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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新大西岛(节译)

〔所罗门宫〕

我们按约定的时间来了,同伴们选我前去觐见。我们在一间漂亮的屋子里见到了他。那屋子墙上悬挂着富丽的装饰品,地上铺着地毯,宝座前没有台阶。他坐在一个装饰得非常讲究的低低的宝座上,头顶上是一顶蓝缎绣花的富丽的华盖。在座的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一边各站着一个白衣侍从。他的衬衣跟我们看见他坐在车上时穿的一样,可是不穿长袍,身上紧紧裹着一件配有同样精致的黑色斗篷的披风。我们一走进去,就按人家叮咛的那样,先深深地鞠躬行礼,等我们走近他的坐椅时,他站起来,伸出一只不戴手套的手,做了个祝福的手势;我们大家都躬下身来吻了吻他披风的垂边。礼毕之后,其余的人离开,我留在室内。然后他示意两个侍从退出室外,让我坐到他的身边,然后用西班牙语对我讲了下面一席话: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我愿意把我拥有的最大的珠宝赐给你。为了上帝和人类的爱,我要给你讲一讲所罗门宫的真实情况。孩子,为了让你对所罗门宫的真实情况有所了解,我要按顺序一一道来:一、我要表明我们这个机构的宗旨;二、我们工作的筹划和设施;三、我们的工作人员的职能;四、我们遵守的典章仪式。

“我们这个机构的宗旨是了解事物的起因和运行秘密;扩大人类的势力范围,以便使一切理想可能实现。“筹划和设施是这样的:我们有深度不等的又大又深的洞穴,最深的有六百囗①;其中有一些是在山下挖掘的;所以你如果把山的纵深和洞的深度加在一起,有的就会超过三英里深。我们发现山的纵深和从平地算起的洞的深度是一回事,因为都一样远离太阳和天光,远离露天。这些洞穴我们称之为下层地区,我们利用它们来凝固、硬化、冷冻、保存物体。我们也利用它们仿造天然矿物,并用我们使用的并且在那里埋藏了多年的混合物和材料生产新的人造金属。有时候我们还利用这些洞穴来治疗疾病,益寿延年,因为有些隐士喜欢生活在那里,由于一切生活必需品供应充足,住在那里的确能够长命百岁。我们还可以通过他们学到很多东西。

“我们有各式各样的土葬,在坟墓里我们放各种各样的陶器,就跟中国人搁瓷器一样。不过我们的种类更多,其中有一些也更精致。我们也使用各种各样的肥料和土壤,为的是使土地更加肥沃。

“我们有高楼,最高的高达半英里,其中有一些还竖立在高山上,这样一来,山高加上楼高,最高的起码也有三英里。这些地方我们称之为上层地区,高地和低地之间的地带就算中层地区。这些高楼由于高度不同,位置各异,我们分别利用,或者用来晒太阳,或者用来冷冻,或者用来贮存,还可以用来观测气象 —— 如风、雨、雪、雹,以及有些猛烈的天象。有的楼上有隐士的住房,我们有时候去拜访他们,告诉他们应当观测什么现象。

“我们有大湖,咸水湖、淡水湖一应俱全,我们利用它们养鱼、养鸟。我们也利用它们进行水葬,因为我们发现把东西埋在土里或地下的空间里,跟埋在水里是不一样的。我们也有池塘,有人从盐池中提取淡水,也有人用技术把淡水变成咸水。我们也有海中的礁石,也有岸边的海湾,因为有些工程需要利用海上的空气和雾气。我们还有湍急的河流和倾泻的瀑布,它们能给我们提供动力;也有许多手段来增强风力,以驱动各种机械。

“我们还有许多人工井和人造泉,是仿照天然水源和浴场建造的,水中有矾、硫磺、铜、铅、硝石等矿物质;而且还有一些小井,用来浸泡许多东西,因为那里的水比器皿、水盆里的水见效快,效果好。其中有一眼水井,我们称之为‘天堂水’,因为经过处理,它有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奇效。

