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一番话,央生不知怎的既欣慰又感动,她从来没有如此轻易的信任一个陌生人。而这个陌生的少年让他有着说不出的亲近。
“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风蛮子!”成风张口胡诌。
琮儿在旁边偷笑,哈哈,风蛮子,真是敢想。
“公主可以叫我王宗!”不等成风继续下去,琮儿赶紧接过话头,真不知道成风会给他编一个怎样的丢人名字呢。
成风瞪了他一眼:“王宗年纪轻,不懂事,如若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公子此言差矣,他年纪轻,公子可曾年老?”央生天生喜爱说笑,方才看见两个孩子的模样,更加喜爱了。
成风闹了个大红脸,怎么也没想到威严的央生公主竟然有着如此孩子气活泼的一面。旁边的琮儿都快要绷不住了,眼看就要笑喷出来,却被房里的一阵闷响打断了。
众人冲了进去,只见桌子已经断裂,涟连双手鲜血淋淋,目光冷厉。
“酒!”声音不大,却足够有气势震慑人心。
成风掏出怀里的千斤轻,扔了过去。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没事!”
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都盯着央生。
“都退下吧!”
出去的过程中,央生又看了成风一眼,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能有千斤轻的人屈指可数。难道他是?央生暗忖,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入夜嘱咐给连连了送去了晚饭,这才回了莫弱央府。
莫弱央府。
“公主,留下他们放心吗?刚刚似乎有些不守规矩,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玩闹!”
“本宫不也是玩了一下?问世间情味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到生死离别,不知情字伤人,总有一天他们能够懂得。”
“只是……”
“晚香,本宫知道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你多留些心就是了。”
“那公主休息吧,今儿个折腾了一天了。”
“本宫哪里还睡得着?走吧,去看看遗月。这件事伤心的人还多着呢。”
“奴婢见过央生公主!”
“嗯,起来吧,你家公主呢?”
“回公主话,我家公主今日一大早匆匆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禀报!”
“公主赎罪!公主赎罪!……”这个小丫头跪在地上就哇哇哭了起来。
“行了,哭有什么用?来人,去接公主回来!”央生其实心软又和蔼,平日里对奴仆们也不是很刻薄。如今也是急了,这才动了怒,却不料吓坏了这个丫头。
“是!”几个家兵应声出去了。
也难怪她会着急,这些日子谁不知道似强轮打遗月的主意,却不料换成了起亚。如今遗月进宫这么久也不见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
此刻,北原皇宫。
“陛下,求你放了起亚姐姐吧!”
“月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夫君,有什么放不放之说呢?”
“可你不爱她!”那句她不爱你被生生的压了回去,遗月明白这句话只能让涟连的处境更难。
“她是心甘情愿的。”爱不爱根本就不重要,无论是遗月还是起亚,无论他娶了谁,涟连都会生不如死。或许娶了起亚会更好一点,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莫弱同心锁的联盟关系或许会瓦解。
“到底要我怎么样?”遗月明白是起亚把她换了回来。
“月儿,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似强轮玩心大起。
“陛下怎能忘记了对我的承诺!”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多了几分陌生感。
“漪妃,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朕正打算去找你呢?”压下心头的不满,似强轮转向进来的起亚。
“遗月妹妹也在这儿?我说呢,难怪今儿个皇上心情格外的好?”
“起亚姐姐!”遗月没想到起亚能说出这样的话,怔怔的立在那儿。
“皇上,臣妾备了些夜宵,又怕皇上抽不开身,亲自给皇上送来了呢!”起亚没有再看遗月。
“哦,难得爱妃有心,不知今日备了些什么?”
“妾身愚钝,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来,就是些平常的吃食,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爱妃自谦了,谁不知道,漪华公主的厨艺北原第一!不如遗月公主也来尝尝?”
“这可如何是好,臣妾就做了一点点,怕是妹妹……”
“不劳姐姐费心了,夜深了,陛下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便匆匆出了殿。
起亚眼底闪过一层苦涩,转而充满笑意:“陛下,来,尝尝臣妾的手艺。”
“心锁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那。”似强轮笑的放肆,心锁起亚呀心锁起亚,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朕不清楚。
“谢陛下赞誉!”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央生公主正派人到处找您呢!”
“知道了,我这就去,你先下去吧!”
