海水被鲜血染红一片。
激烈搏杀一直进行到红日西沉,夜幕降临,岛国洋兵已经溃不成军。赖伊来曼国王的其余战船上的骑士眼见同伴死亡惨重,纷纷调转船头撤离。
列位听官,我曾亲自问过安塔拉的胞兄舍布卜,我说:“安塔拉在海上一战中,消灭了多少洋兵?”舍布卜对我说:“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死于安塔拉青锋、长矛之下的敌军将士,连同那些跳海溺水而亡的,共有五千零六十人。他们不但害怕安塔拉的宝剑,就连他们看到我们的船也感到惊惶。”
交战告一段落,安塔拉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想到几天来的战事,想到妻子阿卜莱及家园,想到族王盖斯及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事件和危险,不禁诗兴勃发,脱口吟诵道:天上飞鸟儿,代我传信息。
见盖斯告之,吾诚一雄狮。
陆地或海上,所向俱披靡。
土兵与洋将,青锋谁能敌?
船随波涛舞,勇仍无人及。
千百敌血淌,踏海者自毙。
我本无错过,只为保卫己。
强敌欲害我,方驾船出击。安塔拉吟罢诗,皇太子希尔凯勒说:
“骑士之王,妙哉!久闻你口齿伶俐,诗才盖世,勇敢善战,闻名遐迩,今观你海上大战三日,又听到你吟诵的诗歌,果然名不虚传。”
听皇太子这么一说,安塔拉笑了起来,急忙对他表示感谢。希尔凯勒亲眼目睹了安塔拉几日来的作战表现,心中惊佩不已。安塔拉对皇太子希尔凯勒说:
“王储殿下,凭至高无上的主神起誓,假若此一战发生在陆地上,让我骑着我的千里驹,你会看到我怎样处置这些恶人。到那时,你会看到我如何挥舞青锋,让他们的首级像球一样在地上乱滚,怎样手握长矛,将他们一个个刺于马下。”
皇太子希尔凯勒相信安塔拉的话,因为已经在海上看到了安塔拉的厮杀英姿。听安塔拉这么一说,希尔凯勒感到高兴,自感战胜岛国君王把握在手。
夜幕降临,他们在船上吊起灯,布置好巡夜岗哨,大家各自歇息去了。
一夜过去,繁星隐去,东方透出了曙光。
赖伊来曼国王亲眼目睹了三日以来与拜占庭大军海战的情景,自知损失惨重,因此一听到安塔拉的声音,便心慌意乱,咬牙切齿。当他看到安塔拉站在船头瞭望的英姿,更是怒不可遏,立即呼唤手下将士,命令他们一齐向拜占庭大军发动进攻。顷刻之间,牧师、修士开始高声朗诵《圣经》,高高举起十字架,鼓励将士们勇敢冲锋。这时,赖伊来曼国王的船队向着皇太子希尔凯勒的船队冲去,将拜占庭骑士团团包围起来。海水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浪涛涌到赖伊来曼国王船队的船板上。
安塔拉眼见敌船包围上来,拔剑出鞘,冲入敌军当中,利剑削到之处,必有人头滚落,直杀得敌人惊恐不安,喊叫连天。那是任何人都不曾目睹过的可怕情景,鲜血染红了甲板。
见此情况,舍布卜大惊,海德鲁夫更是惶恐,他对父亲说:
“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番恐怖的情景,我心里害怕得要命。这可如何是好呢……”
洋将士们冲了过来,抡起狼牙棒直击拜占庭人的胸膛。但见拜占庭骑士挥舞着利剑长矛与岛国兵士拼命搏杀,双方互有伤亡,似乎大限不期而至。安塔拉挥舞青锋,依旧无人敢于抵挡,只见敌人的头像苦西瓜一样滚落在船板上,胸穿血如注,头断魂离躯。
安塔拉在进行着自我解救的拼杀,因为他被众多洋骑士包围着。敌方大军的战船也将安塔拉的那条船团团包围在当中。众多敌人将他围得密不透风,似乎凶鸟乌鸦正在他们的上空啼鸣盘旋。猫头鹰正在他们的头上传达死神的呼唤。敌人压得安塔拉喘不过气来,似乎灵魂就要和肉体告别、分离。但是,安塔拉的手下骑士和拜占庭将士们仍然在为安塔拉鼓劲、呐喊,而安塔拉眼见周围全是敌军,不免感到心慌。
