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夜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暗道一声糟糕。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莫,何事?”冷情见我神情不对,有些警惕起来。忙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安心。附耳在他耳边耳语一番,立见他神情一变,立马下床穿衣。
“莫,在躺一会儿,我去处理。”帮我掖了掖被子,转身便出了门。
“暗”
刚关上的门一闪,一身黑衣的人便站在我床前。微坐起靠着床,向他感激的一笑。他见我一笑,微微一愣,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暗,坐。”我指了指离我最近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让他站着回我话,我实在是不习惯。到底是个半路客,这个社会的一些尊卑理念我实在无法认同。本想让他坐在床边的,可是男女有别,想想还是算了。
见他落座后,我微顿了一下才开口。“暗,这三年过的可好?”
他身体微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下头。“小姐,过的可好?”
“尚可。”我苦笑一声,确实是尚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凑合吧。
“暗,现在赵慕雪如何?这武林盟主之位可是她在坐?”
点了下头,才道“三年前,武林同盟会的各家各派几乎全部命丧那场变故,留下的都是弱小之辈。现在除了冥教,便是她赵家一家称大。”
我心里一咯噔,“那慕容家和单家呢?”难道李望舒没能兑现对我的诺言!不自觉的看向暗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冷冽。
“当日赵慕雪以缉拿凶手的名义挑了慕容山庄和单家堡。”
我心里一惊,顿时咳嗽起来。挑了慕容山庄和单家堡?!那慕容山庄和单家堡的人岂不是……
“慕容庄主和单正君都逃出来了,老教主赶的及时救了他们妻夫。至于单家,就……”话已至此,我已明了。
“只剩下容月一人啊!”我忍住咳嗽,心里却痛上了几分。当时容月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儿。思及此,心里对赵慕雪的痛恨便多上几分。当日为了活捉我,拉了这么多人垫背,也不怕坏事做多,夜不能寐!
突然眼前多了一只杯子,饮过之后才感觉舒服许多。
“暗,麻烦你把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告诉我,巨细无遗。”
待暗走后,我望着烛火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几分无奈,几分气愤,几分感激。无奈于这本尊那复杂的身世,气愤于那野心勃勃者的心狠,感激于上苍给了我一个骨肉相连的血脉。
曾经的自己太过孤单,太过淡漠。现在的我有了一个深爱的人,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无法不感激上苍对我的一丝眷顾。当日为了这孩子,我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的。那时候的我太过软弱,虽懂得要自保,可是却没有自保的手段和实力。现在不一样了,我必须为了冷情和孩子,把这条路好好的走下去,不然必是我们亡。
想到这,眼里的坚定和冷冽便多上几分。我不得不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这个社会不是前世的文明社会,我必须努力改变去适应这个封建社会制度,这个君权制度。
这个身体被赋予的使命,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没有退路了。一旦退缩,三年前的遭遇必将还会重演。
待冷情回来时,已是清晨。见他神色憔悴,便知情况不妙。
“如何?”
“幸亏及时赶到。无涯只是把了脉,查看了伤口,未曾解衣。”
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伤?”
冷情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凉,这事怕是难办了。
“他中的是白羽的噬心。”
噬心?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冷情,什么怪名字。
“此毒无色无味,却极易让人咳血身亡。这种毒一旦侵入心肺,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那茗峰呢?”我有些紧张的抓住冷情的手,冷情身体顿时一僵,但有很快恢复了过来。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
“无涯说,命悬一线。”
“何解?”这到底是能救还是不能救啊!
冷情正要开口解释时,便听见了门外一声怪叫。
“我要见小顾,干嘛还不让见啊!”
我不由得摇头一笑,看冷情疑惑的脸,笑着说到,“冷情,待会儿介绍给你认识,我花了五百两骗来的人。”
“暗,让她进来吧。”
门砰的一推,睡饱喝足的人神清气爽的站在我的床前,我微微一侧身,还看见后面跟着一个一眼不发的无言。
“小春,无言,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夫君慕容冷情。”屋内三人俱是一僵,还是冷情恢复的最快,“多谢两位对莫一路的照顾。”
“你夫君!!你居然有夫君?”