“姑姑!”就这样叫着扑进了央生的怀里,哭了起来。
“傻丫头!”央生抚着遗月的发,也是满心悲伤。
“姑姑,起亚姐姐她……”遗月边哭边说把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起亚,何苦来呢?”央生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于是接着说道,“世人都知道公主荣华富贵的好,可是谁又知道公主的苦呢?起亚没有变,也不可能变,起亚这是为了连儿,为了我莫弱呀!”
“姑姑!”遗月也不是不懂,只是这种伤心是难以言说的,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痛苦。
“可是这样不值啊,不值啊,不管是连儿还是莫弱都不值她这么做呀!”央生竟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这么些年来她都没有哭过。
成风只是一个劲儿的递酒,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好无能,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成风,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那个混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说着,拼命的灌着酒。
“涟兄!”成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爱你,因为她相信你!”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她会嫁给那个混蛋!我不信!”
“涟连,你何必要这样自我折磨!”我吼道。
“没有她我情愿死!我情愿死。”
“你真该死,我真是为起亚不值,你涟连何德何能,她要她为你这么做!她为你放弃了一切,独自承受着痛苦,可你却在这儿喝酒!你,涟连,你就是个懦夫!”我再一次吼道。
“你说什么,成风!你说什么!”涟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还以为刚刚的话都是成风说的。
“涟兄,倾了这天下,赢回来!”成风的话不轻不重,却及时投下了一颗火种,不久便要燃成熊熊烈焰。
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发白:“成风,你再说一遍!”
“倾了这天下!”
“好,说的好,说的好!”涟连的笑的疯狂。
但我们都知道,他真的真的会倾了这个天下,他注定了要成为真正的王者。
在走之前,我说:“成风,如果你是涟连你会怎么办?”
“我想我也会夺了这个天下!”
我说,我想见见起亚。
他说,好。
于是,我们飞到了漪华殿。
“起亚姐姐!”成风叫的亲切。
其实早在三年前,他就这样叫了,其实早在三年前起亚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
“成风!”虽然她这次笑的很真心,可是还是看的出来她过得很苦很苦。
“来,尝尝姐姐做的冰玉糕,在北原那,你就是拿千金都买不到一块!”说着,拿来了大大小小好些模样的冰玉糕。
“姐姐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了!”成风还是很会哄女孩子的。就这样谁也不敢触碰那令人伤心的事,竟然谈东谈西的聊了一个晚上。
快走的时候,我和起亚单独谈了谈。
我说,你会后悔吗?
她说,也许会吧。
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同样的一件事。
她说,你要相信,我们的男人会保护我们的。
次日,我们准备回北地。
没想到央生公主一行人前来送行。央生公主虽然已经四十好几岁了,却依然清丽脱俗。没错,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虽然贵为公主,可别于其他的贵妇人,她的装扮沁雅高贵。
一袭墨兰色的衣服上影影约约的绣着几朵紫玉兰。这种先开花后生叶的绝美花朵,正符合她的气质。除了一支玉步摇,竟然没有任何头饰。尽管这样,却丝毫掩盖不了她母仪天下的气势。
她的身后,立着一个佳人。
她叫遗月,北原月公主。
她着月白素色的衣,纤弱柔和。头上飘飘悠悠的立着几朵白玉兰,在墨色头发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洁白无瑕,好一个高贵清丽的美人。
“不成想,风大侠这么快就要走了,本宫还没有来的及向你道谢!”央生似有挽留之意。
“不敢当,不敢当!行走江湖,为的本就是匡扶正义,救世救民,更何况我与涟兄亲如兄弟,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风大侠胸怀天下,志存高远。有友如此,实乃是连儿的荣幸!如此,本宫也是不能再留你了!”说着示意下人,端来琥珀酒杯,“来,为你们求个万事如意!”说着竟然饮尽了杯中之酒。
成风和琮儿也赶忙饮尽。想不到这央生公主竟然这样豪放。不过想想也是,北原国本是游牧民族建立的,虽然也开始定居农耕,可那豪爽干练勇猛的性子却保留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永生虽然国力较强,可任然会吃败仗。
酒毕,又同涟连说了几句话,动身了。
虽然成风与遗月没有说几句话,可是我能感觉得到,这一次的见面足矣影响并改变了我们几个人的人生。
也或许真是命运使然,所有的伏笔都为了这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