洋人大军已经用武力占领了拜占庭人的三条大船。洋军将士浇上油,烧毁了另外一条船,还有两条船将被洋军攻占。赖伊来曼国王高声鼓励手下将士勇猛拼杀,手下骑士果然不畏艰险,冲锋向前。洋军将士贪心顿起,想拿下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乘坐的那条船,同时想生擒这位王储,认定胜利曙光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显现。
眼见此情此景,海德鲁夫对父亲舍布卜说:
“父亲,凭安拉起誓,我的心都快跳出来啦!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激战,我的魂儿好像已经飞上了天。”
舍布卜说:
“孩子,凭主神起誓,好像我也只剩下了一口气,真担心自己命断海上,尸落水中。如果我们是在陆地上作战,头顶蓝天,那该多好啊!如果遇到危险,我们还可以像风一样跑去,让人们知道我们的双腿可与风神赛跑。”
正当他们痛苦不安之时,突然狂风大作,波浪翻滚,天昏海暗,仿佛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对面看不清人脸,更看不到船和桅杆,需要立即掌灯,才好分辨敌我。拜占庭将士们喊叫哭泣起来,洋军骑士也在高声呐喊,纷纷放弃厮杀,立即停战。双方骑士好像被夹在了大山一样的狂涛巨浪之间,情况发生了大变,希望完全破灭,生命骤然缩短。大海像锅炉中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黑暗就像巨大的帐篷将天遮掩。海浪将战船彼此推开,各自颠簸在风口浪尖上。双方的骑士只能自己顾自己,谁也无力顾及同伴。黑暗笼罩着大海,浪涛起伏冲天,一连三天三夜,他们全部挣扎在漆黑之中。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凭创造人类、给人衣食的主神起誓,即使我和我的儿子葬身大海,我也不会感到遗憾和惋惜,只是为你担心。因为你还未解决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这两个人,怎好长眠于此啊!”
安塔拉叹了口气,但仍然显得坚忍不拔,说道:
“舍布卜,你不要害怕,要坚强忍耐,不要说这种悲观的话!倘若大限未到,纵然利剑也伤及不到你身上的半根毫毛。”
[0878]陆上大战
狂风还在吹,大海依旧被黑暗笼罩。三天过去了,第四天光明重现,风平浪静。伟大安拉创造了奇迹,驱散了黑暗。他们惊奇地发现,正是狂风巨浪将双方的战船吹散,竟然将他们的船推到了岸边。拜占庭将士立即卸下战马、粮草和给养,纷纷下了船。
安塔拉登上岸,回头望去,发现失去了六十条船,船上的将士和物资也都已烟消云散。但是,其余的船安然无恙,尤其是满载战马的船完好无损,大家看后欣喜万分。他们把船停靠好,所有将士都上了岸,搭起帐篷,竖起旗杆,升起旗子。牧师、修士们举着十字架,开始祈祷诵经。顷刻鼓号齐鸣,大地上一片欢腾,一连五天五夜,拜占庭将士们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第六天,皇太子希尔凯勒与安塔拉商议进攻敌人家园,一拍即合,顿时鼓镲喧天,旌旗飘扬,人喊马嘶。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踏上征途,个个摩拳擦掌,人人斗志昂扬。安塔拉率领作战队伍离去,留下一批骑士负责看守船只。
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紧跟其后。安塔拉回想自己经历过的种种磨难,回顾阿卜斯族人为自己制造的桩桩麻烦和法札拉人的诡计多端,不禁泪如雨下,浸湿了面颊。他又想到妻子阿卜莱,心中更加不安,诗兴油然而生,随口吟诵道:多少责备语,回荡我耳边。
青春年华贵,空耗意欲间。
多少日月里,惊恐绕心田;
任险我能忍,何惧死迎面!
