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上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片繁闹的气氛被萧笛同奏击的粉碎。一曲思亲,让所有远离父母兄弟亲人的人们各个悲戚。
“真是好感人!”起亚低语。
“想家了吧!”辰山王微微一笑,“没想到央朝的萧,千繁的笛,还能奏出骨肉手足之情。原本以为它们只是为情爱离愁准备的呢!”
“哼!”起亚没有好气,掉头就走。谁说她想家了,只要涟连不回去,她就不回去,她说到做到。
“你知道吗,我曾听父亲说过,这萧和这笛本来就是一对。是个山里的老和尚造的,后来被我母亲得了去。后来又被千繁大侠得了去。自此再无重奏。”
成风低眉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笛子,心口带着的神玉,轻轻地摇晃。又看了一眼涟连,没想到他今生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他,而且那么自然的,那么完全信任的成了兄弟。
此时的涟连也正惊奇的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自己的母亲究竟与千繁有着什么关系呢?
显然成风也想到了这里,两人相视,传达了各自的想法,然后各奔东西。
“公主,您前些日子做的辛夷花的衣服给送来了。要看看吗?可漂亮了。”
“好啊,我都等了好些日子了。”遗月兴奋,又嚷嚷倒道,“镶儿,快点儿,我还要试试呢!”
“真漂亮!”看着换好衣服的遗月,镶儿惊的目瞪口呆。缓了半天的神又道:“难怪公主喜欢辛夷花。”
“我喜欢它倒是因为喜欢王维的诗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遗月笑言。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竟然喜欢这种与世无争的诗句,真个是稀奇的很”门口传来宠溺的声音。
“姑姑!您怎么了来了。”遗月跑上前去。
“怎么?还不兴我这个老太婆进来瞧瞧。”央生公主假装生气。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姑姑天天来看我呢,再说姑姑一点也不老。赶明儿我让人再做一件来,我知道姑姑也最喜欢辛夷花了。”遗月奉承着。
央生却陷入深思,那是个男人,送给她一朵粉色的花。
他说,这是辛夷,我最喜欢的花,他就像你一样。
可她却打断他的话,这花是木笔,虽然它们一模一样,可它不是你该喜欢的辛夷。
他苦笑,她转身。他的辛夷随风飘散,她早已泪流不止。
他留给她一封信。
“软如新竹管初齐,粉腻红轻样可携。谁与诗人偎槛看,好于笺墨并分题。”
而现在她还是不是他爱的那个辛夷呢?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初也能像央朝一样,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没事,姑姑可能是有点累了。”
“姑姑可要主意身体。可惜我父母走得早,不然这一大家子人那么多的事,姑姑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遗月关切道。
“傻丫头,姑姑是莫弱的公主,家族的繁盛长久就是姑姑的责任,逃不掉的。遗月你要记住,对于公主来说有的不只是荣华富贵,公主要做很多人不愿做的事,要走很多人不愿走的路,所有的苦都要自己撑过,别人替不了的。”
“谁说的!等遗月长大了,一定多多帮你,不让你一个人受苦。”
“姑姑才舍不得我的遗月受苦呢!”央生倒真是有些担心眼前的这个可人儿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作为一个公主,一个合格的公主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儿忽然笑道:“听说起亚还没有回来,心锁王爷怕是有些日子要担心了。”
“那也没办法了,起亚从小就说要嫁给连哥哥,连哥哥不回来,她岂能回来?”遗月咯咯地笑。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在姑姑面前也敢说这样的话。自己都还没出嫁呢,说这样的话真是不嫌羞。”央生嗔怪道。
“就是因为在姑姑面前才敢说这样的话呢,换了别的什么人,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
“坏丫头,就你嘴甜。”央生一句句丫头丫头的叫着,她很满足这样的日子,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毁了这幸福的日子。这也是这些年来她活着的唯一目的。
春季充满了新鲜感,这种感觉令人遗忘,而所有的过去似是真要成为过去了。
“又是一年春喽!”
涟连应着声音回头:“王爷,您也前来赏春景!”
“春美却短,自然要及时体会,多留些个念想,好多些个滋味了。”云帆笑着说道,“涟连哪,想不想知道当初你父亲派小九子来找我,为的是什么吗?”
