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对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进行残忍地肃杀,她的内心也是第二次感觉到愤怒。第一次,是父亲在南宫家族的墓碑前告诉她当年南宫家灭门惨案的时候。
“太傅,我没事,不要生气。”突兀的声音响起,将南宫念眼里释放的愤怒杀意瞬间消散。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日呢?”捻了捻被子,将六殿下试图伸出来的手重新按回被子里面,流失了太多的血,即使外面的天很暖和,受伤的人也会感到些微寒冷。
“我知道太傅在身边,怕太傅担心,便醒了。”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
“怕我担心,就不要受伤。”十二岁的南宫念瞪了一眼病怏怏的某人。
“嗯,我会注意的,太傅。”其实小皇子的心里却是相反的想法,他宁愿常常受伤,因为眼前的人会为他担心,会一直陪着他,目光里只有他。对于一个从小孤独的人来说,独占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人,简直是难以拒绝的渴望。
“难受的话就闭着眼睛睡觉,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南宫念放松地靠在宽大的木椅上,右腕搭在微微掉漆的扶手上,手里执书,慵懒却又很入神地看着,是一本泛黄的手札。隔一段时间,便回从书中抽离出来,留意躺在床上的六殿下。
落日的余晖从窗子外面洒了进来,让南宫念如玉的脸庞更添一份柔和宁静,也让俭朴空旷的夕澜殿里更添几丝静谧。岁月安好,静和致远,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九岁的小皇子内心突然一阵悸动,那是一份深藏多年的渴望,对此刻日子的渴望的实现,像是梦境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那温温的暖意像溪流一般的流淌,涓涓醇和,点滴净怡。直到多年以后,孤身一人对战劲敌的他依旧能在军帐昏暗的灯火下想起此刻的感动。
“怎么不睡,是不是针扎的难受?”
见小皇子一直盯着自己,南宫念再一次转头问道。
“不难受,只是睡不着,太傅看的什么书?”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比平日里虚弱很多的声音问道。
“我母亲留下来的手札,闲时就翻翻。”
“太傅的母亲?遇央没见过呢!”他曾经被太傅带出宫见过他的父亲,很有名士之风,太傅很像他的父亲。
“呵呵呵,别说你了,我也没见过。一直忘了和你说,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了。”
“太傅,对不起,我不知道。”
“就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哎,若不是这样一本手札,我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个眼光如此独到的人,无怪我父亲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太傅的名字里有一个念字。”
“嗯,不怕念起,只恐觉迟。人去忙忙,唯念心间。”
“未央湖畔,幸遇萧郎,惟愿相守,长伴君旁。这是我母妃常常念叨的。”遇央,遇央,多么美好的期盼,然而君王的薄情寡义,却消磨了青春韶华,毁了一个母妃的终生。太傅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