“我们还有宏大宽敞的房子,在里面模仿演示各种气象 —— 如雪、雹、雨、某些人造雨而不是水雨,以及雷、电,还有生物在空气中的生殖 —— 如青蛙、苍蝇,等等。

“我们还有一些专用房间,我们称之为健身房,那里的空气我们可以调节,以便适合治疗各种疾病,保持身体健康。

“我们还有漂亮宽大的浴池,掺杂各种物质,能治疗疾病,恢复体力,使它不致衰竭;或者强健筋骨器官,保养体液体质。

“我们还有种类繁多的大果园、大花园,我们不大注重景色的优美,却非常看重土壤的多样,以适应不同的树木花草的需要,除了葡萄园外,有些园圃非常宽阔,里面种植树木浆果,可以酿造各种饮料。在这些园圃内,我们对野树和果树嫁接、芽接的各种理论进行实践,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我们运用技术使同一园子里的花木提前或推迟开花结果,而且比它们自然开花、结果期要短。我们还利用技术使它们的花比自然生长的大,果实更大更甜,色、香、味、形状都与天然的有所不同。其中许多我们加以改造,使之具有医疗的功能。

“我们还有办法使各种植物靠混合土壤生长,而不要种子;可以培育许多异乎寻常的新植物;还可以让一种树木或植物变种。

“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园;我们不仅利用它们来观赏珍禽异兽,而且用它们做解剖和实验,这样我们就可以明白什么可以在人体上应用。在这一方面,我们发现了许多奇异的效果,例如在有些动物身上,有些你认为是要害性的器官坏死或拿掉以后,生命却还在继续;有的看样子好像死了,最后居然还能复活,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我们在这些动物身上试验各种毒剂和其他药品,有外用的,也有内服的。通过技术,我们能把一些动物改造得比原来高大,反之也能使它们变得矮小,停止生长。我们使它们增强繁殖能力,反之,也可以使它们丧失生育能力。我们也能使它们在颜色、形状、活动和许多方面一反常态。我们想办法让不同的种类进行杂交,已经培育出许多新种类,而且并不像一般认为的那样会使它们失去生育能力。我们利用腐烂物质培育了很多种类的蛇、虫、鱼、蝇,其中有一些确实进化成为鸟兽类中的高级动物,有性别,能繁殖。我们这样做并不是瞎碰乱来,而是事先就知道什么东西怎么配合就能生出哪一种动物。

“我们还有专门的池塘进行鱼类实验,就像前面讲的鸟兽实验一样。

“我们还有一些地方,专门培育有特殊用途的虫子和飞蝇,就像你们养蚕养蜂那样。

“我不想占用你很长时间讲我们的酿造房、烘烤房和厨房。我们在那里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饮料、面包和肉类,都十分罕见,有特殊功效。酒我们是用葡萄做的,饮料是用别的果汁做的、粮食做的、草木根做的,还有跟蜂蜜、糖、木蜜、煮化的干果混合在一起做的,更有用树液做的、甘蔗汁做的。这些饮料保存的年代不一,有的已经保存了四十年。我们还有的饮料是用各种香草、草木根和香料酿造的;有的是用肌肉和胸肉制作的,所以有些饮料其实是酒肉结合。这样一来,各色人等,尤其是老年人喜欢这种饮食,而不大喜欢或者根本不喜欢吃肉、吃面包。至关紧要的是,我们尽量把饮料酿制得极其清淡,可以不知不觉进入体内,一点也不浓烈刺激,叫人难受;甚至有的可以滴到手背上,过一阵子就会渗到手心里,然而喝到嘴里却非常醇和。我们还有各种饮用水,也是按那种方式加工制成的,营养丰富,其实就是高级饮料,所以很多人干脆就不喝别的。面包我们是用各种粮食、根茎、果仁制成的,有的还是用肉干、鱼干做的,加了各种各样的酵面和佐料,极其开胃;有些还营养极其丰富,所以有不少人吃这种面包,不吃肉,可以益寿延年。至于肉类,有一些我们捣成肉酱,做得又嫩又软,一点也不变质,胃寒的人也会把它转化成乳糜,而胃热的人吃肉则要另行调制。我们还有一些肉类、面包、饮料,人食用了很耐饥;有一些人食用了可以使肌肉明显结实起来,力气也比没有食用这些饮食时大得多。

“我们有诊所或药铺,你不难想象,既然我们的动植物种类比你们欧洲多(因为我们知道你们有些什么),那么我们的草药、药物和药剂的种类就更加繁多了。我们的药品新陈不等,而且经过长期炮制。炮制这些药品时,我们不仅精心提纯和分解的手段应有尽有,尤其注意采用文火焙烤,以及用各种过滤装置和材料的滤煮处理,而且要采用严格的合成形式,使加工合成的药剂跟天然草药几乎完全一样。