“大概是救驾一事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
“王爷想说时自然会说,既是不说定是有原因的。何况王爷从来没有恶意,我何必让王爷您为难呢!”涟连说的真诚。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他很信任眼前的这个神秘的慈善的长辈。
“他来告诉我,我是个千古罪人。”云帆似是要说很多,反复斟酌,却最终只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王爷?”涟连疑惑不解。
“你日后会明白的。他托我照顾好你,同北原修好,不再征战。”
涟连心底涌过暖流。原来他的父亲早就预备好了一切。只是为什么辰山王如此内疚呢?他倏然先到了他父亲曾经送给他的铠甲。那是涟家的祖传宝贝,倒也没有什么金银不入的宝贝,只是祖辈们用了一代又一代,有了感情了。可是那铠甲很大很大,总是不合涟连的身材,按理说涟连长得也不算矮小,十九岁的他经过长期的军事训练,是个魁梧英俊的美男子了。
不过他好像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穿过那铠甲。父亲总说等你穿着合身了就前去打仗,让他上战场。如今看来,也无非是父亲哄骗他的话了。可是,既是这铠甲不是用来穿的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那个铠甲是用来写心事的。每一任涟家掌门人所有的心事想法,一生的对对错错,是是非非都记在那上面了。为的是让能后人引以为鉴,知晓道理。”辰山王解释道,“不过,你也要知道,一旦你看了上面的内容,你可能会改变你对你父亲祖辈们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和不愿提及的记忆,永远没有完美的人。你要做好准备才能打开它,否则就无法应对它的难以想象。”
“我会好好考虑的。”涟连顿了顿说。很显然他的父亲也有很多的秘密需要他去解读。
“为什么不看,为什么要信他的话!”心锁起亚在听完涟连的讲述之后,好奇心乍起。
“我还没做好准备。总觉得也许不知道会更好。”
“有什么啊,肯定写的是涟将军与央朝公主的故事,他们超越了家庭距离的束缚,他们甘愿抛弃荣华富贵,他们勇敢的选择了自己的爱人。一个是战无不胜的英雄,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公主,如果有一天我”倏地红了脸,停了话。
“怎么不说了?”显然涟连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了,今儿个要去云王府,我和夜歌姑姑约过了。就先告辞了。你若是准备看铠甲了,就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不用担心,涟将军肯定是大英雄。”她迅速转移话题。然后闪了出去。
“这个傻丫头。”涟连微微的笑了一下,眼神无比温柔。可是他又非常的不爽。因为这些日子起亚总是往云王府里去。尽管她是去见夜歌姑姑,可是他一点点都不放心云王。也不是怎么了今天他竟然想偷偷跟过去。
成风比涟连还纳闷,不知什么时候夜歌和起亚好的不行了。那个小丫头常常跑到云府来,把清清静静的风行居闹腾的沸沸扬扬。害得他不得不常常躲在风行亭里。
看来真的是涟连冤枉他了。
不过也不全然是。因为夜歌就是这样想的,她觉得这个寡言孤僻的王爷需要一个活泼的妻子。
“夜歌姑姑,今天您要教我做什么啊!”
“冰玉糕!”
“千繁大侠的最爱!永生国里人人会做的吃食。”
“嗯,可你不知道,这糕点哪,曾是北原国皇家御用的。后来却因为做的最好的人离开了,所以北原国皇族不再食用它了,反倒成了永生国的必备佳肴了。而先生此生只吃一种冰玉糕,可惜做它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数十年里先生都未曾吃过一个了。”
“咦,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千繁大侠了呢?他去哪儿了?”起亚突然的问。
“先生喜好安静,厌倦了热闹。又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想法,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就连殿下也不清楚。他是神仙般的人,殿下有难了,心情郁闷了,他总能及时出现的。”
“都是怪人!”
“是啊,我们的殿下也怪的离谱吧!”夜歌总算把话引了过来。
“他?每天骑着他的黑马天天转悠,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英雄;成日里少言寡语,神神秘秘害的多少女孩辗转反侧,得了相思。更可恶的是他从城东直直穿到了城西,简直就是不让人活,足足的大祸水一个!”
夜歌眼睛瞪得很大,惊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但她很快得反应过来,得意的笑着。毕竟起亚这丫头说的是实话,况且这话里话外有多少说不出的暧昧呢。
但是这话要是被一直站在房顶偷听的涟连听到了,那么事情可就不再简单了。现如今的涟连心中五味陈杂,忽然有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定要把起亚这个臭丫头给送回去,大不了他也一起回去,反正是不能再让她经常见到成风。她是他的人,怎么能老是往单身贵族家里跑呢?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结果他越想越气愤,既气夜歌的别有用心,又气成风的神秘抑郁,更气起亚的没心没肺。一阵风过,他来到了风行湖畔。望着湖中心的成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清楚他过来这儿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