光阴如穿梭,居所终在天。
身经多少难,常得主护掩。
我对妻言志,定追击逃犯。
岁月不停步,劲敌死纠缠。
吾胸大志在,海洋难包揽。
我居主神地,曾历几多难。
久处忧虑中,生活缺安然。
酒多不醉人,贪得苦难言。
箭落我身上,实因久跨鞍。
欲知我英姿,且问诸同伴。
微笑抛恶意,时令未背叛。
时光诚与信,让我失脸面。
我曾思过失,待人超诚虔。
仰面长叹气,胸中火炽燃。
因贪生悔意,自感受欺骗。
其时我在外,族王遭灾难。
凡人分两类:强弱有界限。
珠宝相连起,成串永不断。
族人面临灾,我曾献浅见;
话语随风逝,无人听我言。安塔拉吟罢诗,骑士们欣喜不已。皇太子希尔凯勒连声感谢安塔拉及其身边的骑士们。他们策马疾驰,朝着赖伊来曼国王的家园开去,满怀信心,决计与之大战一场。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赖伊来曼国王及其手下大军的情况。
海上暴风狂浪使赖伊来曼国王的战船沉没多条,人马损失惨重,生还者只有一小部分。幸免于难者相互祝贺,直奔卡夫尔岛和水晶城堡而去。
回到岛上,赖伊来曼国王见到独生子赛尔吉旺,儿子一下扑到父王的怀里,和父王紧紧拥抱,亲吻父亲的手,祝父王平安归返。
赖伊来曼国王回到宫中,坐在宝座上,国家文武大臣聚集在他的周围,国王把海上一战、船只沉没、人马损失及与安塔拉对战的情况,一一讲给大家听。他还讲到如何战胜了安塔拉,夺取了拜占庭大军的部分战船以及海上如何狂风大作,黑夜突然降临,天上繁星隐去,所有的人都对生还感到失望等奇怪事情的发生。国王最后说:
“我们应该保持高度警惕,准备迎战敌人,随时准备与安塔拉·本·舍达德及其所率领的人马作战。假若他们没有葬身海底,定会来这里向我们发动进攻。”
随后,赖伊来曼国王命令人马做好战斗准备。接着,令手下人把船只调到别的地方,召集各地族王,命令他们随时准备交战。
仅过了三天时间,拜占庭大军便来到了,势如洪流倾泻而下。赖伊来曼国王即令打开武库,武装十万精兵强将。人人身披铠甲,头戴铜盔,个个腰佩天竺宝剑,手握大卫盾牌和狼牙棒,骑着西洋高头大马,向着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和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率领的大军开去。
赖伊来曼国王率大军行进三天。第四天,他们望见前方扬起一片烟尘。探马前往侦探,定神望去,果见那拜占庭大军正在向着他们开来。探马即返,如实禀报国王,国王即令手下骑士准备上阵作战。骑士们从命,立即离鞍下马,好让坐骑休息片刻,以便为交战积蓄力量。
未过一个时辰,已见尘烟飞扬,顷刻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过了一会儿,烟尘渐渐散开,拜占庭皇帝的旗子闪现出来,继之传来战马的嘶鸣和鼓角鸣声。赖伊来曼国王飞身跃上马背,牧师、修士紧紧跟随。骑士们随即排成队列,角号声立刻响起,旌旗迎风招展,大队人马向着拜占庭大军开去。
两军的将士面面相对,厮杀即刻开始。离别的乌鸦在他们的头顶上空盘旋、啼鸣,丧钟对着双方骑士敲响。修士、牧师和主教们喊叫起来,整个大地为之震颤,继之他们左右走动。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剑矛闪光,勇士冲锋。赖伊来曼国王纵马向前冲去,骑士们见此心志更加坚定。双方阵势摆好,话音顿时减少。赖伊来曼国王正想冲入战场厮杀,不期安塔拉已经赶在他之前进入战场,高声叫阵,呼喊对方将领出来与他交战。敌方骑士从旗帜下冲了出来,照直扑向安塔拉的马前。安塔拉挥矛刺去,屡见敌军胸膛洞穿,场面惨烈,任何人都不曾亲眼看见,不计其数的敌军骑士落马倒地,命归西天。
日挂中天时分,已有百名骑士命断沙场。赖伊来曼国王见安塔拉所向无敌,自己的骑士一个个地倒在安塔拉的面前,不禁怒气大作,二目红似火团,一声大喝,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心惊胆战。
赖伊来曼国王决计下午与安塔拉一战。但是,岛国的洋骑士并没有放过猛狮安塔拉,只见他们有的挥舞着狼牙大棒,有的挥舞着利剑向着安塔拉扑将过来,来势汹汹,活像一座座山峰。
就在这时,皇太子希尔凯勒朝着拜占庭骑士大喊一声,整个大地为之震颤,双方骑士无不大吃一惊。皇太子接着一声令下,拜占庭骑士大军向着扑来的敌军冲杀过去。顷刻,万马奔腾,尘烟升空,天昏地暗,剑矛相击,火星四溅。胆小鬼想的是夺路逃遁,勇士怕的是后退丢脸。手起剑落头断,长矛刺出胸穿,鲜血流淌成河,人们心中的秘密全部暴露,仿佛一切都难以用幕帘遮掩。耐力突然减少,自由人全不在意在沙场命断,懦夫们后悔进入战场,黄尘挡住了人们的双眼。战斗越来越激烈,直到夕阳落山。
[0879]盛装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