这话说的我满脸的黑线,我现在是残破了点,我自己的男人都没嫌弃我,这女人怎么这么大惊小怪。无言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听那女人的怪叫不由得皱了皱眉。
冷情看了我无奈的神情,嘴角勾起,又给了她一个定时炸弹,“莫不仅是我的妻主,也是我家宏儿的娘亲。”
我有些感激的握上她的手,他看着我轻轻一笑,回握了我一下。余光瞟到小春那一脸的羡慕,这骄傲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有时候不得不说人真是个容易骄傲的动物。
收起玩笑的心,敛了敛神,把守在屋外的暗一起叫进屋内。当着他们的面出去了脸上的那层皮,露出了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屋内顿时两声抽气声,小春惊讶的指着我的脸,就连无言也是一脸的惊讶。只是暗身子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低着头,让我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因此也错过了他眼里的矛盾。
脸上温热,冷情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这些旧伤痕,满眼的心痛。对他轻摇头,一切都已过去,现在才是开始。
“尚可有救。”
正当大家都静默无声的时候,门口那突兀的一声,顿时引得大家都回头一看。只见一老者不知何时立于门外,颇有一番仙骨的风采,可是那眼中挥不去的忧郁让他整个人又有种沧桑之感。我一思量,定是那无涯才对。
“晚辈见过医圣。”我准备掀被起来行礼,那无涯忙上前按住,把起我的脉来。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开口,“你这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过,不过还算接的及时,保是保住了。可是不久前你强行动武,这几日是否有些疼痛,有些使不上力。”
我点点头,一点也没错。冷情和暗都懂一点医术,昨夜都给我把了脉,问的问题与无涯的相似,只是他们医术便不精通,到也没有个医治方法说给我听。现在听这无涯一问,看他神情,我心里一松,我这手脚怕是有救了。
“医圣,任何痛苦我都可以承受,不妨请直说。”
无涯听我这一说,不由得勾嘴一笑,“小姐好智慧,你怎可知我能医得了这伤。”
“医圣刚查看我这伤势时已经逾时已久,想必已经深究了十分。待开口询问时眼神坚定并无疑惑,定是心中有解。开口询问病状带着几分随意,可见我答与不答,医圣都了解清楚。如若如此,晚辈还不能肯定医圣的医术,实在是愧对自己这爬山涉水的来找医圣了。”
“哈哈哈,好一张利嘴,好一颗七窍玲珑心。既然如此,那无涯有几句话就跟小姐直说了。”
“医圣请讲。”
“小姐这身伤不是不能医,只是旧伤已久,要痊愈需要花费些时日。可是昨夜小姐让无涯医治的小公子可是等不急了……”
他一顿,我微垂了下眼皮,在抬眼时,主意已定。
“医圣,请往下说。”
“噬心,是白羽国特有的毒药。这种毒是一种花茎的汁,这种花通体白色,花瓣一般只有三片,白羽人称它为白蕊。这白蕊身的娇贵,唯独需在最温暖阳光最是充足的地方生存,因此在这大陆上也就白羽的溧阳城能够养活它。”
我皱眉,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茗峰当初去抢这贡品时,跟他交手的都是官宦之人,怎么会用这么特殊的毒药?还有这白羽是来送贡品的,为何是这番准备,似乎觉得一定会有人动这贡品的主意,这又是为何?还是说……
我猛的眼皮一跳,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怎么这事白羽也要参上一脚!
“莫!”
被人轻推,我才晃过神来。见众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汗,原来我竟然盯着人家无涯的脸发起呆来。顿时老脸一红,忙跟无涯告罪。
“医圣,这噬心的解药必定也只在白羽。”
无涯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白蕊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生的极少。一般都被置于皇宫之中,流落民间的少之又少。”
“医圣,这解药必能在溧阳城里找到。”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万物都适用。这毒物生在溧阳城,那解药必然也在附近。只是不知道那种罢了。
我见无涯眼里闪着赞许,我便知我与他想到了一块。只是这去溧阳的人里必然不能有我了,我扫了一下四周,开始苦恼了起来,谁去谁留?
“无涯言尽于此,该如何做还请小姐自己决断。”无涯见我已说到,便起身离去。这无涯刚离开,那孙大小姐便不乐意了,“姓顾的,你别看我,这回你就是再给我五百两,我也不去了。这一路可要了我的命了。”
“小春啊……”我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其实我本来不想让你去的,只是我与你姐妹相称已久,对你这口是心非的性子自是十分了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岂有不让你去之理。更何况,我们都这么熟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你……你……你!”估计被我气极了,手指着我半天只蹦出一个字。
“小春啊,我知道你心存感激。咱两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出发。”火上浇油了一把,只把那孙大小姐脸都气白了。
“走吧。”无言嘴角微颤,拉着那个瞪大眼睛的人出去了。
看着屋里留下来的两人,我愁啊,该留哪个呢?
握了握在我手心的手,“暗,你先出去一下。”
冷情闻言,微一愣,我知他已明了。歉疚的看着他,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他更想自己留下来照顾我,可是我思虑再三,这个时候能留下来的人必是暗,也必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