“我们还有各式各样的机器加工技术,这是你们没有的。用这些技术制造出来的东西如纸张、布料、丝绸、绢纱,以及小巧精致、光彩夺目的羽毛制品、高级染料,等等。有些作坊生产大众用品,有些却不生产这类东西。你要知道,前面提到的这些东西很多已经在全国通用,不过,如果有了发明创造,我们还要作为样品试用。

“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暖气炉,保持不同类型的热度:有暴烈型的,有持久型的,也有温和型的;有风动型的,也有静止型的;有干燥型的,也有湿润型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然而,至关重要的是,我们仿造太阳热和各种天体热,这些热通过各种差异、各种活动范围(在某种程度上)、各种进程和回路,从而产生出令人惊叹的效果。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粪便的热、生物肠胃的热、生物血液和身体的热、垛起来发潮的干草和药草的热、水浇石灰产生的热,等等。还有只靠运动生热的装置。更有甚者,还有日射能量极强的地方;还有靠天然和人工发热的地下场所。我们把这些不同的热用作我们要进行的活动所需要的动力。

“我们还有光学馆,我们在那里演示各种光和辐射,演示各种颜色。我们能从无色透明的东西中给你展示各种颜色,不是宝石和棱镜所显示的彩虹,而是单一的颜色。我们还能随意增强光度,把它照射到很远的地方,使它雪亮刺目,把最细微的点线也暴露无遗。还可以展示光的各种颜色;演示视觉对于形状、大小、动作、颜色的种种错觉;演示阴影的深浅。我们还发现了你们不知道的方法,使各种物体自己发光。我们还找到了办法,能看到天上和遥远的东西;我们可以使近处的东西显得很远,远处的东西又显得很近,创造一种虚假的距离。我们还能帮助视力,做到远比当今使用的眼镜高明。我们还有眼镜和别的手段能做到明察秋毫。如小小的蝇子和虫子的形状和颜色、宝石上的微粒和瑕疵,这些都是用别的办法看不到的,还有用别的办法看不到的尿和血中的现象。我们用人工制造彩虹、日晕月晕和光环。我们还可以显示物体可见光线的反射、折射和增强。

“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宝石,很多都是精美绝伦的,你们闻所未闻;也有水晶和形形色色的玻璃;除了那些你们用来制造玻璃的材料外,还有一些变成玻璃的金属和其他材料。还有许多化石和不完全的矿石,都是你们没有的。还有磁性极强的天然磁石和其他稀有的宝石,有天然的,也有人造的。

“我们还有声学馆,我们在那里实验、演示各种声音及其形成的情况。我们有你们所没有的四分音和次滑音组成的和声。我们还有你们从未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乐器,有一些乐器的声音比你们的嗓音要甜美;还有精美动听的钟铃。我们能把微小的声音表现成洪大而低沉;同样也能把洪大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我们能把本来的单音变出多种颤音。我们能表现、模仿各种发音和语言,还有鸟兽的鸣叫声。我们有一些助听器,安装在耳朵上能大大改善听力。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稀奇的人造回声,能把声音多次返回,仿佛把声音颠来簸去一样;有的声音比原声洪亮,有的比原声尖锐,有的比原声深沉;有的对原声进行改造后,使语言或发音跟原来的迥然不同。我们还有办法用管道传声,在奇异的线路和距离中传声。

“我们还有芳香馆,在那里我们一起做味觉实验。我们增加了气味,这些香味似乎很新鲜。我们模仿各种气味、制造种种气味,使它们发出原来所没有的混合气味。我们能模仿各种味道,达到以假乱真、使人们的味觉无法辨别的程度。在本馆里面,我们还有一个糖果室,我们制造各种糖果,有干的,也有湿的;还制造各种可口的酒、奶、肉汤和色拉,品种比你们的要多得多。

“我们还有机械馆,人们在那里制造机械和各种运动工具。在那里,我们模仿并实际制造出比你们造得更快的运动装置,其速度无论你们的火枪子弹还是任何机械,都是望尘莫及的。借助机械和其他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加快它们的运转速度,比你们的东西力气更大更猛,超过了你们最大的大炮和火炮。我们还制造各种军械武器,配制新式火药和遇水不灭的燃烧弹。还有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既可娱乐,又能使用。我们还模仿鸟的飞翔;我们已掌握了某种程度的空中飞行技能。我们还有潜水艇和航海船,还有游泳带和救生圈。我们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钟表、回收器和永动机,我们还有机器人、机器兽、机器鸟、机器鱼、机器蛇,模仿动物的活动;我们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五花八门的运动机械,匀称、精致、灵敏得神妙出奇。

