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便讲。”椅上人已察觉他细微的变化,淡淡地语。
“先生——”雷石有些犹疑,似在顾忌什么,在椅上人深沉的盯视后,他又放低了眼,“不瞒先生,雷石在离开京城前,曾看到过一幅画,画中人只有一个背影,但那意态风度让雷石疑是谪仙下凡,不肯相信世上竟有那样的人,可在见到先生让雷石此次出京跟着的人时,极为惊讶,那位奇人分明就是画中人……”
椅上之人眸中划过一道流光,看着这个一向沉墨寡言,今日却显得话语较多的男子,“你说你见过一幅画,画中人便是她?”
“是,天下不会再有他人能有那份意态,画中虽只是一个女子打扮的背影,看不到面目,但雷石能断定那画中人必是奇人无疑,莫非,爷曾经见过奇人?”
执着茶盏的手在杯沿摩娑,椅上人似乎在沉思,“你是在你们爷那里见过那幅画?”
雷石的头也垂下,“属下多言了。”
他不知自己应不应该讲这些。
“去吧,再加些人手,暗中观察此次洛阳花会的动态。”
“先生觉得花会不简单?”雷石又抬起了头。
“小小花会,却收罗了文武全才的青年俊杰,你说是简单?还是不简单?”椅上人微微地笑,眸中是睿智的光芒。
黑衣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室内恢复了静谥,只有书香满满、墨香浅浅、檀香袅袅、茶香淡淡……
而椅上的人又已盯向桌面的画中人,眼神变得更加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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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牡丹园中,人流鼎盛处——
“这里果然有不少名品牡丹。”男子轻弹一株花色浓绿,几乎与叶片一般绿的牡丹笑眯眯地说。
那朵牡丹的颜色在其他花卉中并不多见,整丛花乍看去,一团绿,似乎并未开花,但细看,花茎上又明明结着碗大的花盏,色泽明润,却是绿得彻底,整丛花从根部到花茎,再到叶片,全是绿。
“最绿的牡丹便是这‘豆绿’,色与叶相同;那丛是‘冠世墨玉’,深紫发黑;最红牡丹的当属‘火炼金丹’,红如血泣;而最白的‘夜光白’,白而近透明;‘蓝田玉’是粉里透蓝;这一朵花上两色相间,是最佳的间色牡丹,名唤‘二乔’……”
男子笑悠悠,吊儿朗当的且走且行中,似漫不经心,却每到一处都将各色的牡丹介绍了个通透。
简随云静而不语,此时眼望着前方一丛花瓣繁多,层层叠叠,几乎要多到数不过来其花瓣数目的牡丹——
“那是‘魏紫’,每朵约六七百片花辩,是花瓣最多的牡丹,你瞧那一丛——”男子随手一点,简随云的眼淡淡看去。
不远处,有一丛花长得实在奇怪,与所有的牡丹都不一样。
就像在花枝上结了一串串小荷苞,花朵极小,不似其他牡丹花那般大如碗,而是长得像旁边的牡丹叶,与叶不同的是,它是桃红色,鲜艳夺目。
“那是一丛‘荷包牡丹’。”男子的眼里亮晶昌,看着简随云——
“传说,在洛阳城东南有个汝州,州的西边有个小镇名叫庙下。那镇上住着一位名唤玉女的姑娘。玉女心思灵巧,天生聪慧,绣花织布样样皆能,尤其她的绣活竟可以假乱真,凡是她绣下的花卉图案,都能引去蜂蝶落于其上,可谓名传百里,芳名远播。在她十八岁那一年,提亲者便挤破了门槛,欲取其为妻——”