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不过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母后还真是狠心，竟然让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太监！”
罗小一语不发。
“你刚才为什么替玉妃说话？”成业话锋急转，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威吓。
“陛下，奴才不懂！”只是罗小并不害怕。
“不懂？”成业冷笑一声，“懂不懂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敢在朕面前卖弄聪明的下场恐怕你还不知道！”
“奴才知道，千刀万剐，少一刀不能死，多一刀不能活。奴才的宫规背的滚瓜烂熟！”
“这么说你是不怕了？”
“怕！”干净利落，斩杀了太多的废话。
“不错，不错！”成业拍手称赞，“看来玉儿把你教的不错！”
“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这么说你是听朕的话了！”
“普天之下，君为大！”
“好！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罗小说着，行了礼，就要往外走。不过，不是急匆匆的逃命，反而更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就在他要踏出门槛的时候，成业一道声音使他顿住了步子。
“你，喜欢小落子？”虽是问句，却不容否认。
罗小，暗笑了一下，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
这动作进了成业的眼，却全然是道中心事的怔愣，这让成业很是得意。
“奴才身份卑贱，不敢多做他想！”罗小声音很轻很小，还有些颤抖。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演戏，还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虽然他是喜欢灵璧不假，可这话却也是真的，毕竟，他是个阉人，这是个不真的事实。
“纵然是个宫人，也还是该有七情六欲的。和她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有些感情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成业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陛下仁慈！”
“她是苏末公公的女儿，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是！”
“苏末让你好生照看玉妃娘娘是与不是？”
“陛下！”罗小迅速的跪倒在地，急忙求饶，“奴才虽然听命于大总管，可是奴才的心是向着皇上的，奴才并没有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说着，也不忘了当当叩头，也不怕额头被撞的血肉模糊。
“行了，别装了！”成业不耐烦的打断了罗小。做你该做的，是不是苏末的人朕不管，不管用什么方法朕只管玉妃娘娘的平安。还有，你是不是玉儿的人，朕也不管，朕不希望再有越矩的事情发生！”
“奴才谢陛下不杀之恩！”
罗小走了出来，成业果然是不想孩子出生！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夜长梦多，迟则有变。
冷宫。
“娘娘，皇上怕是等不及了！”罗小说道。
“哼，本王还以为他会在多留一个筹码来威胁呢！”成风不屑道。
“能坚持这几个月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纹玉淡然的说着。
“娘娘，荷包的事是否能够？”罗小征询意见。
“差不多了，明日我想去拜祭古树，以祈求天佑永生，我的孩儿能够平安出生。”纹玉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罗小回答道。
“等一下，如果不出意料，若坚风华今晚应该到了，你去安排一下！”成风说道。
“是！”罗小是个明白人。成业的气数将尽，如今几位当世掌握着天下命运的人物集聚在此，就只差一朝风雨，一夕落花，落下一个清凌凌的黎明。
“荷包是怎么回事？”罗小走后，成风问纹玉。
“如果我说是秘密，你还会再过问吗？”纹玉调皮，只要成风在，她永远成熟不了。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成风拧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揪了一下。
这一次回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重要的东西会消失不见，他再也抓不住了。
“有什么怪的啊？”纹玉转过眼睛，她不敢看，她真的害怕他会知道，他太了解她了，“成风你还记得我要你的三个愿望吗？”
“当然！”
“我已经写好了，过些日子我会告诉你的！”
“好！”
“宝宝还有三天就出生了！”
“你怎么知道，准吗？”成风惊异。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一枚玉。虽然没有什么特异的功能，神奇的本领，可是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那这么说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安排好离开这里吗？”纹玉笑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明天要去拜祭呢？”
“因为是明天！”成风得意的宣告着。
“你还记得！”
“大婚之日，我能不记得吗？”
人的一生有很多的日子，可是似乎存在过的只是那么几个。几年前的明天是我和成风的大婚之日，现如今的明天可能是我这一辈子走出深宫的最后一天。
虽然我知道，明天成风安排了人，将我带离这里。
虽然我不敢想象，没了我，他会怎么样。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深爱的人，我未出生的孩子。