“我们还有一个数学宫,那里陈列着各种工艺精美的几何仪器和天文仪器。

“我们还有各种幻象宫,在那里我们演示各种各样的戏法、幻影、玄虚和错觉,并展现它们的谬误之所在。你肯定不难相信,我们既然有这么多令人惊叹的真实自然的东西,如果我们想把它们伪装起来,处心积虑地把它们搞得神乎其神,那么,我们就能够在各个方面掩人耳目。然而我们最恨欺骗和谎言,因此我们严禁我们的工作人员撒谎骗人,如果做了这种事,那就是奇耻大辱,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人们不会把任何自然的东西加以粉饰或吹嘘,只是听其自然,绝不故弄玄虚。

“我的孩子,这些就是所罗门宫的财富。

“现在谈谈我们的工作人员的职能。我们有十二个人借用其他国家的名义(我们自己的国家是保密的)乘船去外国访问,给我们搜集世界各国有关实验的书籍、摘要和模型。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光明商人’。

“我们有三个人专门收集所有书籍中的实验。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劫掠者’。

“我们有三个人专门收集技术实验,还有文科实验成果,还有尚未引入技术的具体做法。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匠人’。

“我们有三个人专门做自己认为可行的新实验。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先锋’或‘矿工’。

“我们有三个人把上述四种人的实验定题制表,从中得出理论和定理,从而提供更高明的知识。这种人我们称之为‘编纂者’。

“我们有三个人全力以赴研究同事的实验,设法从中提取对人类生活和知识有实用价值的东西,有助于明白论证事物的起因、手段,并且能容易、清楚地发现物体的性质和构造。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天才’或‘恩人’。

“我们全体成员经过多次会议和协商,对以前的工作和收集的资料考虑过后,我们有三个人利用这些成果指导人们进行具有更高知识的、对自然界做更深入探讨的新实验。这种人我们称之为‘明灯’。

“我们另外有三个人在这样的指导下专门进行实验,并提出实验报告。这种人我们称之为‘接种人’。

“最后,我们有三个人把以前实验得到的发现提升为更重大的理论、定理和箴言。这种人我们称之为‘自然解说者’。

“你一定会想到,我们还有新手和学徒,使各种事业不致后继无人;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男女仆从。我们还要磋商,我们已有的发明和经验哪些应当发表,哪些不应当发表。对于我们认为应当保密的东西要发誓加以保密。不过,其中有些东西我们有的向国家透露,有的并不透露。

“至于我们的典章仪式,我们有两个漂亮的长廊,其中一个陈列着各种各样稀有的、优秀的创造发明的模型和样品;另一个陈列着所有伟大发明家的雕像。我们有你们的哥伦布的雕像,因为他发现了西印度群岛;也有轮船的发明者;还有你们那位发明了火炮和火药的僧人。还有音乐的发明者、文字的发明者、印刷术的发明者、天文观测的发明者、金属加工的发明者、玻璃的发明者、蚕丝的发明者、酒的发明者、谷物和面包的发明者、糖的发明者,我们关于这些人的传说比你们的更加可靠。我们自己还有很多发明家,他们的优秀发明,由于你没有看见,如果要加以描述,费时太久;况且要把这些描述让你真正理解错误在所难免。对于每一项有价值的发明的发明家,我们都要竖立一座雕像,而且给予他一份优厚光荣的奖赏。这些雕像有铜的,有大理石和玄武岩的,有柏木和其他特质木料经过镀金装饰的,有铁的,有银的,有金的。

“我们有赞美诗和礼拜乐曲,每天高声歌颂感谢上帝的神恩。还有各种祈祷,求他保佑并启示我们的劳动,使它化为神圣有益的事业。

“最后,我们巡察全国的主要城市,往往把我们认为有益的新发明公之于众。我们还公布疾病、瘟疫、害虫、饥荒、暴风雨、地震、洪水、彗星、一年的气温和其他许多事件的预报,并且建议人民应当怎样防治。”

说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我按事先人们教导的那样跪在地上;他把右手按在我的头上说:“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上帝赐福给我的这一番话。为了别国的利益,我允许你把它发表;因为我们是在上帝的怀抱里,那是一片未知的土地。”说完他就离开了我,给了我价值约两千达克特的重金,作为给我和我的同伴的赏赐。因为他们在各种场合都是慷慨地给人赏赐的。

注释:

①一囗合六英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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