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那句“不要后悔”让他有危机感,所以乔园周围多了不少站岗的人,我轻笑,这些人,可拦得住我么?
在天朝,或许是他的天下,他有权力有能力阻止我离开,甚至阻止我做任何的事情。可是,若回到现代,他就鞭长莫及的了。
而回到现代的契机,就是他画的那幅画,所幸的是他并不知情。此刻它正安安静静的挂在乔园的书房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它的玄机。
不知他给梨花下达了什么命令,总之,现在她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紧迫盯人。
我笑叹,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晚上,我平静的跟梨花说,“今天我要睡在书房里,你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什么?夫人要在那里睡?可是那只有一张卧榻,不是很舒服的。”
“我心情不好,估计也睡不着,就在那里看看书,等困了就眯一下就行。放心,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跑了不是?”是的,我的确要跑,不过你们怎么也猜不到的。
她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就出去了,不过,不管她是要去打点还是通风报信,我都不怕。
看到自己顺利的进了书房,才算松了一口气。这阵子太压抑了,只有现在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环顾四周,简简单单,清清冷冷,前些日子,他还在这里看折子,我在这里画素描,可是,现在我连那时画素描的心情都没有了。
手拂过桌子、椅子、书柜,这些都有他的影子,再回到卧榻边上的箱子,那里面,是我能留给他的全部的东西。
轻轻的揭开,把里面的物件一一的取出来。
那件披风,我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送我的,在揽月楼重新见到的时候,我的心别提多激动了。靖,乔,两个字绣在一起,看似亲密,其实相隔万里。
那套嫁衣,他冒着生命危险去狩猎换来的,虽然不是最珍贵,却比天下任何的嫁衣都让我心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恐怕是那时担心他安全的时候就觉察出来了吧!在他消失的日子里,我天天对着它以泪洗面。
手摸着那张白色的雪狐皮,曾经,我用他来救了一个少年的命,这个倔强的少年,又把它赎了回来,我摇摇头,笑着,不禁回想起当时一起闯天下的洒脱。
一套浅蓝色的衣服,在他大婚前,我帮他赶做的,我希望,他的人生都是一片光明,不要把自己锁在孤独深沉的一隅。
还有,他在边城时送的木簪,虽然他后来又送了我很多其他的东西,可是这一件,弥足珍贵。
最后,是我为他画的素描,本来,想把它带走的,却想到,既然选择了遗忘,为什么还要带着属于他的记忆离开。留给他做个纪念吧!
这些我珍藏的一切,现在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卧榻上。
回顾一下我们走过的时间,到今年,应该就整整十年了,人生不过百年,能有几个十年,或许,这就是老天给我们的期限,时间到了,它就要把幸福收回来。
我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拿起他爱用的狼毫笔,磨了墨,用着熟悉又陌生的天朝文字写下,我喜欢的东坡先生的《江城子》:
三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孩子们还小,请你善待他们,我这个做娘亲的没有尽责,你就多担待了。
没有我,你就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顾虑我的感受了。
还有,我知道你一直最想知道的是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都很爱你,这点从来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