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虽然是最为软弱无力的词汇。
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安静的像是个不染纤尘的孩童。
人，真的很奇怪的，对吧。
不然为什么，那么一双盛满伤的眼睛合起来，就会如此的无害？
不然为什么，那么霸气外露的一个人，睡着后就会让人舍不得离开，想永远的守护着他不离不弃？
“看什么？”成风睁开了眼睛。
“成风，我们约三生三世好不好？”
“不好，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好！那你要怎么认得我，我要怎么认得你？”
“我认得你的眼睛！”
“我说，怎么又是你！你说，是啊，又是我！好不好？”
“好！”
清晨的风凉凉的。
“她要去拜树！”成业说道。
“是的！陛下！”罗小答的‘毕恭毕敬’。
“她想跑！”成业继续说道。
罗小没有回答，他在等待成业自己说出来。
果然成业说话了，“她觉得她能跑的了吗？”
“奴才听从陛下吩咐！”
“朕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朕？”
“陛下自然是不记得了，十几年前在荷花畔救下了一个小太监！”
“那个人是你！”成业若有所思，嘴角抹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你去吧，玉妃娘娘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那孩子？”罗小谨慎的问道。
“不要让朕觉得你突然变蠢了！”
“是！”
其实，当年救下罗小的不是成业，而是成风身旁的琮儿。成业自然是知道的，罗小也是知道的。
方才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消除成业的疑心，看来做得很成功。成业似乎真的相信了罗小认错了救命恩人这件事实。
其实老天爷在先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步步的都埋了精妙的伏笔，所谓成王败寇也无非是走一遍命定的路程罢了。
就如此时的罗小，成风、琮儿和灵璧无论是谁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人非他罗小莫属。
罗小望着天边的夕霞，不禁有些叹惋。
萧萧楼头肃杀春，君王霸业成千古。
世世代代灼桃花，冉冉新芽不知苦。
可恨人间千般憾，花开依旧却不如。
不如那年卿采撷，笑语花自梦中出。
精明如他，也不得不问，为何老天总是苦了彼此深深相爱的人。
兀自望落霞，眼里雨红花。
不是泣血泪，初开已落下。
已是情愁长，何要相思在。
不信有轮回，来世齐赏花。
他望着那开满了桃花的树林上头，立着泣血的残阳。
好像那树下立着一个绝世的美人独立于世。
不知是在看落霞，还是在看桃花。明明不相信轮回，却还期望来世一起赏花。
王妃啊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呢！王爷这么些年也够苦的了！
可惜，这些话终将是埋在了风里，无声无息。
“今天的夕阳真美，阿蛮，我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美景了！”纹玉柔声道。
“是啊！可惜红的有些悲凉了！”成风亦是望着，不知不觉带了些失落的语气在里头。
“夕阳和朝阳多么的像啊，重生也不过如此吧！”纹玉悠悠的说着。
很多年以后，纹玉再来回忆这些话，多多少少都带着命运的味道，让人有着数不尽的怅惘。重生，那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旅程啊，那又要用怎样长的时间，怎样深的情意啊！
“明天的朝阳一定是很美的！”成风亦是说的很慢很慢，拖着长长的声调。
“又是一个明天，可惜了今天走不了了！”纹玉说着。其实也在预料之中，昨晚虽说是商议好了，可是成业今天是不会放行的，只是同意了明天在去。可谁又知道呢，成业也会记住他们的成亲的日子，而且避讳的很。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成风安慰道。
“夕阳和朝阳还是不一样的，朝阳的美是浓烈的，夕阳的美却是撕心裂肺的！”纹玉又突然扭转了话题。
“怎么又……”说实话，这样的纹玉成风还真是有些适应不过来，只是隐隐的有些担忧，就仿佛这一回她就会随风而逝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想到了而已，可你不会撕心裂肺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还会碎裂的更狠一些吗，还会碎到什么程度！”纹玉低笑出声。
成风一笑生月，望向远处泣血的阳。
“所以，风，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悲痛欲绝！好不好！”纹玉像是要暗示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我的也不例外！”成风淡然的说道，这一刻他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是哪，轨迹。”纹玉重复了一遍，望向远方的眼里多了几许不舍。
清晨的光清澈明亮，清冽萧索，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分荒凉的味道。
纹玉今天穿的是深夜色的男装，上面熠熠闪着的光芒，像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墨色的长发被束在同样是夜色的发带里，同样的熠熠闪着光芒。
这幅孕妇打扮恐怕除了她天下很难再找到另外一个了吧！
男子装扮为她这个孕妇增添了凌厉的气势，难以触及的威严，以及过多的冷漠，让人望而生寒，至少一旁的成风是这么认为的，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岫儿可以如此的，如此的冷艳。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一个词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